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浪漫教授》何以怀歌

60、星星汤

　　“呕！”路漫趴在马桶前，俯着身不停地干呕。程浪站在她身后，心疼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老婆，好点没？好点了的话咱还是吃点东西……”

　　“吃吃吃，你想把我养成猪啊！”路漫心里总是莫名其妙地发火，“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这样吗？”

　　“对对对，都怪我，都怪我。”程浪任由路漫揪着自己的耳朵，连连点头，“不过老婆，你多少还是得吃点，不然你和孩子营养跟不上。”

　　“孩子孩子，你就知道孩子，都不关心我！”路漫撅撅嘴，泪珠子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老公，我这是怎么了啊？医生不是说我妊娠反应不严重吗？我怎么就哭了呢，我……我哭得是不是好丑啊？我是不是特别招人烦啊？”

　　“没有，怎么会呢？我老婆最可爱了，老公的乖老婆对不对？”程浪哄着路漫坐到了沙发上，“这样吧老婆，你说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只要不是龙肝凤髓，但凡是这世上有的，你老公都能给你弄来！”

　　“真的？”路漫眨眨眼睛。

　　“真的！”程浪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那我要喝星星汤。”

　　“啥玩意？”程浪懵了，“猩猩汤……那犯法的吧？

　　“不是的，我怎么会让你犯法呢？”路漫认真地摇摇头，“昨天晚上我坐在窗户旁，觉得天上的星星好漂亮啊。能不能熬成汤啊？”

　　程浪愣愣地看着窗外：“老婆，要不你还是让我犯法吧……”

　　路漫眼泪一掉：“你还是不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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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星星汤？”

　　陈姐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程大教授，你看清楚了，我这里是酒吧，不是王母娘娘的瑶池——带星星包装的酒瓶要不要？”

　　“陈姐，你就别笑话我了。”程浪刚送完路漫上班，抓了抓被薅得不成样子的头发，垂头丧气，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不是之前没什么反应吗？怎么现在反应这么大？”陈姐忍不住同情起来。

　　“医生说是体质不同，漫漫属于那种来得比较晚的。”程浪抬起头，“我主要是担心漫漫。她现在情绪这么不稳定，还非要来上班，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

　　“不会吧？我可是听麦青说了，漫漫现在工作劲头挺足的，比怀孕之前还意气风发呢！”

　　“那是她忍着没发泄出来。”程浪苦笑着，“陈姐你是不知道，自从第一次孕吐之后，每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情绪崩溃了。好几次吃着吃着饭突然就哭了，非让我去买香椿芽——别的也就算了，大冬天的我去哪里找香椿啊？特意托昆明的同学买来的，结果吃了两口又不吃了。还有一次，半夜突然就把我踹起来，说梦见我出轨了，说我不爱她了。”

　　“嗯，那个……”陈姐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都会有这么一个阶段的，等过去之后就好了。你放心，这边有麦青和我看着呢，不会有事的。你还是专心工作把奶粉钱挣出来吧。”

　　“得想个办法让她心情好起来。”程浪盯着酒吧的灯光发呆。

　　“你还能跟生理激素作对了？”陈姐不以为然，抬头看见麦青在门口鬼鬼祟祟地探头，“行了程教授，赶紧去上班吧，我这里又不是心理诊所。”

　　“哦。”程浪似乎在琢磨什么，低着头走了出去，没有注意到躲在一旁的麦青。

　　“怎么了大小姐，工作时间就来我这儿，是真的打算去当富婆了？”陈姐打趣着麦青。

　　“哎呀陈姐！”麦青拉过椅子趴在吧台上，“你可别乱说，我还没想好呢。”

　　“这都半个月了，有这么难想吗？”陈姐耸耸肩，“你家本来就是广东的，去了广州离家又近，各方面也便利。”

　　“不是，主要是我老家虽然在广东，但又不在广州——我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和路漫都不在，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可别说这话——自古友情敌不过爱情，你要真下了决心，我俩能拦住你？”

　　“可是，这就意味着我要辞职啊。”

　　“哎呦，看不出来，你什么时候变成事业型的女性了？”陈姐笑了，“那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在宫鸿去广州之前就跟他把证领了。按照公司的政策，会给你在那边安排一个职位的，而且只高不低。”

　　“可是我……”麦青一下子噎住了。

　　“行了，别在这儿跟我演戏了。”陈姐放下酒杯，“你说实话，你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跟宫鸿结婚，对吧？”

　　麦青闷着头，一声不吭。

　　“问题出在哪儿了呢？”陈姐给麦青拿过一杯柠檬水，“他女儿？还是你爸妈？”

