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浪漫教授》何以怀歌

59、新生活

　　“大夫，到底怎么样啊？”

　　肝胆内科诊室里，程浪和路漫紧紧攥着彼此的手，紧张地看着大夫。

　　桌子对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他看了看医学影像，又扫了一眼血液检查报告，随手放在了一边：“没什么大事，我给你开点维生素，回去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维生素？”程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肝癌？”

　　“什么玩意就肝癌。”大夫白了程浪一眼，“你这肝光滑平整，除了转氨酶有点高，其他的都是按照教科书上的标准健康肝长的。”

　　“不是，那我确实感到肝不舒服啊，有时候突然犯疼，还会头晕……”

　　“典型的——熬夜熬多了。”老大夫开好药方，“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既不爱惜自己，还喜欢吓唬自己。行了，拿药去吧！”

　　“谢谢大夫！”程浪喜上眉梢，用颤抖的手接过报告单。

　　“我死不了啦！”十分钟之后，正在门口散步的老大爷，被大跳着蹦出医院的一个年轻人吸引了目光——他又唱又叫，表情跟疯了一样。

　　“你小点声！”路漫拿着药小跑着追出来，踹了程浪一脚，“这么多人看着呢，害不害臊啊！”

　　“我高兴啊！”程浪都快乐开了花，“老婆，我死不了了——虽然我本来也没得癌症，可这一遭下来，有种重新活了一次的感觉，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就这一件好事？”路漫笑着拉过程浪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他呢？”

　　“孩子？”程浪看着路漫的肚子，眨眨眼睛，“也就是说，我不但不会死，我还要当爸爸了？”

　　“废话，你当然死不了！”

　　“那我要当爸爸了？”

　　“你要当爸爸了！”

　　“我真的要当爸爸了？”

　　“你真的要当爸爸了！”

　　“我要当爸爸了！”程浪兴奋地抱起路漫，转了一圈又一圈。

　　天空中，太阳终于完全突破了云层，将光明肆意地挥洒向大地。行色匆匆的人们抬起头，感到一份久违的温暖……

　　“我说上个月你们怎么老说忙不肯回家，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啊。”

　　周末，程浪和路漫起了个大早做了产检，晚上把两边爸妈都接了过来。大家欢聚一堂，宣布了路漫怀孕的好消息，顺便解释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当然，选择性地略过了一些“小”细节。

　　“孩子啊，你可真是受苦了。”路母拉着女儿的手，心疼得几乎要掉眼泪。

　　路漫安慰母亲道：“行了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现在工作也恢复了，孩子也有了，皆大欢喜，你应该高兴啊！”

　　“高兴高兴，当然应该高兴！”程父程母端着饭菜从厨房里走出来，高兴得脸上的褶子都多了一倍，笑眯眯地看着路漫。

　　“哦对了，大夫也说了。我这脸上是单纯的皮下组织炎症，不进入血液循环，不会影响孩子的。”路漫见公公婆婆欲言又止，猜到了他们的心思，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那就好哎！”程母高兴地一拍手，被程父一眼瞪了回去，转而笑着坐到路漫旁边：“漫漫啊，你这脸上的事不用担心，我一个老战友家里是祖传行医的，有专治皮肤病的秘方，到时候我去给你要来……”

　　“哎呀快得了吧爸，你可别瞎指挥。”程浪摆好碗筷，给大家倒上喝的，“你那战友家的秘方是治牛皮癣的，不是治皮炎的。我还记得小时候我花粉过敏，你非给我用那个药。好家伙过敏没下去，捂出一身痱子。”

　　“哈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纷纷落座。路父悄悄问路漫：“闺女，你这脸上真的能治好？”

　　“能治好！”路漫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程浪让医生给我开的对症的药，再用一个月就全下去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就好。”路父松了一口气。

　　“来，我们大家共同举杯。”程父兴致勃勃地站起来，“漫漫不能喝酒，那就以果汁代酒。咱们一起庆祝一下，祝他们小两口——啊不对，应该是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红红火火！”

　　“红红火火！”大家一起碰杯，笑容荡漾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第二天，程浪一路护送路漫，来到美伦集团。

　　“哎呀你别老搀着我，这才两个月，没有那么娇气的。”路漫见周围的同事都在看自己，忍不住拍了程浪的手一下，“大家都看着呢。”

