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獾院小级长

11、情愫

　　第二天，任喻采购归来，李珂跃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卡车的橙子运进了营区。
　　“……你这是要整橙子宴？”李珂跃看着忙着一筐一筐往炊事班搬橙子的战士们，问任喻。
　　“咱这叫拥军。怎么着三连七连战士得来一份吧，其他兄弟连的也得来点。”任喻用手给自己扇着风，顺手接过了一旁的人递给她的水，直接开喝。
　　“咳咳。”李珂跃清了清嗓，“也不看看谁给你的你就接？”
　　“啊？我太渴了。”任喻一回头，看到了正冲她笑的陆佳恒，连忙说，“是你啊！我以为是助理呢，谢谢你，陆班长。”
　　“不用谢，你辛苦了，你们聊，我继续组织搬橙子去了。”陆佳恒点点头走开，李珂跃眯起眼睛，审视起走远的陆佳恒。
　　任喻凑近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李珂跃：“我在给你把关。”
　　“打住啊，你大可不必，”任喻无语的退开，见李珂跃额头也冒汗，自然的把水递给李珂跃，“给，你喝不喝水？”
　　“我可不敢喝，这是人家陆班长的一番心意，虽然没什么创意吧。”李珂跃笑嘻嘻的说，任喻瞬间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错觉。
　　“李导，任总，你们真是破费了。”张欣也过来帮忙了，李珂跃眼尖的看见他手里拿着什么，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只见张欣刚想递出手中的牛奶，李珂跃飞快地说：“我不喝牛奶。”
　　张欣的手凝固在半空中，二人静静的站着，李珂跃是背光，但阳光刚好打在张欣脸上，晒得他脸直发烫，气氛有些尴尬。
　　任喻赶紧圆场：“她不喝牛奶是因为她不耐乳糖。”
　　李珂跃实事求是：“不是，我只是单纯不爱喝。”
　　张欣一听，不知是替自己的上一次送牛奶的行为感到难堪，还是更加为这次的好意被拒感到难过，默默垂下手臂，李珂跃继续说：“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别浪费了牛奶。”
　　任喻拿胳膊肘偷偷捅李珂跃，自己笑着对张欣说：“你别看她这样，张欣，她这人瞎实诚，而且那奶她不爱喝，也喝了。”
　　李珂跃瞪大眼，困惑的看向任喻，任喻反看回去：“难道你没喝吗？”
　　李珂跃老实承认：“喝了。”
　　张欣显然松了一口气，面色松弛了不少，又问：“那这奶你还要吗？”
　　李珂跃摇头：“不了，谢谢，你自己喝吧。”
　　“咱们李导强势惯了，”任喻忙又向张欣再卖一个李珂跃的弱点，好让张欣别太介意，“你别被她吓住。你一给她整点她害怕的，或者她没见过的，她马上就被拿捏了。”
　　李珂跃想去捂任喻的嘴：“行行，差不多得了。”
　　张欣听完了任喻的话，把奶揣回了自己口袋，任喻刚松了口气，张欣却像是吸取了什么经验似的，看向李珂跃，问：“那我下午要去犬舍照顾军犬，你有时间吗？照顾军犬……你尝试过吗？”
　　李珂跃和任喻都没想到，张欣会真的向李珂跃发出邀请，李珂跃迟疑着，问：“任喻，下午是不是还有个线上的会呢？剧本要敲定了。”
　　任喻也实事求是：“开会改到明天了，你自己改的。”
　　李珂跃没辙，对张欣点头道：“好，那我就去学习学习。”

