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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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痛失宝物，有人风头无两，清峰剑宗的悲欢并不相通。
爱子与爱徒拔走了忘机、月华两大名剑。寒月峰峰主尹芳求，便成了近来清峰剑宗炙手可热的谈资。
“没想到月华剑最后会被柳师姐拔走，我听师父说，尹长老年轻时候，大家就对她能拔走月华剑寄予厚望，毕竟尹长老是难得的极阴之体。”
“师父徒弟，谁拔不是一样？总归是被寒月峰拿走的，尹长老无论如何也脸上有光。”
桑棉棉躲在树上睡觉，被吃瓜的声音吵醒，听了个正着。
尹长老是极阴之体？那日在剑冢好像也有人提起过，说柳风萝是至阴之体。
两个特殊体质的人凑到一块，怎么都让人琢磨出一丝猫腻的味道，不知道这至阴之体有些什么奇妙的用处？难道也像白无凭的血肉一般，拥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想到这，桑棉棉忽然觉得，白无凭在宗门大比中受伤流血当真的是奢侈极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啊，还是赶紧寻到蚀骨丹的解药要紧。”桑棉棉自己嘀咕道。
“什么暴殄天物？”司徒巧巧的声音突然传来。
桑棉棉突然起身，看到司徒巧巧跟沈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叉着腿跨坐在一根树枝上，齐齐看向她。
“没什么？你们俩怎么跑这儿来了。”桑棉棉说道。
“给你带点新消息。”司徒巧巧神秘的说道。
“什么消息？”
沈骁略一颔首，斯文道：“今日珠联璧合的信使到访，邀请我宗弟子前去参加仙盟大会，想来不日我们便要出发。”
桑棉棉眼睛一亮，瞌睡来了递枕头，解药这不就来了！
珠联璧合，是传说中灵虚大陆最富裕的门派。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财到位，资源就到位，因此珠联璧合也是灵虚大陆上资源流通最丰富的地方。
原著中，白无凭蚀骨丹的解药便是在珠联璧合寻到的，不过那已经是很后期了，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如今有自己这个外挂在场，倒是可以让白无凭少受些罪。
况且珠联璧合哎，传说中宝物遍地，富得流油的地方，哪个穷逼不想去见识一下呢？显然，面前骑着树杈的两个穷逼也是与她一样的想法
兴奋的眼神一对上便知晓了彼此的心思，桑棉棉搓着手道：“何时动身？”
“掌门还没有拟出章程，不过近来各大宗门门内比试已相继落幕，想来也不会很久，半月内即有分晓。”沈骁说道。
果然，不出半月，前往珠联璧合的行程便已安排好。本次由守正峰的朱长老及寒月峰的尹芳求尹长老带队，弟子名单大多出自本次宗门大比的前百名。
桑棉棉白无凭等人作为本次宗门大比的前十甲，自然也悉数在列。
这么多弟子，不可能全都御剑前往。好在东道主财大气粗，竟为每一个宗门都准备了巨型的金甲飞舟，富丽堂皇，好不气派。
作为贫穷的剑修宗门，掌门丝毫不见一丝不快，看着投进动力齿轮的一袋袋灵石，笑眯眯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贵派大气，倒是劳烦了。”
那信使自是称不必。
众弟子上了飞舟，只见雕栏画壁，精美绝伦，仙音袅袅，甚至还有曲水流觞跟绕水而居的几只仙鹤。
飞舟足够大，房屋也充裕，众弟子一人分到一间，倒是比宗门还要奢侈许多。
