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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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杭眉宇皱得更深，旋即却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说完了吗？”
他早料到的。
所以听庄斯年自以为是地掀开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最后一张遮羞布，心中如释重负，有种分外畅快的感觉。
“说完了。”庄斯年定定看着他，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依然有股势在必得的亮光，好像他笃定自己的建议江以杭一定会接受。
“你在S大读书，也并非不能回到我们Z大打球，之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学校归学校，球队归球队，何况你本来就是我们队的人，再者是S大把你换下的，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庄斯年循循善诱，“你回来打接应，剩下的训练时间对你来说依然足够，你也依然是首发——”
“够了。”江以杭冷淡的声音在黑夜中晕开一丝寒意，“我方才就和你说过——我只听你说一次。在我我拒绝你之后，不要妄想再来找我第二次。”
“关于你约的练习赛，放心，S大不会怯战，时间待定，定好之后很快就会通知到你们。”江以杭撂下这句话，转身就抬步快走，很快就真正独自一人把庄斯年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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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一同出现在S大场馆参加训练，所有人几乎都各怀心思。
江以杭倒是面色举止都如常，丝毫看不出偶遇庄斯年对他造成的影响。
应知槿已经顾不上向江以杭询问那一晚之后的情形，只来得及通知队员们开会，要抓紧时间择日宣布另外一件刚刚得知的棘手事。
李老师早上给他打电话，告诉他S大新找的教练要来了。
——“我知道你们都挺喜欢江以杭，队员们习惯了他的方式，而且上次的事情也全都是误会，但是听你们体谅学校，这么大的舆情还是要给出处理的。不过江以杭不必走，新的教练可以直接挂名，依然让他指导你们，或者他想在队里做什么，进来打球也可以。”
这是权衡多方面因素、并且综合考虑了队员、队长和经理意见之后，校方给出的最合适的解决方法，应知槿虽然不满意，但也只能跟老师道谢。
然后是烦躁。
不想却在场馆外碰上秦远。
“你今天怎么来了？”应知槿无精打采。
“来找你。”秦远目标明确，“走，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应知槿这才反应过来，悄声问：“上次问你的事情……是有结果了？”
在咖啡馆和庄斯年狭路相逢之后，应知槿心中总是惴惴难平，终于没忍住问秦远帮忙打听，想问问江以杭之前在Z大的时候，究竟有过什么不同寻常的往事。
能让他一年后刚回国的时候就和陆文浩势不两立，能让同他昔日的队长见面时如此气氛怪异。
有些的确是越界的关心，但是应知槿早已耐不住性子，不想再做太煎熬的正人君子。
“八卦的东西倒是好打听，随便问问，再到网上找一找当初的东西，就大致知道了。”秦远叹了口气，然后凑近了点，附耳轻声对应知槿说了句话，然后很快就转身离开，让应知槿自己消化。
那话应知槿听得很清楚。
“庄斯年两年多前追过江以杭。”
应知槿瞠目结舌。
在答案来临的这一刻，诸多不对劲的地方通通有了解释，所有下意识的本能猜想也都有了印证。尽管还有细节秦远也很遗憾地说难能知晓，但是对应知槿来说也没有这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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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潘信正式离开队伍、离开学校，队内的训练节奏就有了一定的改变。
校方已经找到了新的教练，但是并未正式到队里来和大家见面，明面上依然是江以杭在指导队伍训练。
应知槿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江以杭。
应知槿安排的开会时间在周五晚上，也就是当周倒数第二次训练的时候。在周三晚上的训练结束后，他磨磨蹭蹭和江以杭一起留在场馆，这才终于准备说出来心中压了快两天的事情。
所有的队员都已经离开场馆，万籁俱寂，连排球滚动的声音都听不见，寂寥的场馆里只余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应知槿依然没放弃劝江以杭留下打球的想法，但是换教练的通知让他更烦躁，只不过先说后者再说前者显得像逼迫，他一时两难，竟不知道先说什么。
“有烦心事？”江以杭温润的声音洒在耳畔，一时带起来一股潮湿而柔软的风，锦缎一般包裹住应知槿焦躁的心。
