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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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我正在给队员开练习赛复盘会，嗯，我之后会关注……麻烦你们也跟进尽量处理一下。”
安游很快挂断了电话，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好几秒都没说话。
他没有开免提，但是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清晰，坐在江以杭的位置，全部都能听得清楚。
所以他浑身血液一凉，登时仿佛被冻住，浑身上下都泛着冷气。
坐在江以杭对面同样位置、今天因为秦远没来暂时顶上那个座位的余方自然也听了个全部。
余方神色没掩饰住，嘴巴也一样开了闸：“啊——不是吧，这都能——”
他这么突兀一开口，全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余方这才意识到不妥，但是到此已经不得不说了，他支支吾吾张口：“不是，我刚刚就不小心听到一点……”然后扭头看向安游，犹豫道：“安教练……”
安游摆了摆手：“我说吧，总之跟你们有关系，我也是该告诉你们的。”
应知槿今天坐在江以杭侧边，离安游远了一点，没能完全听清楚，但江以杭脸“刷”的一下变白，他是注意到了的，故此十分警惕且疑惑，但第一反应还是在桌子底下轻轻攥住了江以杭有点发凉的手。
“Z大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安游眼神无奈，“咱们以前输比赛吧，说是教练不行；这次赢比赛吧，又开始发帖子说是因为换了教练。”
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跟着安游这段话降到冰点。
霎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江以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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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大家从场馆离开的时候，没有人像平时一样三两成群嘻嘻哈哈，全都小心翼翼地一起走，时不时看看江以杭。
搞得当事人都忍不住发话：“别看我了，我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不就是搞点事情吗？技不如人只能在这种话上占上风，我不在意的，你们……真不用这么看着我。”
“我不习惯。”末了还补充一句。
Z大此番既然是输了球，无论如何不可能像第一次赢球那样发在自己的官方公众号，而是故技重施，又在S大匿名论坛里发了帖子。
知晓之后，大部分队员都拿出手机偷偷看了帖。
【要不然怎么说就是教练问题呢？刚一换人就3：0Z大了，说实话真心疼咱们排球队兢兢业业练球的那批队员。】
标题就很抓眼球，点进去之后，帖子内更是详细赘述了这场比赛S大3:0横扫了Z大球队的成绩，然后拉出去年这一赛季初和Z大第一次交手的败绩，并且不嫌事大地拉出了一张对比表格图。
在那张表格里，两次比赛双方配备的区别“一目了然”。
Z大第一次没庄斯年，第二次有庄斯年。
S大第一次有文涛潘信两个二传，第二次只有文涛一个二传；而另外的区别就是——上一次S大教练江以杭，这一次S大教练安游。
然后楼里抱着这些所谓“证据”，肆无忌惮地掀起一波舆论高潮。
队员们看完之后都感觉一股憋闷堵在胸口，更是有人攥紧了拳头。
不在意他们几个月来抓紧一切训练时间提升水平的努力，不在意教练一如既往的高标准严要求以及毫无保留的指导，不在意队员们作为一个集体几个月内艰难地磨合适应——
一张拆东墙补西墙的所谓“最全对比表”，就可以抹杀一切，就可以把脏水往一个人身上泼。
说心里不在乎，谁又能真的不在乎呢？
江以杭嘴角带上一点勉强的弧度：“都散会了，回去吧。”
应知槿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背后揽上江以杭的肩，一面回头跟其他队友们说：“你们都照常回去吧，帖子最好不要看——平时咱们是什么样的、江教练以前是什么样的，我们都清楚，所以不要让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影响到心态。”
顿了顿，“我陪他走走，你们不用都跟着了，快回去吧。”
安游看了应知槿一眼，目光凝滞了一瞬，然后也向队员们开口：“都回去吧，让应队陪小江转转，网上的东西不要管，之后我们会想办法公关。”
这么一说，队员们才真的散了，临走时余方回过身来，犹豫再三还是隔了四五米，朝着江以杭高声喊了一句：“学长，我们永远相信你！”
一米八多的大男生，吼出来的声音在场馆里激荡起层层回音，一圈一圈如涟漪一般荡到江以杭身上，猛然让他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一时声带哽住，若是开口定会让人听出哽咽，江以杭别过头去沉默，应知槿代为朝余方点了点头。
终于等到所有人都散去，场馆里只剩下应知槿和江以杭两个人。
“多说什么，现在也都没意义。”应知槿仗着没人，动作亲密了很多，一下下抚摸着江以杭的背，“但是在我面前不用逞强，有什么不舒服的、委屈的、难过的，尽可以跟我说出来。”
好像是第一次在遭遇这种事情的时候，能十分确信自己有一个靠山。
