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Memories Off》小小血樱

1、[Endless Rain]

　　[Endless Rain]

　　山茶花在雨中红艳艳的，仿若血流过般的妩媚。随而落下，被一只匆匆踏下的皮鞋碾得粉碎。
　　越前撑着墨色雨伞，走过灰蒙蒙的街道。
　　路边的蔷薇花架吸足了雨水，青翠混合着泥土与花香的气息。
　　越前平静地呼吸着，满世界的昏暗与糜烂。
　　行人三三两两，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路过的少年有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
　　除了被追捕的猎物。

　　急急地喘着气，手指深深地嵌入泥墙中。夕色中他抹一把从额头上淌下的汗水与雨水，混浊。
　　这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
　　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墙角飘摇的野草，一株石蒜不祥地红着。
　　除了铺天盖地的雨声，外面的车声或人声几不可闻。
　　他长出了一口气，却依然惊魂未定。
　　就在十分钟前，就在他们帮会在为老大庆生之时，就在他们刚刚举杯准备不醉不休之际。
　　一个人突然闯入了会场。
　　奇怪的不仅仅是他小孩子样的身形，还有他手中墨色的雨伞，湿漉漉。
　　\"喂，小子。滚出去。\"一个兄弟叫嚣着，挥舞着手里的酒瓶。
　　他却不为所动，墨绿的发丝遮挡了他的眼睛，嘴唇轻轻地动着，仿佛在数着什么。
　　\"听见没有，矮冬瓜！\"只是那么一瞬间，或者更短，突然就像一场老电影的慢镜头回放一样。酒瓶从手里滑落，踉跄两步，扑通倒下。
　　\"哗啦--\"玻璃破碎的声响将众人从催眠般的魔术中解救出来，却随即发现地狱在真实地降临。
　　每个人都惊异地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喉间涌出一股鲜红，好像刚刚打开瓶塞的香槟酒，然后自己也很快成为下一个庆祝的礼花。
　　鲜艳的，美丽的，魔幻的，血，像午夜绽放的烟火，决绝的弥漫。
　　而侥幸逃脱的人，恐怕就只有从厕所逃生的自己了吧。
　　逃离那片死亡之地时，只有忘记一切的奔跑才是生存之道。
　　惊恐地不敢停住脚步，害怕地不敢闭上眼睛，好像一停止，死神就会用他冰凉的手指掐住喉咙，只要一回头，锐利的月牙镰刀就会割破血管。
　　喘息良久，他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却老是点不上火，气恼地将烟掷入水洼中。
　　倾盆的雨滴，狠狠地敲打着烟盒，仿佛死亡的前奏曲。

　　\"游戏时间结束。\"
　　冰冷的滴着雨水的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太阳穴的一刹那。整个世界的雨仿佛停顿了，然后又继续没心没肺地哗啦哗啦。
　　眼珠僵硬地转动了一个角度，看见年幼的孩子。
　　墨绿色短发这次没有挡住他金色的美眸。
　　闪闪发亮的，宛如天使般圣洁的纯净金光，在雨幕中勾画出无声的审判。
　　可是，这样一个足以入选教堂唱诗班的孩子，竟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你，怎么找到我的？\"雨，原本是湮灭一切痕迹的天赐。
　　\"已经要死的人，没有必要知道。\"
　　意外的稚气声线，配着同样稚气而倔强的下巴弧线，却冷静地说出残忍的话语。
　　扣动扳机，应声倒下。
　　血液与泥水交织在地上，肆意缠绵，污浊不堪。

　　今天出现漏网之鱼的事情，要是被上级知道的话，一定会被扣奖金的。
　　那个眼神冰冷的男人一定会这样说，\"越前，太松懈了。这个月奖金扣20%！\"而那次自己也不过就是放跑了两只看门狗，一条狗居然要扣他10%的奖金！天理难容！
　　然后被迫潜入动物收容所解决那两条漏网之……狗。
　　往事不堪回首……
　　越前收起手枪，默默地注视着尸体，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这次会被扣多少呢。房东又在催交房租和水电费，学校马上又要交什么乱七八糟的钱，加鲁比的猫粮储备也没有多少了，冰箱里貌似只有买猫粮附赠时的速食面，还是最讨厌的芥末味。
　　这个月要是再被扣钱，就只有去接更多的工作了。可是……真是烦死了。
　　越前的目光随后落在尸体的鞋后跟。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暗红得分不出是花色还是血染的花瓣。
　　雨水中，山茶花的味道就跟血一样。
　　甜美得令人眩晕的气味。

　　\"噼啦啪啦……\"轻微的响动。
　　背后有人？！
　　脑海里立刻闪过那个男人的话音：\"不能放松警惕！\"
　　飞速转身拔枪瞄准，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优美。
　　安了消音器的枪口，贴紧来人的眉心。
　　只要轻轻一动，就可一枪毙命。只是，什么时候起，雨停了？
　　可是雨水依旧顺着来人的身体流下，从他的额发流下，绕过鼻梁，弯过嘴角，坠落无声。
　　而越前头顶的天空，只剩下雨滴砸在墨色雨伞上的声音。
　　\"噼啦啪啦……\"
　　雨声仿若魔咒，让越前的神经有些微的短路。他看着这个陌生的人，约摸大他两三岁的样子，个头不算同龄人中的翘楚，却比自己要高出许多。
　　他奶白色的衬衣湿得贴身而透明，咖啡色的发丝顺溜光滑，握在他苍白手指里的伞柄，黑得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那墨色的伞，黑得像经年不洗的血，肮脏得不配拿在他的手心里。
　　\"你的……伞。\"
　　低地的中性的纯粹的声音，像叙述着天空好蓝或者问候早安一样平常。
　　但这声音，一如染血的山茶花，诱惑了十二岁的孩子。

　　\"工作时不可以被外人看见。如果被人发现，杀了他。\"冰冷的男人的话语突然在越前脑海里痛苦地回响。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是的，杀了他。
　　手指下意识地扣动扳机。
　　\"喀啦\"一声脆响。
　　执伞的少年颓然倒下，如一具失去引线的木偶，无声无息。
　　\"噼啦啪啦\"雨扣问着伞骨，问个不停。
　　越前扶着倒下的身体，皱着好看的眉毛。
　　胸口，被撞得好疼。
　　努力推推湿漉漉的却淡淡温暖的身体，发现他丝毫不动。
　　无奈地叹口气，幽幽地，如雨丝般细微。
　　饶是谁，被这样吓到，一定会晕的，何况是个普通人。
　　\"工作的时候记得节约子弹，越前你每次都太浪费了。下次再这样我就不批准了。\"那个唠唠叨叨的管家婆，每次出工都要按人头发子弹，说什么一人一颗，人人平等。
　　越前揉揉眉心，等到自己出工量达到B级的话，就应该不用担心弹药的问题了吧。
　　所以，\"还未够水准啊。\"
　　孩子抱着昏睡的少年，抬头望天。
　　雨，在阴沉的天空里，任性地哭泣，一刻不停，一刻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