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单行道》一棵菜

19、向左单行道.19

　　林西禾翻开电话簿，找到了苏瑞景的手机号。这还是之前他以工作为借口，强行存入林西禾的手机里的。而这时，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播过去。
　　想相信他，没有因为追到她，便撒手离去。但既然列出了这样的假设，在林西禾的心底也就多少有了这么一点怀疑。接着她将这些胡思乱想抹去了，接下来还有更头痛的事情等着她。顾佐和顾佑、陶佩佩和顾佐，她林西禾真是忧国忧民的大善人，自己的这点事情搞的一团乱，还一劲儿的担心别人的事情。

　　顾佐先行来到，因为和林西禾之前说过要大展厨艺，所以拎了各种的食材来。林西禾之前已经逛过超市，买够了东西，但是也很大方欣然的接下了顾佐手里满满当当的东西。
　　两兄弟见面，最初还有一些微微的尴尬，但如今顾佑安顿在林西禾的住处，也乖乖的上学，所以这间隙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血浓于水。
　　林西禾在厨房里忙着洗菜，顾佐见状要来帮忙，却被她推了出去。
　　“你们两个好好聊天。”林西禾希望顾佐的到来，能够更大化的解开顾佑心中的结。

　　陶佩佩来时，已经临近中午，“咚咚”的敲门声，林西禾应声去开门。顾佐听见门外陶佩佩的声音，面露喜色，林西禾瞥见了不禁心中一阵唏嘘。
　　开了门，陶佩佩今天穿着一件黄色呢子外衣，盘起的高高发髻，仔细化了妆，一双黑色靴子充分显露出她修长的美腿。而她脸上幸福洋溢着，只因身后个子高高的男人。虽然算不上是英俊，但是尽显成熟魅力，着黑色西装，剪裁得体，站得笔直。
　　“学长。”林西禾仰起脸笑着打招呼。

　　贺信的手随意的搂着陶佩佩的腰，见了林西禾，笑道：“西禾，来的有些唐突了。”
　　“没有没有。”林西禾示意让二人进屋，屋子里的顾佐已经站起身。林西禾指了指贺信对顾佐说：“这是我的学长，也是佩佩的男友。”
　　这话音刚落，顾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失落，虽是一闪即逝的表情，却也被贺信捕捉进了眼中，当然，还有林西禾。倒是陶佩佩侧过头对贺信讲跟随自己工作的小实习生，反而没有看到顾佐的神情。
　　“你好。”贺信伸出手来。顾佐也伸出手与他握了一握。贺信和顾佐坐下，顾佑回屋子里看书，陶佩佩跟着林西禾在外面忙活。
　　林西禾在厨房里不住的向外看，果然，贺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冷场。不多时便与顾佐侃侃而谈，即使聪明如贺信能够察觉出什么，但是他的自信也不会让他担心过多。这些年，真正能让骄傲如陶佩佩的人看上的，少之又少，两个人又是两情相悦，自然不是谁随意就能拆散的。

　　“你今天不在状态。”陶佩佩捅捅林西禾。
　　“是你太在状态了，春风得意马蹄疾，要美翻了天了吧。”林西禾不无醋意的说。
　　“羡慕嫉妒恨了吧，你自己也找一个去啊。”有了自己爱情归宿的女人，在遇到同龄单身女青年，难免会絮叨的怂恿其找个男人。陶佩佩本来就爱打发这个闺中好友快点谈个恋爱，好歹也算是中和下内心的PH值，如今贺信回来了，无限的幸福膨胀感让她更惦记好友的事情来。
　　“管好你受伤的小顾佐吧。”林西禾撇撇嘴。
　　“他啊，估计也就是有些盲目的迷恋吧，小孩子总要成长的。”原来陶佩佩不是没有感觉，又或者她明知道顾佐今天会来，又带着贺信过来，就是刻意的想让顾佐看到这一切，以此来掐了他暗恋的小火苗。

　　陶佩佩勤快的忙里忙外，林西禾不时偷偷看一眼手机。
　　爱情真是一碗鸡血，女人喝下去就如同超人换上了外穿的红裤衩，比如陶佩佩。
　　而有的女人，一不小心舔到了这碗鸡血的汤，如同被黑山老妖吸干了精气一般萎靡不振不在状态，比如林西禾。

　　看着陶佩佩炒菜的样子，不禁想起了那天某人穿着白衬衣在柴米油盐之中的样子，竟然有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林西禾猛然发觉自己又在神游异次元，不禁甩了甩脑袋。
　　“虾仁递过来。”陶佩佩伸手，林西禾连忙端起桌上的盘子递给了陶佩佩。
　　这一顿饭，本来说好是林西禾大显身手，反而让陶佩佩显示出了贤惠能干的一面。人家是在未来老公面前积极表现，林西禾也没什么好说，更何况她乐的轻松。

　　贺信作为一个海归派成功人士，虽然是顾佐强有力的情敌，但是也同样让他这个初入社会的小毛头敬佩不已，于是他还是很认真的倾听着贺信的一些经验教授。一旁陶佩佩看顾佐这样认真的样子，不禁很满意的笑笑。
　　饭桌上的气氛还算是融洽和谐，只是突然接到了熟悉的电话，号码前的四个数字的区号显示着那是她成长的地方。
　　电话是舅妈打来的，她有些惊讶，平时很少接到家里的电话。然后听见舅妈那边有些微微颤抖的声音：“你外婆……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吧。”

