《[综英美]在综恐世界逃生》星星染霜

4、乍到

　　这女人似乎从他下车开始就一直在盯着他看，只不过刚刚托尼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凯伦的身上，没怎么仔细打量她。

　　“她的头——”托尼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有些迟疑了。他开玩笑似地说道：“难道你们这里还殴打病人？”

　　凯伦没想到莉娅会出现在这里，她隐蔽地瞪了莉娅一眼，“她不是病人，是护士。真可怜，她一直以来都很认真负责，没想到……不过我们这里仍然接纳她，不会因为她毁容就开除她。”

　　莉娅望着托尼一行人走进住院部，她刚才站在角落里将一切尽收眼底，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小胡子。

　　“啊哈，我不希望负责照料我的人是她。”小胡子一行人渐行渐远。

　　“啪——”一个病人手里的皮球打到莉娅的脑袋上，对方反而冲着她哈哈大笑，惹得周围的其余病人也跟着大笑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莉娅不能奢求精神病人讲礼貌，只是庆幸于皮球打到的是自己的后脑勺。

　　“他们就是这样，疯疯癫癫的。”一个留着棕色长发的男人来到她身边说到，他一边将皮球捡起来扔回给那个病人，一边跟莉娅说话。

　　对方的身上有一种忧郁的气质，这让他深邃的五官变得更加富有魅力——如果忽略他穿着的病号服的话。

　　“你好，我是杰克，一名画家，你知道‘泰坦尼克号’上有个画家和我同名。”杰克开玩笑地说。

　　“你可真不像……”莉娅剩下半句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像个病人？”杰克满不在乎地说：“我的逻辑思维没有问题，病人和病人之间是不同的。”他冲着莉娅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莉娅才发现杰克的手里拿着画板和素描用的铅笔，画板上画的正是莉娅自己！

　　“你在画我吗？”

　　“是的，希望你别介意。”杰克说道。

　　还是那句话，莉娅不会和一个精神病人较劲，更何况她不至于因为一幅画而生气。莉娅只是有些好奇，如果她是个美貌出众的女人那么也许她还能够理解杰克为什么要画她，然而她只是个毁了容，精神状况不佳的护士，她不明白杰克为什么画一个包着纱布的女人。

　　“这也许就是艺术家眼中的世界吧。”杰克微微一笑，并不解释什么，“在我眼里你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你的身上有一种蓬勃向上的东西，我称之为——生命力。”杰克吐出一个单词。

　　“哈啊——”莉娅暗想道：“如果有一天自己真和这个地方没有违和感了，那么离自己入院治疗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你为什么来这？”莉娅问道。

　　“我来这不是为了治病，是为了寻求艺术。”杰克微微一笑，露出些洒脱的味道。向莉娅说了一声告辞后杰克又回到榕树下坐着，手中拿着画笔修修改改着什么。

　　“精神病院人才多啊!”莉娅由衷感慨了一句。

　　当晚，莉娅睡得很不踏实，在半梦半醒之间，她总觉得有一股暗处的视线在注视着自己。常常刚要睡着就被噩梦惊醒。

　　天还没彻底亮起来的时候，莉娅就从床上起来。在值班室自带的卫生间里，莉娅望着镜子当中的自己，小心翼翼地解开了最外层的纱布，然后一圈一圈慢慢将绷带解开。

　　当绷带拆开到最后一层的时候，莉娅的动作放得很慢，血肉和绷带仿佛要融为一体那样紧密，随着动作的进行，莉娅仿佛能够听见独属于血肉拉扯的粘腻声音。

　　一张脸，一张表皮大面积剥落的脸出现在镜子当中。

　　粉白、红嫩的肌理裸露在外面，莉娅的整张脸凹凸不平，只是从那双如同绿色宝石的眼睛来看，自己从前也许长得不赖。莉娅用手抚摸着脸部轮廓的边缘，真奇怪，她面对这样一张脸竟然没什么情绪。

　　莉娅刷牙、上药后，又自己将脸缠起来。

　　失忆后再重新进行工作让莉娅感觉很疲惫。对于之前的工作，她似乎完全失去了印象，只能凭借身体残留的本能进行药剂注射。

　　万幸的是，在重复操作了三四次后，莉娅渐渐熟练了起来。面对精神病人偶尔出人意料的举止也学会了视而不见。

　　“护士姐姐，你的脸还疼吗？”

　　当莉娅来到一个小女孩床前的时候，她望着莉娅脸上的纱布问道。

　　“不。已经不疼了，你乖乖地不要动。”莉娅看着这个小女孩，她才六七岁的年纪，怀里抱着一个粉色的大兔子玩偶。医院里很少看见这么大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莉娅忽然想起另一个人。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药瓶，标签上写着的是用来治疗一种幻想症的药品名。

　　实际上，它的作用不大，更多只是抑制病人思考，让他们感觉到疲惫、困倦。一上午下来，莉娅为病人注射的一多半是这种药物。

　　对小女孩大脑发育情况的担忧一闪而过，莉娅压下心里的同情。她对自己说，这与你无关，你只是个身残志坚的打工人罢了，连自己的权利都没办法抗争。

　　“姐姐，你今天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莉娅看了一眼床尾挂着的病历单，上面写着小女孩的名字。

　　“好吧，桑妮。”莉娅说：“不过要看看做完工作以后，我还有没有时间。”

　　桑妮小小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个笑容。“欧耶！”她举起双手欢呼一声。

　　莉娅话虽这么说，然而还是默默加快了手上的效率。很快就只剩下最楼上的一间房，她得给巴伦注射药物。

　　当她手里拿着药瓶和注射器在走廊上走的时候，还碰见了一个“熟人”。

　　“嗨！毁容的护士小姐！”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在莉娅身后响起。

　　莉娅不必回头，脑海里已经先出现了一个人的脸庞。

　　“托尼？”莉娅皱眉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托尼耸耸肩，“没有任何事需要你效劳，就算有什么事也用不着一个毁容的女士为我服务。只是想提醒你工作小心点，不要笨手笨脚再受伤。”

　　坦白而言，托尼虽然有点小肚子，但人长得不错，有一种独属于富家子弟的浪荡感。可惜当他一开口以后，莉娅就明白什么叫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莉娅已经明白托尼来这里的目的。和那些或多或少真正需要治病的病人不同，他来这里纯粹是为了可以不用进监狱。

　　莉娅并不想惯着对方，或许她巴不得让托尼向院方提出开了她的要求，这样她就能顺势离开这家不近人情的医院。

　　“您说得对，我的确应该小心一点，如果不小心弄伤了病人这可算是‘犯罪’，那样我可真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去？”

　　莉娅故意将“犯罪”的单词重读，她相信对方能像自己理解他一样，听出这话里的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