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Memories Off》小小血樱

2、[Homeless Kid]

　　[Homeless Kid]

　　\"喀啦。\"
　　明亮的灯光突然出现，不真实得就像坠入梦境。
　　越前一手扶住昏迷的少年，一手从开关上滑落，低声呼唤，\"加鲁比？\"
　　听到主人的声音，加鲁比从睡了一天的猫窝里窜出来，迎向归来的孩子，还有不期而至的陌生人。
　　\"喵？\"加鲁比的叫声充满问号。
　　可越前也没有办法回答，他只是走过玄关，把少年放在冰凉的客厅地板上，然后自顾自地走上楼梯。
　　\"喵呜~~\"加鲁比用爪子刨刨昏睡少年的头发，然后又嗅嗅他的鼻息，最后不感兴趣地摆摆尾巴，一屁股坐下来，歪着脑袋等待主人从浴室里出来。

　　泡在加有全国著名泡澡剂的浴缸中，越前眯着眼享受着从雨水中解脱的温暖。
　　独特的香味，温馨如花雨。
　　\"呼--\"越前惬意地长出一口气，脑海里不经意地闪过刚才发生的意外。
　　那个麻烦的家伙，要如何处置呢？
　　首先出于工资的考虑，肯定不能上报。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喵……\"加鲁比的叫声微弱。
　　\"啊，还没买吃的。\"越前正用干毛巾擦着从发丝上滴落的水珠，看见加鲁比有气无力的样子。
　　越前扔下毛巾，匆匆拉开放着钱包的抽屉，数数仅存的不多的钱。
　　明天去汇报后就可以拿钱了，今天先将就一下了。
　　\"对了。\"越前停下出门的脚步，\"看住他！\"越前手指依旧躺在地板上的少年。
　　\"喵。\"加鲁比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怎么的，摇了一下尾巴。

　　在24小时便利店里，越前看着新上架的全国著名泡澡剂，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走向柜台。
　　\"一共是980日圆，谢谢惠顾。\"
　　越前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后数也不数地就离开了。因为这是他仅剩的钱了。
　　提着一口袋的速食食品，越前看看墨黑的天空。
　　雨停了，天空却依然丑陋。

　　\"加鲁比，我买了你喜欢的……\"
　　\"哐啷！\"食品袋按照牛顿先生的定律落地，越前不敢相信地看着客厅。
　　那里原本躺着一个褐发少年的，可是现在却只有一滩湿漉漉的水迹。
　　还有梅花样的脚印，一个一个延伸到了厨房。

　　毫不犹豫地拉开厨房的门，顺手抄过放在熟悉位置的水果刀，扬臂挥去。
　　\"你回来了。\"
　　淡淡的中性的嗓音，毫不知情的少年回身，呆住。
　　比夕阳还嫣红的红线在白皙的皮肤上哭泣，一滴饱满的红色眼泪在脸颊上犹豫到底要不要粉身碎骨。
　　呆住的同样还有越前。
　　这个人，他在做什么？
　　而自己，又做了什么？
　　\"喵呜~\"加鲁比无辜地叫叫，摆摆尾巴，又埋首于刚做好的猫食。
　　\"我……觉得它饿了，所以做了点吃的。\"被伤害的少年窘迫地解释着，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越前不说话，只是以常人看不见的速度收回沾血的水果刀。
　　锐利如剑的目光从湿漉漉的脚底扫描到流血的脸庞，僵住。
　　突然转身离开不给少年再多说话的机会，只听到砰砰的脚步声渐渐小声下去又慢慢变大。
　　\"喂！\"
　　越前又出现在厨房，提着一个金属箱。
　　\"呃？\"
　　\"拿去。\"越前不耐烦地瞪了少年一眼，少年诚惶诚恐地接过去。
　　\"打开啊。\"越前甩他一个眼神，少年急忙打开金属箱子。
　　箱子里面从急救用的纱布，镊子到消毒药水，止痛药，一应俱全。
　　原来他……
　　褐发少年抬起头却发现倔强的孩子早已离开，微酸而甜的感动从冰凉的脚蔓延到胸口。