　　人生，注定要见证无数场的生离死别。随着人阅历的增加，对这些事情也就渐渐的习惯了。看着身边至亲至爱的人，逐渐的衰老，直至死亡。然后自己也循着这样的自然规律，不复年轻，不复当初。
　　只是，明知早晚会到来的分别，突然摆在面前时，也会猝不及防的难过伤心。
　　“嗯，知道了，我明天就回去。”挂断了电话，林西禾觉得眼眶干涩，却忍住了没掉眼泪。看了看窗外，是这个繁华城市的一角，而那些陪伴自己成长的人，却远在千里之外。
　　他们的快乐，他们的伤痛，在那些年里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她离开了家乡，与那些人的联系仅仅依靠着过年过节回去住的那短短的时间，以及偶尔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他们，正一个个的离开，而自己，在这依旧陌生的城市里继续忙碌着。

　　回去时，林西禾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还是偶尔跟陶佩佩调侃，给顾佑夹菜，看贺信与顾佐聊天。一桌子人吵吵闹闹。
　　那种有些幼稚的想法，只在年轻的时候想到过，现在，已经不会妄想了。
　　想要和喜欢的人们生活在一起，出门走上十来分钟，又或者坐半小时的公车就可以到达对方所在的地方。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所幸，终究有一些人，不曾离开。否则她会像大多的都市人一样，找不到过去的记忆，好像一直都生活在陌生人之中。
　　还有什么，还可以见证回忆里的场景，曾存在过。

　　聚会散后，先是陶佩佩和贺信离开，然后跟顾佑一起送了顾佐一段路。回去时，林西禾才发了短信告诉这些人，明天就要离开了。怕被追问理由，就把手机关掉了。
　　回家之后，看着陶佩佩帮忙收拾好的厨房，对顾佑说：“小佑，我明天要回老家一趟，大概会有些日子不回来吧，钥匙揣好不要丢了，你陶阿姨那里还有一把钥匙。出门时检查好水电，晚上睡觉把门锁好，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要带不熟的同学来家里……”
　　这一次顾佑倒没有插嘴，或者嫌她烦。
　　“阿姨，你心情不好吗？”顾佑等她嘱咐完，才问。
　　“啊。”林西禾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果然还是心情又都摆在了脸上吗。
　　“你放心走吧。”顾佑这次很乖的对他说，林西禾有些感叹的看着这个白净瘦弱的小正太，再过几年，一定能长成横扫情场迷倒万千少女的男人啊。

　　电台那边，林西禾给台长打了个电话，台长很生气，但或许是知道她和苏瑞景的关系，也没有太难听去责备。问清了情况，反而还有些同情。
　　“你的节目，就叫李西子来替吧。”台长这样说，林西禾想想，这样也好。
　　林西禾请下来假，陶佩佩却没有。因为广告合作的事情，陶佩佩最近忙的不可开交，林西禾就没有让她去送站。有些固执的坚持一个人拿着简单的行李走了。
　　林西禾的家人已经帮她订好了飞机票，要不是因为事出匆忙，林西禾宁可在火车上坐到骨头散架也不会破费而坐飞机。

　　她告诉了陶佩佩，告诉了顾佐，告诉了顾佑，告诉了纪言泽，唯独没有告诉苏瑞景。在这样的时候，她已经再没有心情去想那些事情。

　　下了飞机，又导了车回家，新店旧店更换，却仍旧保留着原先的轮廓。回家的那路车改道，她只好中途换车，折腾了好久。
　　快到外婆家的时候，发现这边的公路已经整修过。其实是好事，家乡被修建的越加的漂亮，但是幼时的回忆却只能成为回忆。
　　用以凭吊的场景，逐渐都不存在了。

　　有些破旧的老楼区，紧挨着新盖的楼盘。相比那些高楼少了华丽，却更多了些人情味。掉了漆的单元门，起了墙皮的楼道，门前的垃圾桶倒是换了新的。楼与楼之间依旧有小孩子骑着自行车，滑旱冰，小男生大声的叫嚷，三两个聚在一起不知在玩什么。
　　单元门的锁已经坏了，所以她轻易的打开了大门，楼道里依旧是阴暗潮湿。她缩了缩脖子，一步步上楼，二楼楼梯的拐角还依稀存留着小时候和妹妹甩在这里的酸奶的痕迹，经过那么多年，它依旧存在。
　　敲了敲门，打开门看到舅妈眼眶通红。她想表现出见到林西禾而开心的样子来，但终究笑容还是有些牵强的挂上嘴角。
　　“回来了？”
　　“嗯。”
　　“路上累了吧，快进来。”舅妈接过林西禾的包，里面装着洗漱用品和钱包就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卧室里一屋子的小孩坐在一起叠金元宝，据说小孩叠金元宝给老人烧比较好。那群小孩子见了林西禾，嘴巴都很甜的喊“阿姨”“姑姑”什么的。小孩子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大家在一起叠元宝很有趣，平时除了过年，很少有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的时候。

　　林西禾的爸爸在殡仪馆守着，林西禾就在姥姥家呆着，帮忙整理姥姥留下来的遗物。林西禾幼时在这里住过几年，上学之后，就每逢周末过节便来呆上一天，有她很喜欢的一本小人书，外婆一直没有丢掉。床上还铺着深蓝色印着花的床单，灰白的窗帘，老人家总是这样，用惯了的东西就不想换掉。

　　林西禾跟着舅妈坐在柜子旁，一件一件的收拾东西。边翻东西，眼泪边大滴的往下掉。
　　当人死后，她的呼吸、她的声音、她的相貌便都被这世界抹去。林西禾突然想起了，人死如灯灭，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捉虫，修BUG，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