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獾院小级长

19、官司

　　李珂跃被迫在办公室里住了三天后，几乎带着种抱头鼠窜的狼狈，在任喻的引导下上了一辆车。那辆车没有片刻犹疑，瞬间将记者们远远地甩在车后。
　　任喻坐在副驾驶，介绍着开车的人，那人西装笔挺，一丝不苟：“咱们的律师，蓝叶。”
　　“蓝律师你好，”李珂跃疲倦的冲蓝叶点点头，“咱们这是去哪？”
　　“我接你们去我的律师事务所，准备供词和证据，一周后开庭。”蓝叶沉着不惊的说着，带着一种律师特有的让人信服的语气，“你们放心，这事并不难办。”
　　“谢谢你。”李珂跃说，重新整理了一下蒙着脑袋的披巾。
　　蓝叶从后视镜里看了李珂跃一眼，平静的指出：“你需要打扮一下，你不是过错方，不要这么狼狈不堪的出现在公众面前。”
　　“好。”这番话多少让李珂跃有些不舒服，她看了任喻一眼，任喻也有些尴尬的整理了一下混乱中散开的头发。

　　几天后的初审在各大媒体的关注下胜利了，于是这场风波就基本有了一个定性。
　　被慢慢淡忘的一个标志就是人们茶余饭后不再谈及这件事，而李氏集团董事长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女儿的可怕。
　　“这个蓝叶什么来头！”李正君在办公室里对穆光穆阳发火。
　　“应该是李珂跃的朋友请来的，蓝叶背景不小，我们暂时动不了他。”穆阳说。
　　“我没让你动他，穆阳，什么年代了，你除了暴力能想点别的吗？”李正君仅剩的冷静差点崩溃于穆阳，他不再对穆阳抱有希望，转头对穆光说，“我是说现在能不能找到一个，起码跟蓝叶旗鼓相当的律师？”
　　穆光沉默了，李正君得到了答案。
　　二审终审定在三天后，恐怕自己女儿是必胜无疑了，李正君翻着航氏集团的股票，终于作出了最残忍的决定。
　　“叫李珂跃回来见我。”李正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那意味着什么他自己清楚。
　　穆光迟疑的说：“董事长……您跟珂跃关系本来就尴尬，这样一来她对您就更……”
　　“更什么？我和她，已经再差不到哪去了。”李正君明显不悦，于是穆光只能沉默。

　　“对不起，如果您认为不辩解就是默认的话，说明您连最基本的人类行为系统都不了解，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拿到律师资格证并站在我对面与我辩论的。当我们遇到陌生的语言系统和行为系统时多数人不可能作任何像样的辩驳，没错，我所指的就是外界对于我的委托人李珂跃小姐的欲加之罪，”蓝叶的辩护足以让所有人震惊，他不动声色的对一旁的李珂跃点点头，于是李珂跃按照安排梨花带雨的抹起了眼泪，“在这种做什么都会被指责的情况下，人类会变得非常笨拙，无法调动起码的言辞，更有甚者无法完成最基本的逻辑。我相信您现在非常能体会李珂跃小姐的感受，因为您正被我指责的体无完肤。”
　　配合相宜，胜利唾手可得。
　　当法官判决原告胜利时，李珂跃看向席间的任喻，她正含着眼泪冲自己点头，李珂跃感觉自己贫瘠的内心瞬间被温暖充实了。
　　李珂跃被蓝叶领了下去，李珂跃抱住任喻，强忍着眼泪说：“任喻，我们扛过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任喻胡乱的擦着自己的眼泪，拍打着李珂跃的背。
　　“李小姐，你手机响了。”蓝叶在一旁看着激动的二人，提醒道。
　　“哦，谢谢，”李珂跃这才放开任喻，接起了电话，“喂？”
　　“珂跃，官司胜诉了吧？”是穆光，李珂跃又一次不安起来，她下意识向正在撤席的旁听人员中扫视着。
　　“你消息怎么这么快？”
　　“你想知道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李珂跃嘴硬道。
　　“你当然不知道，董事长等你回家，到时候你一切都会清楚的。”对方用命令的口气传达完不容置疑的消息，立刻挂掉了电话。
　　“珂跃？怎么了？”任喻看着脸色糟糕的李珂跃问。
　　“没事，我今晚要回家一趟。”
　　“好啊，你现在想回家就可以回家了。”
　　“我是说……我父亲的家。”
　　“你父亲家？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我想……他应该看到新闻了，我应该回去……别让他担心我。”李珂跃结巴的编造着理由。
　　“也对，那我就不留你了。”任喻点点头，然后对蓝叶说，“真是太谢谢你了，蓝律师，今天这顿饭你就别推辞了，我怎么着也得请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蓝叶笑了笑，“吃饭就免了，这几天我手里还堆了好几个案子。”
　　李珂跃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心里乱成一团，草草的跟他们道了别就上了车。