　　“我也不知道，小雪我觉得还好，我爸妈那边……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说。”麦青喝了一口水，酸得呲牙咧嘴，“陈姐你说，我以前也谈过不少恋爱，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次怎么就这么瞻前顾后的呢？”

　　“因为恋爱和结婚本来就是两回事啊。”陈姐拍拍麦青的肩膀，“你们跟路漫程浪不一样，人家俩是校园恋爱，门当户对，水到渠成。你呢，你都三十了，这个年龄想找到真爱本来就不容易，把真爱变成婚姻就更难了。就算你想好了接受年龄差距，接受给一个高中生当后妈，也说服了你的父母，以后还是会有各种你预料得到和预料不到的压力——总之呢，你还是要自己想清楚。”

　　麦青怔怔地喝着柠檬水，吹出一串串的泡泡……

　　“老公，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呀？”晚上，路漫被程浪用羽绒服、围巾和帽子裹得严严实实，连哄带骗地来到了楼顶。

　　“当然是带你来喝星星汤啊。”程浪，“说好了除了龙肝凤髓都能给你弄来，你老公可是一向说一不二！”

　　“你……开玩笑的吧？”其实，路漫早上只是情绪上来了随口一说，一天过去早就忘了，没想到程浪还当真了。

　　“这怎么可能开玩笑！你就准备好吧！”程浪打开天台的门。

　　开门的一瞬间，一股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路漫本来一整天食欲不振，闻到之后忽然胃口大开。她定睛一看，楼顶平台中间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是一个

　　“看好了，星星汤来咯！”程浪掀开了锅盖。

　　温热的蒸汽慢慢散开，路漫惊喜地捂住了嘴——一碗星星流动在正在轻轻沸腾的汤里，随着氤氲的香气慢慢漂浮，像是在对路漫调皮地眨着眼睛。

　　程浪认真地说：“看好了，星星汤我给你弄来了，这次可不许不喝了哦！”

　　路漫抬头看着程浪，眼睛中似乎也带着晶莹的点点星光：“有几个星星的影子就算星星汤了？你就这么糊弄我？”

　　“这怎么能说糊弄你呢？星星里有的东西我这儿全都有。”程浪温柔地拉起路漫的手，抬头指向天空，“老婆你看，那是猎户座，是出门为妻子辛苦打猎的丈夫。然后往下面看，那颗一闪一闪的星星，那是天狼星，是全天最亮的星星——而且它其实是两颗星星，相互环绕，相伴相随，从诞生至今到现在，已经三亿年了，从来没有分开。”

　　“然后呢？这跟星星汤有什么关系？”路漫靠在程浪怀里，嗔怪着。

　　“别急啊，听我慢慢说。”程浪笑嘻嘻地端起那锅汤，“天狼星的主要元素是氢和铁，藏着的那颗白矮星的主要成分是碳。在剧烈的聚变反应中，可能产生磷、钙等轻元素。我寻找了十八种来自星空的珍贵食材，把所有的元素都浓缩在了这一锅汤了，绝对是如假包换的星星汤！”

　　“说人话！”路漫笑着打了程浪一下。

　　“鲜虾菠菜瘦肉粥，金华火腿调的味，还加了点胡椒粉。”程浪美滋滋地给路漫舀上一碗，“开胃营养又顶饱，补血补钙还好喝，快点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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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明瑞手里拿着半块雪糕，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程浪——得意洋洋，一脸欠揍的表情。忽然，纪明瑞脸一黑，啪的一下把雪糕丢进了面前的水杯里。

　　“你干嘛这是，你自己说你老婆冬天不让你吃雪糕，我才请你的。”程浪赶紧把雪糕捞出来，“十八块钱一根儿呢，不吃也别糟蹋啊。”

　　“程浪你什么意思？”纪明瑞依旧黑着脸，“我问问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你哄老婆就哄老婆，你跑我面前来秀什么秀？我自己没老婆吗？我不会哄老婆吗？我老婆哪点比你老婆差吗？”

　　程浪一脸懵逼地看着纪明瑞：“那……对啊，自己子也有老婆，你老婆也不比我老婆差，那你这么大反应干嘛呀？”

　　“我——”纪明瑞欲言又止，一下子泄了气，瘫坐在椅子里。

　　程浪打量着纪明瑞，好像明白了什么：“老纪，你不会是看路漫怀孕了，你嫉妒了吧？”

　　“废话，连你都怀上了，我怎么就一直怀不上呢？”

　　“这话说得，什么叫连我都怀上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纪明瑞垂头丧气，“我是说，你和路漫也没有特意备孕吧？结果这么容易就怀上了。可我呢？我们俩都备孕快一年了，可怎么就是怀不上呢？你说我是不是该带莎莎去医院检查一下？”