　　虽然李珂跃一直对犬类有种迷样的母爱，但面对獠牙毕露的军犬还是有些怵头，从接出张欣班里的军犬黑豹开始，她便一直缓步跟在张欣身后，不敢轻举妄动，比黑豹的随行还随行。
　　张欣安慰道：“没关系，它看见你跟着我，一会儿就熟悉了。”
　　李珂跃：“啊？我不是害怕。”
　　“不怕就好。” 张欣笑了，“那你要不要摸摸黑豹？”
　　“好啊。”李珂跃僵了一下，硬着头皮伸出了手，黑豹翻着眼皮警惕的瞅着李珂跃，感到那只陌生的手掌即将要向自己脑门覆盖下来的时候，它鼻子里哼哧了一声，李珂跃觉得黑豹的口水都喷到了自己手上，倒吸了一口气，连忙抽回了手。
　　张欣笑容绽开，脑袋一歪，故意逗李珂跃：“不是说不怕吗？”
　　李珂跃向张欣身后看了一眼，发现他双手背着，拉着黑豹的牵引绳，她怀疑刚才张欣是故意紧了一下绳子，才让黑豹吓了自己一跳。
　　“好啊，你使坏是吧。”李珂跃哼了一声，戳破了张欣。
　　“任总说得没错，你一害怕就被拿捏。”
　　“你想拿捏我？竟敢？”李珂跃挑起眉毛，开玩笑似的诘问。
　　“不敢，你遛遛黑豹吧，我去给它打饭。”张欣温柔的交接了手中的绳子，拍了拍黑豹的背，示意允许黑豹跟着李珂跃行走。
　　很快张欣就发现，黑豹与李珂跃能够相处得很好。张欣远远地看着那一人一狗跑累了坐在草坪上，李珂跃抚摸着黑豹的脊背，而黑豹已经对她翻肚皮了。
　　“小狗都喜欢这样。”李珂跃对走来的张欣说。张欣不敢相信李珂跃已经将黑豹称为“小狗”了。
　　黑豹见自己的食盆被张欣端来，立马兴奋起来，站起来有半人多高，李珂跃又默默躲回了张欣身后。
　　“黑豹，坐！”张欣高声喝道。
　　黑豹果然乖乖坐下了，张欣从食盆里抓了一把狗粮，先奖励给黑豹。黑豹从张欣的手心里吃着狗粮，进食速度明显放缓。
　　李珂跃赞叹：“它真乖，知道不能咬到你。”
　　“你想试试吗？”张欣回头对李珂跃说。
　　李珂跃虽有些好奇，但害怕更胜一筹，犹豫着说：“……黑豹刚认识我，还是算了吧。”
　　“你要相信黑豹，”张欣起身，让李珂跃的掌心向上摊开，把一把狗粮放进了她的手心，然后把自己的手垫在她的手背下面，“也要相信我。”李珂跃有些惊讶，也没有反抗，由着张欣站在他身后，将她的手带向黑豹，黑豹吃完狗粮，又舔着她的手心，把她逗笑了。
　　张欣松开了手，把食盆交给李珂跃。
　　“黑豹，坐！”李珂跃学着张欣的指令，黑豹果然又端正的坐下来。“黑豹真棒！”李珂跃把食盆放在黑豹面前，可是黑豹仍然昂首挺胸的坐着没有动。
　　李珂跃疑惑的回头看看张欣，张欣对她一笑，又说：“开饭！”
　　黑豹得到指令这才上前狼吞虎咽起来，吃得不锈钢饭盆儿都叮咣作响。李珂跃与张欣退远了一些，李珂跃用肩头撞了撞张欣，问：“它怎么这么可爱？”
　　“是啊，怎么这么可爱。”张欣看着李珂跃喃喃的应着，他被阳光耀的有些睁不开眼。

　　卞之琳的那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窗外看你”，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喂完军犬李珂跃便跟张欣分别，回到宿舍已近傍晚，正赶上任喻要往外走。
　　“你去哪？”李珂跃问。
　　任喻却不正面回答：“今天约会愉快吗？”
　　“约什么会啊，跟军犬约会吗？”李珂跃点了根烟，靠在门口，“老实交代，你要去哪，不然不让你出门。”
　　任喻无奈的晃了晃手里的军用水壶，李珂跃已经猜到那是什么了——橙汁。
　　“不会吧，还亲自送？”
　　“他在站岗，我不送就没他的份了。”

　　任喻到了顾尚站岗的地方，离他换岗还有半小时，这段时间他们是绝对不能有任何交流的。顾尚看到了远远站在一边的任喻，对她笑了笑，任喻同样报以微笑，然后做了个去一旁等他的手势。顾尚点点头，原本心无旁骛站岗的他，突然觉得时间无比漫长。
　　终于到了换岗的时候，顾尚交接完装备就飞奔向了任喻的位置。到了的时候，只见水壶正摆在地上，可任喻并不在，顾尚有些焦急，来回找了好几圈也没见人影。
　　“这呢，别找了。”
　　顾尚听到任喻的声音，连忙回头看去。任喻从鹅卵石小路上走了过来，笑笑说：“我等得无聊，就溜达了两圈。”
　　“久等了。”顾尚不好意思的说。
　　“是我来早了，给，橙汁。”任喻宽容的一笑，弯腰拿起水壶递给顾尚。
　　顾尚感激的接过来，口渴的忙灌了一口：“谢谢，好喝。”
　　任喻贴心道：“这是冰过的，这水壶隔温不错，应该还冰吧？”
　　“嗯！”顾尚一边喝一边答应，几乎要一口气喝光，“真好喝！这是你榨的吗？”
　　任喻摇头：“是炊事班组织榨的，我只是给你留了一份。”
　　顾尚也不遗憾，仍然高兴：“谢谢你还记得我。”
　　任喻：“我怎么能把你忘了呢？这么有个性的狙击手。”
　　顾尚挠了挠头：“你在嘲笑我吧。”
　　“没有，真心话，我喜欢你的个性。”任喻说的很坦率，却让顾尚红了脸，她没注意这些，只准备起身，“好了，橙汁送到，我回去了。”
　　“哎！任喻，”顾尚伸手拉住了任喻，“可以再陪我一会儿吗？”
　　任喻低头看了看紧紧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无奈的笑了：“陪你可以，劲儿别这么大行吗？”
　　顾尚连忙收回了手，手指微微握拳，手心冒了汗。
　　天色尽暗，秋末的晚风吹拂着两个人，日渐低微的虫鸣今天听起来也有了些情趣。
　　“以前没注意，这么好的夜色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是有点浪费了。”任喻抬头看了看星星，安静的环境能轻易的让人卸下伪装，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是啊。”顾尚终于可以趁这一刻好好看看任喻，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睫毛轻轻的颤动着，他忽然觉得一切都美好的如此不真切。

　　卞之琳的后两句是——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