珠璧的信使站在甲板上，摇摇的向掌门一稽首，作为告辞。
随后一挥手，飞舟便缓缓启动，那飞舟每行一步，竟在半空中幻出两道祥云幻影，衬得周遭仿佛如天官出行，叫人惊叹。
“有钱真好。”桑棉棉、司徒巧巧、沈骁三个脑袋排排站，小学生般杵在船身上，看着飞舟下的祥云幻影由衷感叹。
按这飞舟的速度，从清峰剑宗到珠联璧合要走上两三天。
夜晚，桑棉棉直挺挺的躺在柔软的鹅绒床上，望着窗外的圆月感叹：“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头一次睡这么奢侈的床榻，居然还会失眠。”
左右是睡不着，干脆出门看看，想来按照珠联璧合的手笔，这夜晚的飞舟也应当有些看头。
夜晚的飞舟仍然热闹。
桑棉棉推开门，只见外面通火通明，门中弟子三五成群的聚坐在一起，有侍者在其中穿梭，奉上琼浆玉液，瓜果仙丹，又有抚琴弄笛者不知几许，奏出柔和的仙乐，显然是一副设宴的场面。
“棉棉。”司徒巧巧跟沈骁也在，看见桑棉棉的身影，热情的打着招呼。
桑棉棉与两人汇合，问道：“珠联璧合这是在做什么？”
“设宴嘛，大家都出来了，我们正要去叫你呢。”司徒巧巧解释道。
桑棉棉有些酸：“他们钱多的烧得慌？随便接一个门派，都是这么高规格的待遇？”
沈骁笑着解释：“也并非如你想象中那般挥霍，只是今日恰逢十五月圆，月色宜人，珠联璧合的长老便临时决定搞了这么一场月圆宴款待大家。”
“你说今天是十五？”沈骁说的什么，桑棉棉根本没有仔细听，她只激灵一下抓到了他话里的关键词，脑袋嗡的一阵，脸色登时难看了起来。
“是啊棉棉，你没看见，那么大的圆月亮挂着呢。”司徒巧巧指着那近在船边的月亮。
圆盘明镜，寒晖坠边，美是美的，难怪珠联璧合的长老要为这月色设宴一场。
可此时桑棉棉的心绪全然不在景色上，她下意识四处张望了一圈，甚至在人群中瞧见了叶止与柳风萝的影子。可白无凭，不在这里。
桑棉棉面色仍然凝重，拉着沈骁问：“你看见白师兄没有？”
沈骁略一回想，摇摇头：“不曾见过。”
糟了！桑棉棉心一沉，不再耽搁，转身朝白无凭的客舍走去。
桑棉棉几乎是撞开了白无凭的房门，但客舍清冷，连一丝冷香也无，显然主人早就不在这屋子中许久。
是了，自己是关心则乱。
蚀骨丹发作，正是白无凭极弱的时候，照他的心性，必然要防范着旁人。
此时他定是找了个无人的地方，独自硬挨着蚀骨的痛楚。
可飞舟就这么大，哪里有无人的地方？
不管了，先去找人再说！
门外，有侍者在逐一敲响客舍的门，邀请今日飞舟上的客人前去参宴。
敲到白无凭这一间时，桑棉棉急不可待的拉开房门，吓了那侍者一跳。
她不愿惹人注目，强稳了心神问：“劳驾，我喜静，请问飞舟上有没有人少一些的去处？”
那侍者缓了缓神色，为她指了路：“客若喜静，便可去船头那边稍坐。”
桑棉棉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只见飞舟的船首处，有一处稍高的圆台，此时正在云头中穿梭着，云层激荡，此处并非修炼休憩的好场所，难怪这侍者说那里静谧。
桑棉棉点头道谢，直冲着船头去了。
夜间云雾寒湿，几乎是在她登上圆台的一瞬间便打湿了她的衣衫。
此处极静，云层掩了月光，连一丝光亮也无。
桑棉棉什么也看不清，四处打探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
她心下越发焦躁，终于忍不住，扯着嗓子喊了两声：“白师兄？”
“白无凭？”
寂静的圆台没有一丝回音。
人不在这里？
桑棉棉越发心下不安，他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桑棉棉不死心，转身欲走，既然此处没有，她便要去旁的地方寻寻。
咚咚——