江以杭鼻子一酸，方才在余方面前一直忍着的情绪好像堪堪就要冲破那道心中筑起的堤坝，全方位倾泻出来。
“陪我坐会儿吧。”
应知槿没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陪着人一起到看台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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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晚上回去，江以杭脑海中都还盘旋着交杂破碎、但又异常清晰的一个又一个镜头碎片。
然后定格在晚上复盘会议结束后，场馆里应知槿紧紧挨在他身边、温声说着“有什么不开心都可以跟我说出来的样子”。
入夜难眠，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已近凌晨，然而依然是没有睡个好觉的命，半夜惊醒时，浑身冷汗已然干涸。
因为缺觉而有点头痛，同时感到口干舌燥。江以杭只感觉喉咙冒烟，于是悄悄下床去喝水，重新回来的时候透过窗缝看到窗外的一缕白色月光。
于是已经在脑中黏住的思绪完全不受控制地被牵动——牵向几个小时之前，应知槿一路送他回来的时候。
他们少说在场馆那边坐了四十分钟，期间江以杭沉默，应知槿也陪着不多话，就这么静静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江以杭身上好像一直有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在一次又一次的摧残中都依然□□，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不会疼。只不过是更加习惯在疼痛下一个人消化，故而多说无益，陪伴就是最好的消炎剂。
后来，江以杭似乎是已经给自己做好了所有心理建设，开口跟应知槿说要走。于是应知槿坚持送他一路，大概是将近十一点才来到江以杭宿舍边的小湖。
微风袭来，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应知槿心头微动，想起那一晚湖边自己终于有勇气说出在心里藏了很久的话，于是目光久久不能转移。
“怎么？”江以杭这个时候反而笑了，“看这么专注——发生这么点小事，我还能走路走到湖里不成？”
月亮在水中有倒影，此刻晃动着，在他们眼中别有一番滋味。
“没有。”应知槿本就扶着江以杭的肩头，此刻手指微微向上叹了叹，触过江以杭有点凉的脸颊，认真道，“我是想到，那天就是在这里，我终于鼓起勇气说了我很久以来都想说的话。”
江以杭没想到，但听完之后还是忍不住咧开嘴角笑了笑：“原来你也有缺乏勇气说出心里话的时候？”
“每个人都会有。”应知槿直视江以杭的眼睛，“你知不知道近乡情怯、关心则乱？我是因为很长时间以来都太喜欢你，所以才会害怕，才会不敢说出来。”
“所以如果你有什么很重的负担，一定告诉我。”应知槿侧过身来给他一个拥抱，让江以杭额头贴住自己侧颈，轻声在他耳边道，“我是你男朋友。”
江以杭睫毛发颤，扫到了应知槿的皮肤。
“好。”
“回去吧，不要多想，睡个好觉。”绵长的分别拥抱结束后，应知槿笑着朝他挥手，“明天我再来找你，一切都交给我就好。”
凌晨不知道几点，江以杭看见窗户漏进来的一点点月光，鬼使神差地想起应知槿笑着跟自己挥别的样子，在无人可见之处，竟禁不住松开心弦，湿了眼眶。
第一次在除了母亲、外公外婆之外的人身上体验到全心全意的在乎，竟然就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应知槿那句“睡个好觉”，终不能如愿——在他二十三岁的第一天。他定了定心神，重新回到床上，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尽可能重新进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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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江以杭醒来的时候将近九点。
比平时晚了太多，但是算算他晚上总共的睡眠时间，依然是不够。
好在当然他并没有什么事，上午闲着，中午十二点之后要去咖啡馆上班，今天排好的时间是四个小时，四点钟下班，晚上去参加训练。
站在咖啡馆吧台后，和往常一样给客人点单取餐的时候，机械程式化的动作让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三点半左右，顾客寥寥，于是他和另一个店员便坐下休息，也终于有空随便翻了翻手机。
很多时候，越不想看的东西，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江以杭犹豫再三，还是点进了S大论坛，看到了前一日再度掀起轩然大波的那条帖子。
经过一天的发酵，帖子已经标注“爆”，依然屹立在论坛首页显眼的位置。
他有些疲惫，刚开始并没有直接点进去，而是每隔一分钟下滑刷新一下，然后眼睁睁看着楼层数越刷越高——直到涨幅在某一时刻突然以一个截然不同的新速度一骑绝尘地奔上去。
江以杭心头一沉，眉心紧蹙，捏着手机的手心出了汗。
他最终还是点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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