　　饭厅里，越前不吭声地吃着刚买来的打折罐头食品，对面的贴着绷带的少年静静地吃着从橱柜角落里面发现的泡面。
　　越前咀嚼着过咸的猪排，金亮的瞳孔里映出对面碗里的绿色汤汁。
　　那不是芥末吗？
　　越前抬眼打量吃得匆忙的少年，突然发问，\"不辣吗？\"
　　少年显然没有料到越前会问他问题，呆呆地微张着嘴。越前再次甩他一个必杀眼神，专心吃饭。
　　\"我，很喜欢芥末。\"少年的声音在沉默的饭厅里回旋。
　　怪人。
　　越前在心里下了一个定论却不料立刻就被推翻。
　　少年的声音如一曲委婉的小夜曲在静谧的空气里波动。
　　\"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东西，就常常买芥末配饭吃。开始也不喜欢，可是后来就习惯了。虽然一家人生活很苦，可是只要大家在一起，再难熬的日子也觉得很幸福。\"
　　越前停下筷子，眼神牢牢盯住微垂的脑袋。
　　褐色的潮湿的发丝挡住了他未知的眼神，越前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窥视会有怎样的色彩隐藏在他的眼睛中。
　　\"后来，家里慢慢有了钱，可是喜欢芥末的习惯却改不了了。不过，我也不想去改变了。因为，这是唯一可以提醒我记得那些过去幸福的方式。\"
　　世界上任何东西，只要加上过去的时态，一切就有不一样的味道了。
　　越前垂下头，眼睛盯着碗里的食物，突然没有了胃口。

　　\"喂，你能保证不对任何人用任何方式说今天你看见的一切？\"越前看着少年吃完了泡面，突然意识到最严重的问题。
　　坦白地说，如果他发誓不说的话越前就不会杀他。
　　有很多的机会，有更多的方法，越前都可以不为人知的杀死他。
　　但是他没有。
　　他莫明地对这个少年产生了作为成熟杀手不该有的信任。
　　\"可以再吃一碗吗？\"少年好像没有听到越前的话，只顾着吃面。
　　\"你三天没吃饭了吗！\"被忽略的感觉让越前的火气窜了上来。
　　\"不，是两天。\"少年的语气认真得出乎意料。
　　\"随便。\"越前平生觉得自己有了古怪的挫败感。
　　这种感觉，不同于输给那个冰冷面孔男人，也不同于败给啤酒瓶底眼镜男的秘药，更不同于大意让充电型红毛卷发抢先自己完成任务。
　　这种感觉，是陌生而脆弱的。
　　作为一个杀手，最不该有的怜悯，留情，相信，脆弱在这个莫明的夜晚突如其来地降临。

　　\"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忘记的。\"正吃着芥末面条的少年突然嘟囔出一句。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越前被一激，猛地站了起来。
　　\"可是，我不会说出去的。\"少年抬头，腼腆地笑了。
　　越前没好气地坐下，禁不住第三次甩他眼神。

　　\"你发誓你不会说出去？\"越前看着在站在玄关处的少年，忍不住提醒他，也在提醒自己。
　　醒目的白色绷带，刺鼻的药水味道，湿透的奶白衬衣，柔顺的褐色发丝，越前在心里不自觉地刻下痕迹。
　　\"现在后悔还不晚。\"少年微抬着下巴，露出骄傲的线条。
　　越前可不是任别人开个玩笑就可以走人的孩子，魔法般地从身上掏出明晃晃的东西比在少年的锁骨上。
　　时间有一瞬间的哑巴，然后隐秘的笑声在少年心底盘旋。
　　\"饭勺？\"少年光洁的脸上最终还是泄露出了笑意。
　　越前咬咬下唇，稚气的脸上残留着孩子的羞红。
　　慢腾腾地收回尴尬的凶器，越前倔强地转身发话，\"快回家去了。\"
　　猫样的脚步却因为少年的一句话而被黏在了地板上。
　　\"我没有家了。\"

　　\"三年前，我们一家去轻井泽的时候，出了车祸。爸爸，妈妈，弟弟都去世了。只有姐姐和我活了下来。为了给他们办丧事，家里的房子被亲戚卖掉了。后来我就一直跟着姐姐在外面住。但是，两个星期前，姐姐因为生病……\"少年的声音是毫无生气的，而且渐渐沉重，\"三天前因为交不起房租而被房东赶了出来，学校也去不成了。总之，我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你不用担心我会到处乱说的。放心吧，有谁会相信一个在街上流浪的人的胡言乱语呢？\"到了最后，他的声音却隐约带笑，只是苦涩得凝重。
　　\"再见，杀手先生。\"
　　无论何时，他中性的声音温柔得亘古不变。
　　少年的手指握上门柄时，不期然地听到了越前的声音。
　　\"喂，你的名字？\"
　　\"不二周助。\"
　　\"留下来，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