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浪漫教授》何以怀歌

66、“外遇对象”

　　“他真的哭了？”陈姐饶有兴趣地听路漫讲着。

　　“那可不，哭得可厉害了，比他当年在广播台被老师欺负，站在楼下哭那次还厉害。”路漫无奈中还带着一点骄傲。

　　“他这算不算PUA你，让你给他生孩子呀？”陈姐故意逗路漫。

　　“哪有！”路漫一脸幸福地看着手机里那张画板的照片，“说实话，他这么哭一场，我反而安心了——我其实有一点孕期焦虑，但现在，我完全相信，程浪以后不但能做个好爸爸，还能继续做一个好丈夫。”

　　“哎呀，我怎么闻到一股爱情的酸臭味啊。”陈姐戏谑地说。

　　“聊什么呢？”这时，麦青兴冲冲地撞开门走了进来。

　　“聊你呢，我们的创业精英规划得怎么样了呀？”陈姐见麦青挎着个大大的背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麦青嘻嘻一笑，一股脑把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还是陈姐你的主意好，我先在网上发布了一些美妆教程，现在全平台粉丝已经四十多万了，有几个投资人已经有意向了。”

　　“这么快就四十万粉丝了？”路漫有些惊讶，“你这也红得太快了吧？”

　　麦青点点头，小声说：“我花钱引流了，花了好几万呢。”

　　“你哪来的钱？”路漫诧异道。

　　麦青得意得地摆摆手：“我把我的包都买了！就留着这一个，是当年你送给我的，我舍不得。”

　　“我看是因为这个包卖不上钱吧！”路漫笑着打趣，摸了摸这个已经洗得发白的旧书包，“当年这个包陪着你上课，现在又陪着你创业，以后供起来，可就是传家宝了。”

　　“那也太寒酸了吧——哎呀扯远了，我接着跟你们讲我的商业版图。”麦青迫不及待地铺开那些文件和画稿，“虽然专业美容师我做不来，但我观察过了，现在市场上大部分日化品店都是以单一品牌为主，还没有一家能不受品牌限制的美妆产品体验店。我打算开这么一家店，主打个性化化美妆定制，再辅以自媒体平台宣传，肯定能做起来！”

　　听完麦青的宏伟蓝图，路漫和陈姐面面相觑：“麦麦，不是我们打击你——这些投资人选你，肯定是希望你给他们家的产品带货。就算他们支持你开实体店，恐怕也不会允许你店里卖别的品牌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麦青初生牛犊不怕虎，“哎呀我不跟你们说了，和一个投资人约的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说完，抓起包就跑了出去。

　　“我还真是重新认识麦麦了。”陈姐欣赏地点点头，“当时你跟我说她不是只会玩的大小姐，我还有点怀疑，现在还真是刮目相看啊。”

　　“那当然，我挑朋友的眼光跟挑老公一样准！”路漫得意地抱起胳膊，“不过麦麦越这样，我越生那个宫鸿的气！好歹是男朋友，就这么不闻不问吗？”

　　“话不能这么说呢！”陈姐把手机摆在路漫面前，“你看，这个昵称叫‘麦田里的守望者’的，可是麦麦所有平台的一号粉丝呢！”

　　“真的呀？”路漫点开这个人的主页。果然，除了微博之外，这个人所有的平台都只关注了麦青一个人。

　　此时，广州。宫鸿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端着手机，看着那个她他已经看了好几遍的视频。视频里的女孩正在讲解腮红的用法，活泼，爱笑，声音清脆，举手投足泼辣自信。她的目光看着屏幕前的每一个人，不知有几分属于自己……

　　“行，那你就按照这个方案去改，如果还不行的话，我再联系物院那边，看能不能做一个等离子体处理。”办公室里，程浪跟学生交流实验进展。

　　乔晓鹿在一旁看着，却是有些犯愁。

　　“平时不注意，观察了之后才发现，带学生还真挺难的。”学生走了之后，乔晓鹿突然感叹起来，“师兄，你上午上课讲大分子合成，下午跟学生讨论疏水界面，晚上还要想怎么做单克隆抗体，你脑子真转得过来啊？”

　　“哪有你说得那么麻烦，疫苗项目我就是个协调人，真正做研究的还是那些生物医学专业的老师们。”程浪笑着揉了揉眼睛，“怎么样啊乔老师，跟你商量的那个事想好了吗？”

　　乔晓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你让我再想想，我真觉得自己带不了学生……”

　　“打扰一下！”敲门声响起，说话的声音却熟悉到令人诧异。

　　程浪打开门，果然见哈伯站在门口：“少见啊，你居然会敲门？”

　　哈伯有些拘谨地向里面看看：“我是来找晓鹿……道歉的。”

　　“道歉？”程浪脑子一转反应了过来，“那行，你们聊，正好我也该下班了——今天项目没有组会，我回家陪陪老婆！”

　　程浪走了，哈伯关上门，走到乔晓鹿桌前站定。

　　“找我什么事啊？”乔晓鹿假装漫不经心。

　　哈伯难得流露出歉疚的神色：“我听同事说了，你为了让我留在组里，跟荆总还有乔总吵起来了？”

