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嘤嘤兔

17、第 17 章

　　原来齐阳摔门离开之后没有走，而是在楼下买了杯可乐喝消气。

　　大少爷从小被人捧着长大，头一次遇到不顺着他的人，气恼之余也多了好奇，征服欲和爱意分不清，才会这么草率地说喜欢。

　　我坐在副驾驶座看着他，觉得很好笑，又笑不出来。

　　在楼下喂蚊子又被太阳晒得出来层薄汗，本来就烦躁的心情在看到我奇怪的动作后更加不爽，他蹙着眉看我，眼里都是不满，“有什么好看的。”

　　我把目光收回来，他又不高兴了，“你不看我想看谁呢？”

　　我又把目光转向他，安静地看着发脾气的少爷。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吧……”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齐阳。”

　　他愣愣地看着我，这副样子看起来很笨，也很单纯，“怎么了？”

　　“不要喜欢我。”我认真地告诉他，“玩玩可以，不要喜欢我。”

　　他的脸色又冷下来，语气阴沉道：“安知，你非要惹我生气是吗？”

　　“不是。”我静静地看着他，心想，我已经撞过南墙了，我只是不想他再犯错。诚然每个人自己终将经历点什么才能获得成长，宋意是我的考验，而我也许就是齐阳的考验。我不想他走到我这一步，我只能劝他早点放手，不要像我一样。

　　“你管不着我喜欢谁。”他冷道，“别忘了你收了我的钱，好好做事，别说我不喜欢的话。”

　　“系好安全带，回去了。”

　　他似乎真的动气了，连着几天都没有找我。

　　这几个星期的课很多，我上完课又要去记录实验数据，但充实的生活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宋意带来的失落，我只能见缝插针地想起他，难过的时间也比之前要少一些。

　　很久没有仔细观察校园的景色，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看着地上零落的枯叶，想起曾经我和宋意也走过这条路。

　　那时天气很冷，他把我裹成团子，趁四下无人的时候亲吻我的脸，说我比雪花要洁白。

　　我说他骗人，明明我一身蓝。

　　他佯装扫兴地撇嘴，怪我石头心不浪漫。

　　明明就是他不浪漫，如果他不松手，我们的爱还可以继续谱写，比这条路还要长，比雪花还要圣洁。

　　夜晚的风很凉，我把课本放在脚边，趴在栏杆上去看泛着波澜的湖面。比起天空，我总是更喜欢看波动的湖面，本该沉默的水因为风的吹拂而涌动，碰撞间灯光落下照亮这片暧昧的交缠，这是独属于我的光景。

　　多自由，风不会生病，水也不曾吝啬回应。

　　我打了个哈欠，困倦地靠在栏杆上，下巴搭在交叠的手臂上，明知道该休息，却不想离开。

　　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半梦半醒间我被抖得一个激灵，昏昏沉沉地点了接听：“喂？”

　　“大半夜你不在宿舍在哪？”齐阳的声音很急躁，“丁山哥说你一个下午都没回去，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我看了看时间，“一点半。”

　　“你喝酒了？”齐阳声音更冷了，“你在哪？”

　　“学校湖边。”怪不得这么安静。

　　我眯着眼，才发现连路灯都已经熄灭，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漆黑。

　　齐阳在电话那头说别乱跑，我觉得他这么紧张的样子很好笑，忍不住笑着说好。

　　挂完齐阳的电话又接到宋意的，他也问我去哪里了。

　　我猜是齐阳把电话打到他那儿去了，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他沉默片刻，问：“小知，你还好吗？”

　　我当然不好，觉得一切都变得没意义，失去你的感觉仿佛像和整个世界决裂，我被剥离出宇宙。又或者说，是因为你我才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你走之后，我一无所有。

　　但我还是说很好，说不要担心，齐阳在来的路上了。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让他难过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他不用担心。

　　他又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说，回去好好休息，要谢谢齐阳。

　　挂掉电话那一刻我的情绪再次变得糟糕，懊恼自己为什么那么不会说话。

　　我干脆坐下，抬头看着夜景反思。

　　齐阳来得很快，脚步声在夜里放大显得有些瘆人，他站在我面前，喘气的声音很大，在黑夜中和我对视的眸子足够明亮，明亮到我能看到他眼中的委屈和不安。

　　我心虚地挤出一丝笑意，“来得好快啊，学弟。”

　　“我只是想和你发一下脾气，你从来不和我道歉，也没有哄过我。”他红着眼睛看我，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过的，一字一句道，“可是你一言不发就不见了，你就这么不在意我吗？”