　　“得了吧，别什么事都往你媳妇身上泼脏水，多找找自己的原因。”程浪伸手拍了拍纪明瑞圆滚滚的肚子，“你们家田莎莎那是专业演员，无论是体态管理还是运动作息都是最健康的。你呢？好歹当年也是跟我一起参加校运会的，再看看你现在这状态，这肚子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你负责怀孕呢。不用说，你这自从升职之后，肯定是大鱼大肉没少吃，好烟好酒都没断，吃喝嫖赌你是一样不少。运动更是别提了，上厕所都能贡献你一半的运动步数。”

　　“去你妹的，你才吃喝嫖赌呢！”纪明瑞骂了程浪一句，“我有什么办法？坐在这个位置上，应酬就是免不了的，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辞职跳槽吧？”

　　纪明瑞无心的吐槽，反而勾起了程浪的心事：“老纪，正好我有个事，你帮我分析分析……”把高等综合研究院的事跟纪明瑞说了一遍。

　　“那肯定不能去啊！”纪明瑞想都没想。

　　“怎么就不能去呢？”程浪自己倒是有些犹豫，“我觉得去了之后能专心做自己想做的课题，少了很多科研之外的麻烦，还能有时间照顾家里，挺好的呀。”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纪明瑞白了程浪一眼，“没有行政体系，也就是说你进去之后升不了官，只能一辈子当个研究员，图什么呀？男人还是要拼事业。你爸妈还有你老婆不一直盼着你评正教授吗？这眼看着临门一脚了，你怎么还打退堂鼓了呢？”

　　程浪心里琢磨着，一时也难以取舍。

　　“叮铃铃”“叮铃铃”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

　　“喂领导，有什么指示？”纪明瑞接的是公司电话。

　　“喂老婆，怎么了？”程浪接的是路漫的电话。

　　“老公，你来陈姐的酒吧接我回家吧。”

　　“现在？”程浪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时间，“这才三点钟。你不是说今天公司还有个项目报告会的吗？”

　　“我记错了。”路漫的声音委屈得像个小孩子，“是明天开报告会，今天是部门去车间考察实习。宫鸿说我怀孕了不用去，让我直接回家。”

　　“哎呀老婆，你这可真是……”程浪哭笑不得，“那行，你在那里等着吧，我半个小时之后就到。”

　　“老程！”纪明瑞拍了程浪的肩膀一下，“我得先走了，公司说临时有个应酬，还是上次那种商务沙龙，我真是受够了。”

　　“还跟女同事去？那你也跟田莎莎说一下。”

　　“跟她说什么，工作上的事不用让女人跟着操心。”纪明瑞不以为然，“对了，这顿咖啡算你请，让你刺激我……”

　　另一边，路漫放下手机，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这是怎么了，脑子怎么记不住事呢？我还在备忘录里写了是明天开会，怎么就记错了呢？”

　　“人家不都说一孕傻三年嘛，你以前还不信，现在落到自己头上了吧。”麦青笑着捏捏路漫的脸，“行了，我今天也没什么事，等程浪来接你了，我也一块儿回家了。”

　　“我先去趟卫生间。”路漫扶着腰站了起来——她已经开始显怀了，最近去厕所也去得十分频繁。

　　“莉莉，照看一下。”陈姐叫了一个女服务员陪着路漫。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麦青脸上的嬉笑也收了起来。

　　“看来是决定好了？”陈姐看着麦青。

　　“嗯！”麦青点点头，“我决定了，还是跟着宫鸿去广州。不管以后会碰到什么阻碍，我都决定赌一把！”

　　“像是你的性格。”陈姐笑了笑，“那我就只能祝福你了——路漫呢？”

　　“我……”麦青挠挠头，“我再想想怎么跟她说吧。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结果我现在要跟她的上司结婚，还要跑去广州……我得好好措辞措辞。”

　　“咳咳”，两人正聊着，忽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咳嗽声。陈姐一愣，转头看见桌子旁路漫的手机。麦青脸色一变，慢慢翻过手机——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老公正在通话”……

　　“她刚才没挂电话吗？”

　　“你不说了吗，一孕傻三年。”

　　“我去！”麦青赶紧抓过路漫的手机，“程浪，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嗯……差不多都听到了。”程浪此时正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刚才纪明瑞一碰他，他也忘了挂掉电话，没想到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我告诉你程浪！”麦青捏紧拳头伸到话筒边，企图让程浪听到那并不存在的扭动关节的声音，“这件事你不许告诉路漫，不然的话有你好看的！”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我家路漫的！”电话对面，程浪信誓旦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