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一缕墨香寄相思

3、娘亲

　　娘亲
　　次日清晨，沈子衿去书房向父亲请安。沈青缓缓地打开一幅画像，只见画中一位肤白貌美的女子正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笑吟吟地目视前方。沈子衿看到那女子头上的凤头簪才恍然大悟，原来画中之人正是她的娘亲唐婉。她四岁时娘亲去世，现在已经整整十一年了，娘亲的音容笑貌她早已经不记得了。十一年前，娘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就是这支凤头簪了。沈子衿取下头上的凤头簪，一边轻轻抚摸，一边柔声道：“娘亲，我已经找到爹爹了，您在天之灵，一定很开心吧！”
　　沈青听到这番话，鼻子一酸，含泪问：“子衿，你娘亲是什么时候离开人世的，她临终前可曾交待过你什么？”
　　“娘亲是十一年前的八月十五日离开我的。十一年前，娘亲带我来到金陵，我们住在一间破庙里。后来，娘亲莫名其妙地生了一场大病，尽管我悉心地照料着她，不料她躺了整整三日却依然滴水未进，不省人事。我想或许是娘亲饿昏了，吃点东西就好了，可是我到哪里去找吃的呢？中秋节那天，我一大早就跑到街上去乞讨，可是整整一日，大家见了我如遇瘟神般纷纷躲避，没有一个人肯施舍给我一丁点的食物。黄昏时，我偷偷跑到一户人家求了几个月饼，当我兴高采烈地带回去呼唤娘亲，让她起来吃月饼时，却发现娘亲一动不动，原来她不知何时早已经离开人世了。”沈子衿紧紧地握住那支凤头簪，泪如雨下。
　　原来，十一年前，唐婉带着女儿来到金陵，她四处打听沈青的下落。当她得知沈青早已经是当朝驸马时，犹如五雷轰顶。她无法相信曾经深爱她的丈夫会在金榜题名后抛妻弃女而娶了当朝长公主并生育一女这一事实。一日傍晚，唐婉将睡熟的女儿安顿在破庙中，便独自前往驸马府想亲自见见沈青。她跪在驸马府门口整整两个时辰，她哭着恳求冯管家带她见沈青一面。谁料当时驸马并不在府中，冯管家只好将此事如实禀告给长公主。长公主听闻后来到门口，她见到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唐婉，冷笑一声：“哪里来的乞丐，竟敢冒充驸马前妻，还不快快打发了！”冯管家听后急忙拿出几个馒头硬塞给唐婉，便将她赶走了。长公主气冲冲地回到府中，再三咛嘱冯管家不得将此事告知驸马，所以沈青被蒙在鼓里，至今都浑然不知他曾经苦苦寻找的妻子曾经来到过附马府。
　　离开驸马府后，唐婉伤心欲绝。恰好天将大雨，唐婉被淋成了落汤鸡，她精神恍惚，正在街上踉踉跄跄地走着。突然，一辆马车急驰而来，她来不及躲避，便被马车撞倒在地。车夫急忙下车，简单地向唐婉询问了几句，见她并无大碍后就扬长而去。唐婉哪里知道当时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她多年来日思夜想的丈夫沈青。可惜当时沈青偏偏喝醉了酒，靠在马车中呼呼大睡了。
　　唐婉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来到破庙中，她见女儿还在梦中，不禁嚎啕大哭。四年前江宁发生水患，她抱着女儿被迫背井离乡。身无分文的她一边照顾年幼的女儿，一边替人洗衣服、打杂、锈花……她起早贪黑地辛勤劳动，千方百计地省吃俭用，只为多积攒点盘缠好去金陵寻找丈夫。从江宁到金陵，千里迢迢，她走了整整四年！四年的千辛万苦换来的却是一个血淋淋的现实！唐婉以泪洗面，哭泣命运不公，痛恨沈青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竟然忘记当初的海誓山盟而负心抛妻弃女。
　　唐婉本就清瘦，四年来她靠着寻夫这一坚定的信念独自支撑着早已劳累成疾的身体，此番打击犹如雪上加霜，她病倒了，躺了整整三个昼夜。迷迷糊糊中，她感受到女儿拿着一块小小的毛巾热敷在她额头，她听到女儿用稚嫩的声音一遍遍地呼唤她，可是她却无法醒来。三日后，她终于清醒了，当她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眼时，却发现女儿不见了。她心急如焚，强忍着疼痛想起身去寻找女儿，却忽然发现枕头边留有一张纸条，纸条上是女儿写得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娘亲，我去给您找点吃的，马上回来。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病了好几日了。唐婉自知病入膏肓，回光返照之际，她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将写好的绝笔信缝入女儿的贴身衣服中，来不及看女儿一眼就撒手人寰了。
　　“子衿，你又是何时遇见你师父的？”沈青抹泪问道。
　　“唤不醒娘亲，我急得嚎啕大哭。哭声惊动了路过的苏伯伯，他帮我安葬了娘亲后就把我带回了药王谷。”
　　“你遇到了药王谷谷主苏洛白？”沈青一脸不可思议。
　　药王谷谷主苏洛白乃当时名震江湖的神医，传言他性格孤僻，一直云游四海，是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似的人物。沈子衿能得到苏洛白的相助实属三生有幸。十一年前，苏洛白云游金陵，恰好路过一间破庙时，听到一个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他走进庙里，见到一个可怜的小女孩正抱着她死去的母亲嚎啕大哭。他顿时心生恻隐之心，帮助小女孩安葬了她的母亲。苏洛白见沈子衿年纪虽小身体又弱，却甚是聪明伶俐，就把她带回了药王谷，并且破例收她为徒，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我十岁时，苏伯伯突然病重，师父闻讯赶来照料了苏伯伯一段时间。苏伯伯病逝后，师父就把我带回了凌云山庄。”沈子衿口中的师父，便是当今江湖第一山庄——凌云山庄庄主江凌晖。江凌晖在江湖中名望颇高，他不仅武功高强，还乐善好施，深受江湖人士的尊敬与爱戴。
　　沈青紧紧地搂住沈子衿，动情地说：“子衿，这些年你受苦了！爹爹对不起你娘亲，更对不起你！往后余生，爹爹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不再让你受苦受累！”
　　沈子衿听后泪如雨下，父女二人相拥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