　　“我是项目副组长，协调人事，保证进度，是我应该做的。”乔晓鹿波澜不惊。

　　“就……仅仅是因为这样？”哈伯试探地问道。

　　乔晓鹿叹口气，转过身来，抱着胳膊翘起脚：“哈伯，我知道你很有能力，我也很欣赏你追求学术的执着精神。可是我们是在做一个整体项目，不是你实验室随便摆弄几个瓶子，说停就停说换就能换的。你要收敛自己，不要只关注化学的实验，也要关注与人相处的实验，明白吗？”

　　哈伯像个被班主任训话的小学生一样，连连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控制自己的脾气的，请乔老师放心。”

　　看着哈伯这副样子，乔晓鹿忍不住笑了——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不止能当一个研究员，当老师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那乔老师这么帮我，能允许我对你表示感谢吗？”

　　“你想怎么感谢我？”

　　“这不快周五了嘛，我想……”

　　“约会免谈！”乔晓鹿习惯性地拒绝了，却轻轻咬住了嘴唇……

　　另一边，程浪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最近天天吃路漫剩下的孕妇餐，都把自己吃胖了，索性走着下班，权当锻炼身体。

　　走着走着，程浪忽然一惊，连忙躲进旁边的小巷里。等对面的一对男女走过之后，这才鬼鬼祟祟地探出头。

　　“叮铃铃铃”，这时，程浪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接起来：“喂，老婆……哦我还在外面，你和妈吃晚饭就行，不用等我了。”

　　“什么事啊？不是说今天不用加班吗？”路漫也刚下班，和两位妈妈一起走着回家——她怀孕四个多月了，医生也建议她多走动走动。

　　“我看见纪明瑞了。”程浪紧张兮兮。

　　“看见纪明瑞怎么了？”路漫莫名其妙。

　　“你忘了？田莎莎打的那个电话。”程浪一边跟路漫说话，一边像贼一样跟上去，“他正在跟一个女的在一起，还挺漂亮的——当然，没你漂亮。”

　　“真的？”路漫也是大吃一惊，八卦之心顿时熊熊燃烧起来，立刻抓住两位妈的手，“妈，我想去……”

　　“不行！”婆婆和妈妈异口同声地制止了路漫，“你现在怀孕了，不能跟个小孩子似的到处乱跑了。哪儿都不许去，老老实实地回家！”

　　路漫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行了老婆，你就跟妈回家，有情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程浪挂掉电话，拉起外套领子，悄悄跟了上去——他模拟着谍战电影里的情节，各种猫腰闪躲，自以为藏得十分精妙，实则差点吸引了警察同志的目光。

　　只见今天的纪明瑞一身西装革履，还特意做了发型。他旁边的女人面容姣好，打扮得十分干练。看着两人进了一家酒店，程浪暗骂一句：“老纪，我真是看错你了！”

　　然而两个并没有去住宿区，而是来到了酒店的餐厅，点了些餐，在交谈些什么。程浪不敢离得太近，只恨自己没有顺风耳。

　　大约半个小时后，女人站起身来，和纪明瑞握了握手便离开了，纪明瑞则低头摆弄手机。

　　“不像是约会啊？”程浪正在疑惑，手机响了，居然是纪明瑞。

　　“别躲了，过来吧！”纪明瑞一点不啰嗦。

　　“你在说什么呀？”程浪想装糊涂。

　　“废话，我大老远就看见你跟着我了。鬼鬼祟祟的，有屁出来放！”

　　程浪见已经漏了馅，只好走了出来，坐在纪明瑞面前。

　　“说吧，跟着我干嘛？”纪明瑞打量着程浪。

　　“刚才那女的是谁？”程浪用审贼一样的目光看着纪明瑞。

　　纪明瑞笑了，伸手按在程浪肩膀上：“莫非——你吃醋了？”

　　“吃你妹啊，快老实交代！”

　　“你自己看咯！”纪明瑞从兜里取出一张卡递给程浪，“这是她的名片。”

　　程浪狐疑地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大感意外：“猎人人力资源有限公司——老纪，你在接触猎头啊。”

　　“对啊，现在已经到了考察的阶段了，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能入职了。”

　　“可以啊老纪。”程浪这才放下心来，“那田莎莎知道吗？”

　　“跟她说干嘛，又帮不上忙。”纪明瑞不以为意。

　　“嘿，你这——唉算了，等会儿再说，你先跟我说说，对家是个什么样的企业？世界五百强，还是什么顶级研究所？”

　　“不是，是个科创板刚上市的民企，需要一个技术总监。”纪明瑞制止了程浪的发散思维，“我想换个轻松点的工作，起码不用应酬那么多的。他们给的条件挺好，虽然绩效奖金少了点，但是基本工资比较高。以后啊，我打算把重心放到生活和家庭上，多陪陪我老婆。”

　　程浪怔怔地看着纪明瑞，忽然站起来，把手贴在他额头上：“不烧啊？”

　　“你才烧了呢！”纪明瑞笑骂着打开程浪的手。

　　“不是，两个月前某人不是还跟我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快了？”程浪不禁大为好奇。

