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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离鸾有恨(1) ...

  •   千尘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闺房,药草清香自丝银舞凤炉的孔隙内徐徐向上飘散。

      房中门一开,云素身后跟着沈绥与若梅,二人面色均是不佳,千尘心中一咯噔,立马道:“若梅师姐!这都是误会啊!”

      “蛮蛮,你醒了?吓死阿娘了,你哪里不舒服?”云素急忙忙道。

      “阿娘,你先让让,我必须和若梅师姐解释清楚,”千尘道,“我只是沈绥的师父!他是出于道德、出于良心才救我回来,你千万不要误会啊。”

      她那日意识混沌地说完之后便不省人事,不知道沈绥这没轻没重的,到底有没有做什么逾矩之事。

      云素回头觑了二人一眼,搓了搓千尘的胳膊道:“这与救与不救你何干?”

      “若梅保管灵器不当,理应按宗规处置。

      “沈绥盗窃灵器,罪当逐出师门,若非念在你还未醒,昨夜他便该滚出宗门。”

      千尘愣了一愣,她成功了!她低头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语气却要装作痛心疾首:“沈绥!你糊涂啊!”

      “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千尘佯装哀痛地呜呜几声,“阿娘,都怪我没有教好他。”

      云素额角抽了抽,抹了把她假惺惺的脸:“你若是没事了,我便让沈绥留下和你说几句话。你阿爹要赶他下山,他非说要等你醒来,方才放心离开。”

      “……你要与我说什么?”

      沈绥礼数周全道:“千夫人,若梅姑娘,在下想与千尘单独叙话,还望二位准允。”

      大抵是沈绥这人浑身上下挑不出毛病,若非在若梅房中查出他那枚玉佩,谁也不会料想到,竟是他觊觎灵器。

      待云素与若梅离去,千尘扯了扯被褥,见他大大方方地端坐于茶案前,给自己斟了杯茶。

      “师父,我做错了什么,”他转而望向她,“你要如此心计地赶我下山?”

      千尘叫他这一副苦大仇深的语气,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她硬着头皮道:“我怎么可能赶你下山呢?你可是我唯一仅有的徒弟啊!”
      沈绥冷笑:“那你向宗主请命留我下来。”

      “……”千尘道,“虽然那是我阿爹,但这么光明正大走后门不好吧?”

      沈绥眉首一压,语气一沉:“我的好师父,今日这请命,你请也是请,不请,也必要请。”

      语罢,他挥手呈出一颗幻宝珠。这是上古灵器,传说魔道之祖曾剖百名天将心魄,沥血而成,其能酿化虚幻之境,亦能再现过去。不过据说早在千百年前便已失佚,今日竟然出现在沈绥手中。

      要说他不是男主,打死千尘都不信。

      沈绥将“罪魁祸首”玉佩贴于幻宝珠上,只见虚浮画面中,千尘窃了沈绥腰间玉佩,又将其一脚踢入若梅房中……

      千尘:……

      “你想怎么样?”

      “留下我,否则和我一起下山。”

      该死的,千尘咬牙切齿,万万没想到这厮竟有留此后手。他到底为何执意留在凤鸣宗?

      “若你是因若梅师姐才执意留在宗门之内,那大可不必。”

      沈绥冷哼一声:“本尊的心思,岂容你猜忌。”

      “行,我答应你。”千尘恶狠狠剜他一眼。

      *

      沈绥其人貌如冠玉公子,翩翩有礼,实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留他在宗门,今后必定多有周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想办法将他赶出去。

      千尘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于惩心殿前:“阿爹,是孩儿教徒无方,望您开恩留沈绥于宗门内。“

      “此时已经由长老们决议,不再更变,你让他走吧。”

      “阿爹,求求你了,孩儿就那么一个徒弟,往后孩儿一定好好教导他,不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沈绥立于殿外,听她所言一句,面色便冷一分。

      “你回去休息吧。”

      “阿爹不允,我便不走!”千尘道。

      “你如此坚决?”千岳丰负手而立。

      千尘抿唇点点头。要不是因为有把柄于人,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好,那你答应本宗主三个条件,我就准允你留他下来。”

      “一、沈绥违宗规在前,必定要按宗规进行惩戒;二、你需得参加今年的修灵学宫,至于三嘛,我还没想好,暂且留置,你看如何啊?”

      千岳丰这个老狐狸,她只求一件事,竟要以三件事易换,况且修灵学宫……千尘眼一闭,正要允诺,便听沈绥传来传声诀。

      “我不认罚。”

      千尘眼睛一瞪:“你不认罚,难道要我认罚?!”

      “自然,偷鸡摸狗之事,不是你做的吗?”

      千尘哑然。

      她的命好苦。她只是想躺平,怎么就那么难?

      “阿爹……沈绥既是我的徒弟……我愿代徒受罚。”

      千岳丰剑眉一挑:“我看你是脑子里的水还未倒干净!宗规岂容你儿戏!”