　　“看着怎么了？你是我老婆这是我儿子，他们爱怎么看怎么看。”程浪依旧扶着路漫，还骄傲地四处看看。

　　“哎哟，这哪儿来的贵妃呀，走路还有人抚着。”麦青笑着走了过来。

　　“麦麦，你可算来了！”路漫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把我接进去，这个人现在脑子不正常。”

　　“那……麦青你帮我照顾好她啊。”程浪恋恋不舍。

　　“哎呀放心吧，保证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老婆。”麦青拉着路漫的手，俩人小跑着冲进了公司，完全不顾后面程浪“慢点”的嘱咐。

　　“好了，到这里他应该进不来了。”麦青按上了电梯门，“你也是，怀孕了不在家好好休息，还这么拼干嘛？我听苏莹说，你还跟宫鸿要了一个新的项目？”

　　“哎呦快别说了。”路漫摆摆手，“我是那闲得住的人吗？程浪也是，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不想让我变成家庭主妇，结果一听说我怀孕，好家伙直接让我提前休产假——哪有怀孕两个月就休产假的呀？”

　　“那你之后怎么打算？”电梯门开了，姐妹俩边走边聊。

　　“能怎么办，重振旗鼓，夺回我当年的风采。”路漫理了理衣领，眼睛里闪闪发光。

　　“这才是我家漫漫！”麦青笑嘻嘻地抱住了路漫。

　　“路经理。”宫鸿迎面走了过来，一眼也看见了麦青，“小……麦经理。”

　　“宫总监！”麦青有些局促地松开抱着路漫的手。

　　“大家都等着你呢。经历这么多事，跟大家说两句吧。”宫鸿跟路漫说话，眼神却不自觉地往麦青身上瞥。

　　“好嘞宫总，我这就过去。”路漫振奋精神，走向了会议室。

　　“对我们家漫漫好一点哦！”麦青大声嘱咐着。

　　“知道了。”宫鸿转身跟了过来。

　　“什么情况？”路漫有些诧异这两句对话双方的语气，但来不及细想，已经走进了会议室。苏莹、李银辉还有其他同事，都站起来鼓起了掌……

　　“师兄？”

　　办公室门口，乔晓鹿又探出头来，这次却是笑嘻嘻地看着程浪。

　　“晓鹿。”程浪无奈地笑了笑，“看你这表情，是向我邀功来了？”

　　“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还用我邀功，你不该主动感谢我吗？”乔晓鹿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要不今天晚上，希尔顿酒店，请我吃大餐？”

　　“啊？”程浪倒吸一口凉气，汗毛都竖起来了。

　　“哈哈开玩笑的。要想报答我，就用这个吧！”乔晓鹿从背后拿出满满一大包文件，啪地撂在了程浪桌子上，“你前段时间消极怠工，不光BT项目的进度落下了，连你学生的论文都没顾上，钟雨的论文初稿还是我给批的呢。”

　　“这……”程浪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呢，你必须在一周之内把落下的工作都补回来。”乔晓鹿拍了拍那摞文件，“第一批抗体数据都在这里了，还有全部的毒理实验信息。到底选哪种做单抗，还得你这个组长来拍板决定——哦对了，我最近也比较忙，有两篇需要回的审稿意见，也麻烦师兄你啦！”

　　“干嘛非用纸质版，多浪费啊？”程浪无奈地点点头，一边翻一边发牢骚……

　　晚上，下班回到家。

　　“老公，我还是跟做梦一样。”躺在床上，路漫看着天花板，想到自己前几天还凄风苦雨地盘算着跟程浪离婚，忽然觉得眼前的幸福有些不真实，“你说，我肚子里真的有了一个小家伙吗？”

　　“当然啦？”程浪小心翼翼地摸着路漫的肚子，眼里满是爱怜，“而且再等三十个星期，他就要从你的肚子里出来了，叫我爸爸，叫你妈妈……”

　　“哪有一生下来就会叫爸爸妈妈的。”路漫忍不住笑了，“不过这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呀？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呀！”程浪兴致勃勃地翻过身来，“就是你从北京回来那天。”

　　“噢——”路漫想起来了，“对哦，那天我心情特别差，还跟你提离婚来着，真的是傻透了。”

　　路漫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转头一看程浪，却见他低着头，忽然抽泣一声，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路漫一下子慌了：“哎呀老公，你怎么还哭了呢？我说着玩的，你别……”