　　纪明瑞收起笑容，叹了口气：“过年的时候，我生了一场病……”

　　“啊？”程浪吃了一惊，“什么病啊，严重吗？你怎么没跟我说啊？”

　　“肝损伤加胃溃疡，医生说是喝酒喝的——没事，现在基本调理过来了。”纪明瑞拍拍已经瘦下去不少的肚子，“那时候，我在家躺了一个星期。难受是真的难受，不过经过这么一回我算想明白了，谁才是真正离不开我的人。”

　　“具体说说。”程浪来了兴趣。

　　纪明瑞似乎有些失落：“我在家里养病期间，公司正在做一个很关键的新项目，可却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我以为是公司不好意思催我，想着病好了之后回到公司，一定要力挽狂澜，解公司燃眉之急——结果呢，我回去之后发现，人家把项目做完了，风平浪静，一切照旧。合着我一个堂堂副总监，有我没我一个样！”

　　“本来就一个样。”程浪哂笑道。

　　“可是莎莎不一样。”纪明瑞动容起来，“那几天她端茶送水，把屎把尿地伺候我，而且没日没夜地趴在我床前，动不动就抹眼泪，搞得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什么绝症了。她还跟我说，不能没有我，我不能离开她。结果病这一个星期，我养得白白胖胖，莎莎却瘦了一大圈——你说，这么好的老婆，我还不把时间都花在享受家庭上，累死累活地工作干什么！”

　　“难怪前几天路漫说在街上碰到莎莎，跟我说觉得她状态不太对。”程浪想起年前接到田莎莎的电话，不禁哑然，“还以为你真出轨了呢。”

　　纪明瑞有些激动，没注意到程浪话里有话：“所以我想明白了——去他娘的事业，老子不干了！老程，我跟你不一样，你做科研好歹还有社会价值，我就一打工人我拼什么命啊？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事业，不是职位多么高，而是自己老婆、自己家过得多么好！”

　　“精辟！来走一个！”程浪倒上一杯酒。

　　纪明瑞也举起了茶杯：“以茶代酒，我这换了工作之后打算再努力努力，就不信捣鼓不出个孩子来！”

　　“哎，孩子的事不差这一杯，反正已经有了。”

　　“什么？”纪明瑞眼睛瞪得滴流圆。

　　“你看，我就知道田莎莎肯定还没告诉你。”程浪按下纪明瑞的茶杯，“我建议你把这杯酒喝了，然后酒壮怂人胆，去跟你老婆道歉。”

　　“道歉？”纪明瑞懵了，“道什么歉？我……不是你刚才说……孩子？什么情况，我老婆怀孕了，你怎么知道呢？”

　　“你这人啊，就是别扭！”程浪放下酒杯，“你一边为了老婆换了工作，一边却又把她蒙在鼓里，你这样对莎莎公平吗？”

　　“我这不是不想让她操心嘛！她每天忙家里的事就够辛苦的了……”

　　“夫妻之间不交流还叫什么夫妻呢？家庭分工不等于家庭分心。”程浪对纪明瑞的态度十分不满，“实话告诉你老纪，要是平时看到你跟女的在大街上走，我还真懒得怀疑你。我之所以知道莎莎怀孕，之所以今天跟你闹这么一出，那是因为你老婆给我老婆打过一个电话——你根本不知道田莎莎多么没有安全感。”

　　“电话，什么电话？”纪明瑞愣住了……

　　空荡荡的宅子里，田莎莎系着围裙，一边切菜，一边出神地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她比以前消瘦了许多，以前笑起来甜甜的苹果肌，现在也慢慢干瘪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心思越来越沉重。

　　“咔哒”，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田莎莎一惊，连忙迎过来，走向门口的纪明瑞：“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饭还没做好呢！”

　　纪明瑞一言不发，看着田莎莎，忽然张开胳膊，把妻子抱在怀里：“老婆我错了，我都不知道，你一直都这么委屈。”

　　田莎莎吓傻了，抬头看见站在身后的程浪：“这……这是怎么了？”

　　“老婆你听我说，我那天晚上真的是去沙龙酒会了，我绝对没出轨，我们公司的同事都可以作证，真的。”纪明瑞指指程浪，“你看，我都把老程也给领来了……”

　　“说清楚，是我把你押来的。”程浪纠正道。

　　“一边儿去！”纪明瑞松开田莎莎，郑重地说：“老婆，我想告诉你两件事。”

　　“什么事？”田莎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感觉自己好像置身梦里。

　　“第一，我请你一定相信我，我以前、现在、以后，都只爱你一个人，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纪明瑞说得极为认真，“第二，我也向你保证，以后有什么事，一定会经常和你沟通，绝对不会让你再担心。这是咱俩的家，是咱俩和咱们孩子的家。不管家里家外，都要咱们一起撑起来，好吗？”

　　“好！”田莎莎热泪盈眶，满心欢喜地投入纪明瑞的怀中。

　　“小子，情话说得不错嘛！”程浪大为满意，与此同时不忘拿出手机——记录下每一个值得记录的黑历史，是作为好兄弟的忠实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