　　他说到后面眼眶里已经带着泪了，却还倔强地不肯示弱，站在我面前垂头看我。

　　我又打了个喷嚏，眨眨眼睛看他，“学弟，我腿麻了。”

　　齐阳把我带回了他家，路上一句话也没说。我觉得他好幼稚，多大了还玩冷战不说话这一套。

　　他拿了套被子扔到主卧床上，我冷静地看着床上的两个枕头，犹豫片刻问能不能睡客卧。

　　“不能。”他直接拒绝，从他的衣柜里拿了件衣服裤子塞给我，“穿这个吧，我高中的衣服。”

　　我觉得两个gay共穿衣服不太好，问他刚刚给我买一次性内裤的时候为什么不顺便给我买衣服裤子。

　　他见我这么理直气壮气笑了，“我给你什么你穿什么，别多嘴。”

　　他很凶，看得出来还在生气。

　　我接过衣服去洗澡，直到上床都没再招惹他。随着床垫凹陷他也躺了上来，隔着被子把我抱在怀里，见我想要挣脱又骂了句脏话，“我不碰你，你快点睡。”

　　“我睡不着。”我眯着眼睛，盯着昏黄的床头灯。

　　“睡不着也得睡，我困死了，”齐阳又往我这里蹭了蹭，头隔着被子抵着我的后颈，“找了你一个晚上，真不让人省心。”

　　我嘟囔道：“没逼你找我。”

　　“行行行我犯贱。”他轻轻咬我的肩膀，泄愤似的，“我要睡觉。”

　　说完他就没有再动作，似乎真的已经睡着了。我想起他找到我时脸上的疲惫，又想到他微红的眼眶，沉默地伸出手，关上那盏扰人清梦的灯。

　　第二天我起得比齐阳早，静悄悄地下床后，我洗漱完就去厨房准备早餐。

　　齐阳偶尔会带我过来，虽然从不留宿，但我对这个别墅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打开冰箱看到的食材不多，我拿了两个蛋和一点青菜，找来面条随便煮了两碗面，刚把我那碗端出去就看见齐阳下来。

　　齐阳平时穿得很潮，在家却是千篇一律的毛衣，低领露出锁骨，颇有几分学弟的模样。

　　“你不会没煮我的吧？”他还是很凶，蹙起眉看我。

　　我平静地看着他，抱着胳膊没说话。

　　“你不会没煮你的吧？”他愣了愣，又问。

　　“放心吧，苦了谁我也不会苦了我的。”我坐下来拿起筷子，“你的在厨房，正好起床了，现在去拿还是热的。”

　　很后悔在他家吃早餐，听着他边吃边埋怨我无情，到最后忍无可忍，我只好微笑着看他，“对不起。”

　　他闭嘴了，乖乖吃着嘴里的面，后半段时间一句话也不敢说。

　　沉默地吃完后我收拾碗准备拿去洗，他拦住我，说他来。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齐阳头疼地问，“怎么说你两句你就不高兴啊。”

　　“没不高兴，不是道歉了吗。”我挪开他的手，继续往厨房走。

　　他跟上来，有些委屈地控诉我：“那你这么反常。”

　　我叹气，把碗放在桌上，转头看他，问：“我和你相处中，什么叫正常？”

　　朝他发脾气，对他冷脸，从不道歉，总是高傲冷漠。

　　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转过身继续洗碗，冰凉的水淋在手上激起冷意，他从身后抱住我，头蹭着我的侧脸，语气里藏着不满，“好吧。你按照你的想法来就好。”

　　“不管是蛮横的你还是温柔的你，我都很喜欢。我想你高兴，哪怕你让我不开心，我也想顺着你。”他有些难过，声音也比平时降了几个度，“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人，可能做得不好，但我在努力了。”

　　“小知学长，你喜欢人时是怎么样的？”

　　我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但一定不是像对着他这样的。这个问题应该去问宋意，只有他见过我的每一幅面孔。

　　好在他也没有非要我回答，过来争着把碗洗了，又把我抱回沙发上吻。

　　像狗一样黏人，我一巴掌拍开他，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学长穿着我的衣服的样子很可爱。”他又凑上来，这次连着毛毯一起把我抱在他身上，下巴抵着我的肩膀，雀跃道，“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对恋人？”

　　他也知道我们不是恋人。

　　我侧眸去看他的表情，有些失落地想，把爱放在我身上，很可怜。

　　不管是那个被欺骗的女人，还是追寻宋意的我，亦或者是想要拥抱我的齐阳，都很可怜。

　　“不像。”我认真地说。

　　他却以为我是赌气，又或者是假装以为我在赌气，笑着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