　　李珂跃踉跄着脚步踏向了一个离开的过于久远以至于令她感到陌生的家，她临走时甚至连钥匙都没留一把。
　　李珂跃沉了沉气，叩响了大门，而开门的人是陈妮。
　　李珂跃看了她一眼，已经来不及惊讶，就被穆光和穆阳打趣了一番。
　　“几年不见，还真有点女强人的架势了。”穆阳说。
　　“我爸叫我回来干什么？”李珂跃直奔主题，这样的家她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他在楼上书房等你，”穆光指了指天花板，提醒道，“别跟他犟嘴。”
　　李珂跃干脆不再搭腔，匆匆上了楼。
　　“爸。”李珂跃试探性的敲了敲房门。
　　“进来，自己家的门还敲什么。”李正君的声音温和的不正常。
　　“爸，今天叫我回来有什么事？”李珂跃坐到书房的沙发上，李正君仍然背对着她。
　　“谈谈你的终身大事。”李正君回过身笑着说。
　　“什么？”李珂跃一惊，还是强压下情绪准备问清楚，“为什么？怎么突然提这个？”
　　“航帆，你还记得吗？”
　　“记得，在纽约见过两面。”
　　“他怎么样？”
　　每当提到这话题，李珂跃总是格外激动：“什么怎么样？你想怎么样？！”
　　李正君好像早就习惯了她的激动，继续平静的说：“我觉得你们很合适，早点把你嫁出去我就不必这么操心了。”
　　李珂跃差点拍案而起：“你是为了拿到航氏的股份吧？你什么时候为我操心过？！”
　　李正君立刻厉声喝道：“我没为你操心过？没有我的保护，你怎么走到今天？！”
　　“你说什么……？”
　　“陈妮不去你们公司，你们后期部根本是扶不上墙的稀泥，不是吗？”
　　“陈妮……？”
　　“她很了解你，清楚你讨厌什么样的人，她明明能力超群，为什么傻到总让你讨厌她？因为你越不关注她，她就越容易在你的公司站稳脚跟。”

　　【闪回：
　　陈妮：“董事长心情不好……”
　　任喻：“小陈说你心情不好……”
　　李珂跃：“陈妮小聪明就是多……”】

　　“知道你怎么能这么快拦截泄密消息吗？你居然没发现给你打电话的人是变了声的陈妮？！她完全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刻把你打击的一败涂地，所幸她很善良，没有这么做。”李正君继续打击着李珂跃。

　　【闪回：
　　李珂跃：“喂？”
　　陈妮：“李珂跃导演吧？《烽火年华》内容提前泄密了，你现在拦截还来得及……”
　　李珂跃：“你是……”
　　陈妮：“我是你的朋友……”】

　　“听说你还给穆光穆阳打过电话？我没想到口口声声说不靠家里的人，出了事还像个打架打输的小孩。”李正君回头拨通了楼下的电话，“穆光穆阳，你们上来。”

　　【闪回：
　　穆阳：“终于知道打电话了啊……”
　　穆光：“穆阳你他妈拿我手机干嘛……”
　　穆阳：“嘘……”
　　穆光：“李珂跃打的？哈哈哈哈哈哈……”
　　李珂跃：“那你帮我查一下陈妮这个人……”
　　穆光：“她让你查陈姐？哈哈哈……”
　　穆阳：“知道了，到时给你信儿……”】

　　“董事长。”穆光穆阳走了上来，看到了已经快被李正君逼哭的李珂跃。
　　李珂跃红着眼瞪着他们，问：“所以抄袭的事也是你们安排的，对吗？”
　　“不加点世事难料，怎么让你心甘情愿的回头？”李正君笑了笑，说，“外面的世界你看够了，可以回来了。”
　　“可是我胜诉了！”李珂跃竭力不让眼泪落下来，卑微的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是，你的律师本事很大，”李正君无所谓的承认道，“所以我们可以换个路子，比如你那个朋友，当制片的，或者你的小男朋友，是个军人。”
　　“李正君！”李珂跃的底线被一再触碰，她歇斯底里的站起身来，此时此刻任何疯狂的行径她都有可能做出来。
　　“珂跃！”穆阳拉住李珂跃，穆光护在李正君身前，“董事长也是为你好……”
　　“你不用提醒她，”李正君打断道，“她现在是不会明白的。”
　　“董事长，珂跃肯定也有苦衷。”穆光也劝道。
　　“她自找的！有什么苦！？”李正君直视着李珂跃，威严的令人生畏。
　　李珂跃茫然的看着那个男人，他明明和自己有割舍不断的血缘，明明她的生性都是他一手造就，明明他们是那么相像的父女——李珂跃下巴抽抖两下，强忍着委屈，最后问：“你真的忍心把我嫁给一个心思完全不在我身上的人吗？你不在乎我的感情吗？”
　　“我能放下那个女人，你也能放下。你是我的女儿。”
　　“那是我妈！我不许你提她！”李珂跃咆哮起来，她痛不欲生的看着眼前的父亲，可自己一切刻骨的痛楚，落到他眼里仿佛都是那么的无关痛痒。
　　李正君被自己的女儿以审视的目光看了很久，似乎也被戳到痛处，他的血压陡然升高，甚至让面色逐渐涨为深红，他突然心口一痛倒退了一步。
　　穆光慌忙扶住李正君，对穆阳使了个眼色，穆阳便把李珂跃拖出了书房，几乎是以囚禁的方式将她带进了她多年不曾入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