      “阿爹,我当真愿意替沈绥受罚。在宗规,师律第三十七条中有言,徒受训则为师受训,改则勉之,徒之过亦为师过,罪理同罚,以示警昭。”

      千尘说完,千岳丰神情肃穆,掌心凝聚灵力,轻覆于她脑袋上,千尘直觉一股清新之力净润浑身,不一会儿,千岳丰收掌嘀咕了一句:“也没有被人操控啊……”

      千尘:“……”

      “阿爹,孩儿心意已决,望阿爹成全。”

      千岳丰盯着她道:“好,既然你有心栽培沈绥,那阿爹便允你,明日午时三刻,随若梅一同前往惩心殿,受宗规处置!”

      *

      千尘顶着悲痛欲绝的神情,恍恍惚惚走出大殿,迎面便撞见方才诵心法结束的小弟子们,其中便有顾念修。

      她昏睡了一日,都快忘记这个信使了。

      顾念修心有余悸地谈起自己当日于罡风内殿候她的传声诀,却被千朔撞见,拉他去了藏经阁,也算是因祸得福,免除了被怀疑盗窃灵器的嫌疑。

      “那日听闻灵器失窃,若梅师姐都快魔化了,可吓死我了,”顾念修拍拍胸脯,“若非千朔师兄稳定宗主及众长老,那夜当晚,若梅师姐便要被赶出宗门。”

      千尘心道,千朔这个男配可真是够尽责的啊。

      “对了,师姐,你那日所办之事成否?”

      千尘朝他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耳边忽然一痒,又是该死的传声诀——“速回房,我在等你。”

      她翻了个白眼。

      “师姐?”

      千尘起身拍拍裙裾,语重心长地搭上顾念修的肩:“今天师姐就教你一个道理。”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真理!真理啊!”

      她一边念叨,一边迈开腿往房间走去。

      途中路经泽芳院,那里头居住的多是宗门考核中的优等生。平日里院中灯火通明,舞剑声不绝,今日却消停了,只见灯明,不闻剑声。

      千尘好奇入院转了一圈,便听闻人语——

      “沈公子进入宗门不过七日,如何能得知解灵咒,要我说这事定是‘她’指使的。”

      “谁说不是呢,宗门上下谁不知道,她嫉妒若梅师姐啊。”

      “竟使下如此手段,真卑鄙!亏得若梅师姐还在为她求情,当真为若梅师姐不值!”

      千尘站在门后,微不可查地“啧”了一声,如此听来她还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呢。她悄悄退出泽芳院,回到自己地房间内,不见沈绥,反倒是她阿娘云素在她房中。

      “阿娘,你怎么来了?”

      “蛮蛮,你为何要替那新来的小子受罚?”云素道,“若不是你因那小子一副皮囊,便动了心?”

      “阿娘,你别胡说,我可没有,”千尘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阿娘,泽清长老教导我们,为尊为长者,应当体恤、提携后生,我难得收一个徒弟,自然是要对他好的。”

      “可事有轻重。盗窃惩戒并非小事,要受十二位长老一人一鞭,你根骨未全,如何承受得住?”

      她是女配而非炮灰,理应不会死得如此轻而易举,只是皮外伤在所难免。

      这沈绥当真是她命中的扫把星,自他出现以来,全无好事。

      “阿娘莫要担心,孩儿受得住。”千尘握住她的手道。

      云素取出一只釉青瓷瓶道:“这是百莲化灵丸,待明日受罚前服下,能够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一刻钟内便会起效,你收好。”

      “谢谢阿娘。”

      “你这丫头,”云素松了口气道,“幸得你未色令智昏。”

      “我与你阿爹早将你与玄天宗定了门亲事,日后你嫁与玄天宗老宗主之子,我们也便放心了。”

      “啊?”千尘惊愕,这是什么奇怪的走向?

      “好了,闲话休絮,你今晚早日歇息,娘先走了。”

      千尘半天没从自己已经被定了娃娃亲一事中反应过来,她回到床榻上,一掀开被子,才见被褥中一件素色长衣。

      她眼睛一亮。

      这衣裳名为灵云羽禅衣,是远古灵器之一,虽轻拟蝉翼,却如金钟罩一般刀枪不入。这样的宝贝,她猜宗门上下除了沈绥,再无旁人能够拿出来。

      只是他为何要将此物给她呢?

      此人身份成谜,灵器件件,不容小觑,他所给之物亦不能贸然使用。

      千尘思忖片刻,忽而垂死病中惊坐起,双手一拍。

      她悟了!这必定是沈绥要她代为转交给若梅的!

      正如她今日于泽芳院所闻,若梅必定对他们师徒二人怀恨在心,千尘嘛,无所谓,反正她只是个女配,但男主不一样啊,若梅对他心生嫌隙,他定然要有所行动,弥补过错。

      作为女配,千尘遂拿起灵云羽禅衣奔向若梅房中。

      幸好若梅未曾见过这灵器,她只消说这是沈绥重金购入的普通灵器,他如此如此悔恨当日行径,这般这般愧对于若梅。

      待若梅面色稍霁,她方离开。

      她已如此帮衬沈绥,望日后主角二人能待她好点,别动不动要杀要剐的。

      “你从哪里来?”千尘一抬眸,原是沈绥在藏经阁楼上。

      “你放心,你所想之事,我都帮你与若梅师姐说清了。”

      沈绥剑眉一横:“那灵云羽禅衣呢?”

      “给她了啊。”

      月光下,沈绥面容冷峻,倏尔负手转身:“当真是一块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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