身后传出两声轻微的闷响，声音微弱，很快又消失不见，却在此刻叫停了桑棉棉的脚步。
桑棉棉连呼吸也放轻了，不可置信的矮身下去仔细听。
不知过了多久，咚——咚——
圆台下又传出断断续续的两声。
圆台之下有东西！
桑棉棉心突突直跳，直觉告诉她，她找的人很可能就在这下头。
她几乎没有犹豫，趴在地上摸索着圆台的隔板。
手一寸寸划过寒湿的木板，桑棉棉终于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一块半掌深的凹槽。
她不知为何忽然有些紧张，可手下动作却不停，利索的抓住那凹槽，豁的一下掀开，扑上来一股腥臭之气。
飞舟破云揽月，终于穿过厚厚的云雾，普照在十五的寒晖之下。
隔板之下，桑棉棉终于看见找了一晚上的人。
那人此刻正以手掐诀，防备而又阴沉的看着她，眼神中是犹如实质的杀意。
月光披洒进他的眼眶，在看清来人的一刻，白无凭倏然散了手中凝结起的攻势，眼中防备尽退。
蓄势待发的灵力被他强行收回，毫无疑问的反扑了自身，灵力反噬之痛与蚀骨丹的痛楚叠加，迫的白无凭终于忍耐不住，闷哼出声。
他痛到身子都蜷缩在一处，倒让桑棉棉看清了隔板之下的场面。
氤氲的寒气打湿他的头发，阴暗仄小的空间，四周搭建起的木板被他硬生生以人力抓碎，碎木与血迹混成糟污的一片。
此处应是直通飞舟仓库的，也许是这飞舟经年难得启用一次，华丽的飞舟之下，竟不知何时滋生了许多蛇虫鼠蚁。
被血气吸引，这些蛇鼠好像疯了眼，红着眼睛朝白无凭寻来，又无一例外变成一摊烂泥死在他的周遭，敲出咚咚的声响。
杀戮不能止痛，反倒让他更加暴戾。
腥臭的血肉在这狭小的空间扩散，折磨的白无凭快要失控。
凭什么？凭什么当别人都在风光霁月的时刻，他只能在烂臭的蛇鼠窝中痛苦腐烂？！
凭什么这无尽的痛楚，都要他一人来承受？！
毁灭吧，毁了一切就好了！
不如就让所有人都与他一样吧，尝尝着蚀骨之痛！
他就再也不必藏了！
心中的凶兽被释放而出，白无凭只想下一秒便破舱而出，拉上整个飞舟的人陪葬！
可阴暗击溃理智的一刻，有人带着皎洁的月色而来，朝着满身脏污的他伸出了手：“来，我拉你上来。”
桑棉棉几乎分辨不出白无凭此刻的情绪，他低着头，眼珠黝黑的盯着她，看不出在想什么，也看不出痛不痛。
可泛白的、颤抖的指尖却在毫不犹豫的出卖他。
于是桑棉棉又将手向下探了一截：“先上来。”
那手几乎就在白无凭的眼前，白无凭缓慢的眨了下眼睫，终于有了动作。
脏污的手握上洁白的救赎，他借着她的力，终于爬出了阴暗的船舱。
“蚀骨丹发作了怎么不来找我，上次给你的药呢？吃了没有？”人一上来，桑棉棉便忙不迭的问。
她问的心急，偏偏白无凭一句话也不说。
这人不知又抽的什么疯，桑棉棉无奈，低头在自己的芥子袋中翻腾起来，很快便找出了上次残存的临时解药。
她也懒得再跟白无凭废话，单手压下那人的唇瓣，便将解药送进了嘴里。
随即没好气的说道：“再忍忍吧，药效起效还需要一阵子。”
说完自顾自在白无凭身旁坐下。
反正他也不肯说话，自己又何苦自讨没趣？桑棉棉杵着下巴气闷的想。
圆月当头，让夜色中的一切变得清晰可见。
但这清晰并没有维系多久，当飞舟又一次闯入云雾之际，桑棉棉突然感受到了肩头的重量。
偏头一看，竟是白无凭不知何时整个身子靠了过来，他将头抵在桑棉棉肩膀上，声音清冷却说着完全反差的话：“桑棉棉，好疼。”
两个人就以这样亲密的姿势僵持了半响，直到白无凭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昏睡了过去，想来是丹药起效了。
桑棉棉守了他许久，摸摸自己的肩膀，抬头轻叹了一口气：“会帮你找到解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