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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大仙 ...

  •   翳雨之下,浓淡不一的山雾散去,层峦间慢慢劈开,一条悬直至峰顶的水色山路闪现眼前,远看恍然间如天河倒挂。

      最吊诡的是,天地间没有一丝魔气,反而有种让人觉得甘淡的熟悉味道,令人爽肌涤骨,五内盈然。

      曲口幽谷的“开谷”,看起来还真挺唬人的。

      难道这儿真有什么守谷仙人?
      那不是捏死她一个前来冒犯的筑基期小趴菜,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躺在板车上的“周家婶子”心口一跳,尽管背对着那位不知什么来历的说书先生,脊背也不自觉紧绷起来。

      “周家婶子”警惕地眯起眼,眺望一圈,没有发现之前约好的闻息月藏身接应的地方。头昏脑涨中,她顿时生了些后悔。

      “系统系统,我要抱的另一条闻大腿呢,她不会是遁地了吧?”

      “系统系统,你这回不会关键时刻又把我小命晾着吧?”

      “喂,系统君,这次试炼,你真记不起什么细节,不打算给我点提示?”

      因为系统此前的“背叛”,跟系统置气归置气,但眼下并不是争脸面的时机。

      ……

      “周家婶子”蜷在袖口下的手指下意识伸出来,本想扯住“周家当家”衣角。但过了一瞬,不知她想到什么,手很快又缩了回来。

      “周家当家”预判了她的第一个动作,本是面无表情地准备将她的手拍开。但没料到她的下一步。

      因此,他的手便略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表情,便变得有点复杂。

      脑中闪过方显扬对他说的话。最近的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她不似以前那般热衷于千方百计找些拙劣的理由,黏在自己十步以内。

      他当时斥方无聊,也并将此事未放心上,但他,却无法否认他的话。

      知道她此前是消遣,但做这些的时候,她脸上的假笑后,又总透着一种他看不穿的类似视死如归的表情。

      她到底、想做什么?

      他微微拧眉,低头垂眼。

      发现刚刚还紧张得一脸菜色的对方,现在又是一副淡淡神游,整个人处在九霄云外的样子。

      “你……”

      “周家当家”不可觉察地轻叹了一口气。

      按眼下两人情况,应该称呼她为“娘子”或者“夫人”,但“周家当家”默了默,思及两人此时的身份,只是重新淡淡开口道:“你放心跟着说书先生去,曲口幽谷的守谷大仙自会庇佑我们一家。”

      “放心”二字话外有音。

      “周家婶子”得了此话,心中顿时松了不少,但看着不远处景色,生了点感慨,且轻轻应了一声,又道:“守谷仙人虽然庇护了我们曲口镇,但她几百年一个人待在这儿,再美的幽谷,也会孤独吧。”

      不知为何,明明山谷外满是温暖淡甘的气息,但她却感受到一种孤寂颓唐。

      目光一直落在曲口幽谷的说书先生听罢此话,忽地停了下来。

      “既然提到了守谷大仙,曲口幽谷守谷大仙的故事,二位此前可曾仔细听我讲过?”

      声音不像茶馆说书时一样清脆悦耳,掺了些经年旧梦般的疲惫喑哑。

      “周家婶子”与“周家当家”对视一眼,她不知道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周家婶子”犹豫了下,撑起身子。为了演得更像,她探出头,又咳了一声,“听我们当家的提过,先生您说曲口幽谷大仙自几百年前就是秘境,曲口幽谷的大仙就是守谷仙人,守谷仙人一直庇佑着曲口镇的百姓……”

      “不错,”说书先生一瞬不瞬凝视着二人,突然吃吃笑了,“若只是这样,那就好了。但可惜,这只是故事的开头,并不是结尾。”

      顿了顿,他忽然截了话锋,转口厉声道:“今日观之,曲口幽谷与两位并无仙缘,趁大仙还未动怒,我劝两位还是及早避祸归去……”

      “周家当家”微微敛眉。

      “周家婶子”怔了怔,不知对方为何突然起意反悔,不情不愿赶起客来。

      她疑惑扭头,提醒对方,“先生,是您当初答应说好的,让我作为条件,大仙会让我们当家的跟您妻子一样,得到仙缘……”

      说书先生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身体摇摇欲坠。

      “周家婶子”缓了缓,下定决心一般吐了一口气,“我们不走。”

      “我……”说书先生捂着头,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摆弄他一样。他的脸上,由不耐之色,到渐渐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

      这幅样子……

      “周家当家”脑海中闪现幼时画面。

      说书先生趴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脖子咔嚓一搭,倒在一旁,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咕咕声。

      “你们假作周家两口,诓骗大仙,我一路并未拆穿你们。”

      “大仙刚刚好意饶你们一命,你们却不知好歹。如此,就别怪大仙不再客气。”

      “孩子们,动手吧,是他们二人要违背大仙的意思,阻止你们与家人相聚……”

      一阵寒意自江恩桃周身陡生。

      他竟然也轻松识破了易紫门的易容术?

      他口口声声说大仙,这儿真有大仙?

      他口里的孩子们,难道是?

      ……

      来不及思考更多。

      翳雨中的景象像裂冰一样碎掉,两人眼前不知何时,忽然冒出千百个模模糊糊的黑青人影。

      这些黑青人影慢慢爬向她,喉头发出凄凄惨惨不成调的尖锐啸叫。尖叫声紧贴着嗖嗖急袭如触手的阴风,直接刺穿了她的胸膛。

      “我要陪我娘……”

      “你们骗我,我才没有死……”

      “对,是大仙救了我们……”

      “快,杀了他。”

      “对,杀了她。”

      “我要跟我爹我娘永远在一起……”

      被钉死在原地一般的江恩桃抬起脸,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狰狞的一切。

      这些顷刻间就要扑上来的黑色人影,赫然正是陈府里遇到的那一个个鲜明活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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