　　“我后怕呀老婆。”程浪抱住路漫，似乎心有余悸，“你说说你，你那时候都怀孕了，还去工厂里干活，黑白颠倒，累死累活的。回来之后，我还那么气你，不理解你，让你自己住在外面，你说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

　　“好了好了，别想了啊。”路漫温柔地吻了程浪一下，“都过去了，这叫苦尽甘来。这一年过得这么糟心，咱们也该转转运了。你放心，医生都说我体质好，连妊娠反应都不强烈，咱们肯定能生出一个健健康康的宝宝！”

　　“还要有一个健健康康的妈妈。”程浪补充上一句，“老婆你放心，我已经发过誓了，从今往后，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一点伤害！”

　　“什么时候发的誓？”路漫好奇道。

　　“就产检那天，你去上厕所，我在外面等你的时候。”

　　“噗！”路漫忍不住笑了，想起那天自己去上厕所，程浪因为担心一直蹲在女厕所门口，差点被人当成变态。

　　这时，程浪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屏幕，有些诧异：“贺翔？”

　　“接呗。”路漫舒舒服服地躺在程浪的臂弯里。

　　“喂，贺翔，有事吗？”程浪接起电话，“我挺好的，你……啊？你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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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恭喜这对新人，从此以后，恩恩爱爱，百年好合！”

　　“好！”伴随着司仪的宣布，会场飘起了纷纷扬扬的羽毛，大家一起鼓掌。程浪欣慰地看着台上，同学们则是一脸兴奋地起哄叫好。

　　“程老师，我们俩敬您一杯，要不是您，我肯定就要错过修晗了。”到了敬酒环节，贺翔亲手给程浪倒上酒，诚挚地举起杯。

　　“哪里，你们这叫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就是帮了点小忙，祝贺呀！”程浪举起杯一饮而尽。

　　“怎么没见师娘呢？”贺翔有些奇怪。

　　“嘘！”程浪看看四周，声音很小却忍不住眉开眼笑，“你师娘他怀孕了，这里太吵了还免不了有酒气，我就没让她来——不过她也祝贺你们呀！”

　　“真的？”贺翔也是替程浪高兴。

　　“行了，还是说说你吧。在有机所干得怎么样呀？”程浪兴致勃勃。

　　“挺好的，我那举报信反而起了正向作用。”贺翔点点头，“我现在在有机所当实验室管理员嘛，我们所长说了，就要我这种一身正气的。工作不算忙，待遇什么的也都不错。”

　　“那挺好的，”

　　贺翔想了想：“程老师，你知道有机所和其他几家中科院所打算联合建立一个高等综合研究院吗？”

　　“不知道啊。”程浪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确实很久没关注学术新闻了。

　　“听说是打算摸索一种新的科研模式，没有学科限制，没有经费要求，也不设非升即走，按研究课题的意义、质量、进度和成果进行综合评估。而且只有研究员和实验室管理员，除了党组织之外，不另设上层行政管理机构。”贺翔娓娓道来，“说实话老师，我觉得你适合去那里。”

　　“我……”程浪一时语塞，内心生出了一丝犹豫。

　　贺翔结婚这天，正好是圣诞节。宫鸿和麦青一起，带着宫泽雪来到了一个温泉露营地。相比喧嚣的游乐场，这里多了一份静谧和温馨。

　　“小雪？”麦青端着两杯饮料，走到坐在阳台上的宫泽雪旁边，“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刚才温泉泡得有点晕，透透气。”宫泽雪接过饮料，把吸管放在嘴里轻轻咬着。

　　“明年就是高考了，打算考哪所大学呀？”麦青也坐了下来。

　　“还没想好呢，我先再去泡一会儿，那个玫瑰汤池看起来挺好玩的。”宫泽雪拿起浴巾，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了？”宫鸿也走了过来，坐在麦青旁边。

　　“我怎么觉得，小雪好像是知道了？”麦青看着楼下宫泽雪的身影。

　　“小雪是个聪明孩子，猜到了也是正常的。”宫鸿搂着麦青的肩膀，“我们之所以一起出来玩，不就是想慢慢告诉她吗？”

　　“你说……她真的能接受吗？”麦青忽然有些担心。

　　“交给我就好。”宫鸿语气坚定，轻轻吻了麦青一下。

　　“还有路漫那边，我还是没想好怎么跟她说。”

　　宫鸿犹豫了一下：“小麦，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公司要调我去广州分公司任总经理，我想把你和小雪都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