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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虚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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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品走向祭坛,受献者享用供奉。
我躺在小船里,先不提为什么我被推到后躺在船上,四周是蒸腾的白色雾气,我应该捧着一个黑方块还是该放一首《龙之歌》?痛苦淹没了我,我却并不为之触动,我想我明白了我究竟是何种东西,季清河又为什么对我是那样态度。
我是不存在的我。
真的很好奇,那个伪冒者想见我吗?
我盘腿坐起,我想我抓住它了,它尝起来不错,就像煮过头的章鱼丸子,比喝起来像冰镇淘米水的系统好太多。
是的,我的系统曾经不小心被我吃掉了,而我忘记这件事只觉得它一直在装死。
简单用过下午茶后,我又降临在那个世界。
我不太懂为什么苏蕊月和傅云门警惕地看着我,只有虞子眠会接近我,明明我还保持着季星衡的外表。
为什么要害怕我呢,因为我是虚空吗?
虚空,虚无。
柳重源当然不可能阻止虚空,因为虚空多年前就作为季清河的女儿存在了。
前赴后继的人,一无所知地走向失败,他们连冒牌货都无法战胜。
漆黑透明的圆内装着季星衡,先不提她是从门内出来的,这个球本身就散发着不详的气场,就好像,就好像这是颗原子弹,你会因为它叫胖子而觉得它可爱吗?
“眠眠,不用再靠近了。”
我降落在近地面,好让虞子眠可以平视我,我要问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也许确实该由我询问他,毕竟这不仅仅是他的选择:“虞子眠,你想和我走吗?”
祂曾经说过,他们在的世界只是一个讲男女爱情的话本子,藤曦闪闪发光的灵魂是为了献祭而存在,所以祂救了她。
藤曦不认可祂的话,毕竟祂连她的名字都会记错,她叫藤周,从来不是藤曦。
可惜她发现,祂强大到——改变认知,只是祂自己都没有注意过的一个特质。
祂从未把人放在心上。
祂护她,祂说:“你尽人事,天命,我帮你改。”
祂陪她救一城人的性命,只是为了证明人类渺小,祂将他们的差距展现给她,然后问藤周,愿不愿意成为祂的朋友。
很神经病又很像祂,所以藤周问祂要不要去当一次人。
季星衡果然很神经病。
虞子眠笑着说:“好啊。”
神经病不止季星衡一个,因为正常人会想先骂她。
“我果然最喜欢眠眠了。”
我应该,肉眼可见的高兴吧。
我很高兴,准备给路边的崽种一巴掌,我是说主系统,因为阴晴不定,所以做事不需要理由。
同样黑色的球包裹了虞子眠,我带着他瞬移到了封着苏铎的冰块。
由主系统创造的天道,它为自己选的新身体,我拔出我漆黑的长剑,思考从哪个角度给他一剑。脑袋、脖子,还是心脏?
在我犹豫没有下手的时候,主系统出现在这里。
长得真磕碜,如果眼球与三角,血肉与机械,垃圾与触手的堆砌可以算是不可直视的话,我只能说,它确实丑的让人不忍心看,有种令人作呕的臃肿。
它不可理解,而我通晓万物。
不过我不认为我们有一样的逼格,毕竟,我不怕死。
“眠眠,你稍微等我一下。”
当一切术法都因为我们自带的规则失效时,冷兵器的优势就展现出来,而身体硕大的主系统目标简直明显,我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好像恶童将盐撒向软体动物。
但主系统有点太大了,它似乎意识到来找我是件愚蠢的事。
它培养了很多气运之女,让她们牵动局外人的情绪。局外人,也就是读者,读者对女主角的怜爱或者带入女主后的憋屈,对其他角色的厌恶,都会成为主系统的养料,在故事结尾,它发现女主角没有用了,就会把她吃掉。
太阳和月亮是它的食物,它将自己喂得白白胖胖,而被人唾弃的那部分,被它丢进了深渊。
深渊——我诞生的地方,用那些卑劣的品质作为外壳,内里填充虚无——这样我就制造了一个我,可惜借来的存在总会消弭。
黑色长剑在我手中化为裂片,如同银河细碎的星光。
丢进深渊的恶徒不仅仅有被审判的一面。
她们曾真实地感觉过世界,却一点点将自己封闭,换取不受伤的一个可能,或张扬或凌厉,或怯懦或疯狂。
终将会自我认可,自我圆满。
主系统想要逃跑,但它确实已经被抓住了。
它可以抛弃她们,她们也可以唾弃它。
星星永远璀璨,只是星星遥不可及,万物星辰牵着牢不可破的蛛丝,将主系统钉死在这个山谷,而我,这个刽子手,将送它最后一程。
“我们要过去他们那边吗?”苏蕊月问。
“不用了,”藤周回想了与祂成为朋友的岁月:“祂很少弄出这样大的阵仗。”
天从上至下泼了浓厚的墨,如此幽深,不可逾越,然后一线白光从山间燃起。
她划开浸满墨的画布,撕毁操控所有人的枷锁,虽然她本人并不在乎。
季星衡可以被称为人吗?祂的物种,藤周不知道,但她知道,祂愿意当人,也愿意被称为她。
“结束了是吗?”
“是的。”我对着虞子眠甜甜地笑。
“你要走了吗?”
“对啊,所以我才问你想不想和我走。
不过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以后不会有人再操控你的命运,你想要的也可以从别人身上得到,不仅仅是我。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重新开始,拥有爱你的父母,虽然有些矛盾,但一定爱你,然后长大,或伟大或平庸,总会获得一个相对幸福的人生。
你真的想抛下一切可能和我走吗?”
虞子眠静静地等我说完,然后温柔地回答:“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黑方块是锈湖,《龙之歌》是《他是龙》(电影)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