应知槿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说了出来：“李老师给我打过电话了。”
对S大排球队来说，换教练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队伍很快可以适应，完全不影响几个月后的联赛。
但是江以杭屡屡婉拒他要留他在队里打二传的提议，哪怕是潘信离开了队伍，在那天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背景下，都没有答应。
应知槿担心，这样的话，江以杭就要就此离开S大排球队了。
除去作为队长对上次乌龙举报信事件的歉意之外，还有一层难以掩抑的不舍荡漾在心头。
因此迟迟不敢开口。
江以杭笑了笑：“是要换教练了？学校已经安排好了，只等我找时间正式卸任，是不是？”
应知槿忙说：“其实也不是，虽然挂名是新教练，但是……”
但是你可以继续在队里实际指导，只是名义上我们换了一个教练。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这是他自己都不认同的方案。
谁会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名不正言不顺地待在队伍里呢？
“怎么了？换个教练而已，之前也不是不知道的，咱们也聊过，不至于这么接受不了吧。”
江以杭仔细用眼睛一点点描摹着应知槿眉眼里的情绪，打趣道：“这么说，我刚来的时候你们也换教练，你也很舍不得陈教练吧？”
舍不得吗？当然有。
毕竟是相伴多时的队友、教练，一朝分别，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惆怅。
但是不一样。江以杭和别人不一样，因此如若这样分别，也就有了别的意味，是他难以承受的意味。
“我是不想你就这样走。”艰难斟酌了半天，应知槿依然难以掩饰话中深深的失落，“我——还是很想你留下来。”
原因有很多。
“实话实说了。”应知槿瞄了一样江以杭的脸，没发现表情有什么异样，便索性倒豆子一样开口，“你认识我可能只这大半年的时间，我认识你的时间可就久了。”
江以杭似并不惊讶，目光示意应知槿说下去。
“你以前在Z大的时候，是这么出名的接应，那个时候我刚刚进S大排球队，还不是队长。”
“有谁刚入队就是队长的？”江以杭笑问，“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
“其实我打球很多套路，都是跟你学的。”应知槿说到这里，很多话自然如流水般淌出来，反而比方才更容易开口了，他微微笑了笑，“然后机缘巧合，没想到你隐退赛场出国一年之后回来，是到了我这里来。”
有些时候，宿命真的是难以用逻辑解释的美妙命题。
应知槿其实很难说清楚刚刚知道陈铭走后新换的教练是从初美国回来、曾经Z大的金牌接应江以杭的时候，那一刻心中的感觉。
“然后我们一起训练、一起比赛、一起走到今天。”
在这中间，我还喜欢上了你，对你有了本不该有的心愿。
可是此情此景，万万不适合冲动说出来。
“为大局着想，学校换教练是必要的。”江以杭短促地轻叹，“我不是也早就说过，即便是不在队里当教练了，想单独练球，我也奉陪吗？”
“况且——”江以杭终于忍不住嘴角上扬，想逗一逗应知槿，故意停了下来。
这决定做得突然，其实也是受了刺激之后才想通。
那晚和庄斯年相逢，对方表面贼心不死情意款款，实际挖空心思想把他挖走，真是机关算尽。
不过拒绝之后，他倒是思绪彻底通透了。
既然有的人步步为营，就是为了让他在S大待不下去，就是为了用自己的牢笼困住他江以杭，那他偏要不遂人意。
况且，他自己也早就离不开这里了。
目光紧紧注视着身边并排坐着的应知槿，江以杭轻轻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看到应知槿因为自己那句“况且”紧张得快要坐不住，终究还是笑了笑，让氛围轻松下来。
“你说的话，我一直在考虑，现在想好了。”
要做最终宣布，到底郑重，江以杭顿了顿，用短暂的沉默来帮自己平缓呼吸。
“潘信走了，最近Z大还要和我们约练习赛，实在也不容易。而且为了几个月之后的联赛，更是要早在二传位置上做打算。”
“所以，学校换来的教练来了之后，我留下来，替潘信打二传。”
场馆空间太大，每每说话都有回声。
因此这句话余音绕梁，当第三遍浅到几乎听不出具体用词的回声荡在应知槿耳边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巨大的惊喜如潮水般涨起来，应知槿感到喉咙好似被扼住，一时激动地发不出声音。他本能地从看台第一排站起来，浑身仿佛有无尽的力量，第一反应就是特别特别想把面前人抱起来转三圈。
然而不可以，江以杭仰着头，正在等他的回应。
这样的角度，应知槿把他面孔上的每一个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刻进了心里。
因为喜欢、因为在意、还因为那些从两年多前就开始的钦仰之情，应知槿根本不舍得让人迟迟等不到肯定的回应。
所以他只是重新俯下身，两手一点也不安分地搭在了江以杭肩头。
“那我们以后就是队友了。”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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