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一缕墨香寄相思

2、书信

　　书信
　　天佑三十一年正月二十日清晨，一场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大雪下了整整三个昼夜。雪停后，大燕古都金陵处处银装素裹，宛如冰雪仙境。
　　金陵城安乐巷中，有一座妇孺皆知的赫赫府邸——驸马府。正月二十五日黄昏时分，驸马府门前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它打破了府中的宁静，惊得府内松柏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来啦！来啦！”驸马府的冯管家打开大门，只见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站立在大门口。那少年身着白衣，长得眉清目秀，尤其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请问你是——？”冯管家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那风尘仆仆的少年后才慢悠悠地问道。
　　“老伯您好！”少年向冯管家行礼问好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边递给他边继续说道，“劳烦您把这封信亲手转交给驸马，多谢！”
　　冯管家接过书信，见信封上写着“沈青亲启”四个大字，他不敢怠慢，说了句“请稍候。”，便急匆匆地向驸马的书房奔去。
　　少年仔细地看了看这座诺大的府邸，心想：师父身居江湖，很少与达官贵人交往，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在金陵有朋友，他怎么会让我送信给当朝驸马呢？他还再三嘱咐务必让我亲自见了驸马后才能回凌云山庄，我只是一介布衣，驸马肯见我吗？师父给驸马的信中又写了些什么呢……少年思绪万千，只觉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与不安。
　　大约等了一盏茶的工夫，少年见驸马府中并无一个人出来，连冯管家也不见了踪影，他有点失望。此时的他早已饥肠辘辘，他只好从马背上的干粮袋中取出一块大饼，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他从江宁到金陵已经赶了整整七日的路，这七日里他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饿了就拿大饼充饥，渴了就沿路讨口水喝。他一路快马加鞭赶到金陵，就是想尽快完成师父交待的任务，好尽早赶回去与师哥们团聚。
　　“子衿！”少年正狼吞虎咽，突然听到有人在唤他。他抬头一看，一位三十多岁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此人正是当朝驸马沈青。
　　沈青在金陵城可谓是妇孺皆知，他有一段让人津津乐道的传奇经历：他曾经只是一介布衣，经过十年寒窗苦读后，他终于金榜题名，竟然高中状元。先帝萧元启特别器重他，还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了他。他博学多才，不仅年纪轻轻就身兼太子太傅，而且还设教坛于宫墙之外。对于受教之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布衣，他都一视同仁，兢兢业业地为他们传道授业解惑。他为大燕培育出诸多青年才俊，深得当今圣上萧恒的赏识。
　　沈青右边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她正是与萧桓一母同胞的长公主萧媛。长公主旁边站着一位十四岁的少女，她一袭粉裙，肌肤胜雪，貌美如花。她正是沈青与长公主唯一的掌上明珠——沈子宁。
　　“沈子衿拜见驸马。”少年话音刚落，沈青抢先一步，一把将少年搂入怀中，他含泪道：“子衿，我终于找到你了！”
　　少年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吓着了，他满脸疑惑，想用尽全力从沈青的怀抱中挣脱开来。不料沈青却紧紧地将他搂住，生怕他跑了似的。
　　“子衿，我的好女儿，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你过得好不好？”过了许久，沈青才终于放开了沈子衿，他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她，尽管女儿现在身着男装，相貌却神似她年轻的妻子唐婉。整整十一年了，他终于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儿，他激动得热泪盈眶。
　　“驸马，您认错人了，我并非您的女儿。”沈子衿急忙解释道，“我是叫沈子衿，可我自幼父母双亡。我今日只是奉师父之命前来送信，既然信已经送到，那我就告辞了！”
　　“且慢！” 沈青一把抓住沈子衿的胳膊，急忙问，“子衿，你的后背是不是有块胎记？”
　　沈青见沈子衿一脸谅讶，他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只凤头簪递给她，继续问道：“子衿，你可认得此物？”
　　“驸马，您怎么会有我娘亲的凤头簪？”沈子衿一把夺过簪子，满脸疑惑。
　　“这凤头簪正是我曾经送给你娘亲的定情之物！”沈青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子衿，我找了你们母女俩整整十一年！这十一年以来，你们音讯全无，原来你的娘亲早已经不在人世了！”沈青话音刚落，泪水就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沈青原是江宁人，十一年前，他离开刚满百天的女儿和深爱着的妻子进京赶考。苍天不负有心人，几经波折，沈青终于夺得状元。正当他兴高采烈地准备回江宁时，谁料天有不测风云，江宁恰好发生水患，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沈子衿母女也了无音讯。他得知这一消息后伤心欲绝，他本想苟延残喘，了此一生。谁料一次机缘巧合，萧媛对他一见钟情，她恳求先帝为他们赐婚，两人最终喜结良缘。沈青与萧媛成婚后，夫唱妇随，相敬如宾。萧媛曾经因为生产女儿沈子宁落下病根，她为自己再也无法为沈家继香火而耿耿于怀，后来她劝他纳妾生子，他听后第一次在她面前勃然大怒。从此以后，萧媛对沈青更加敬重，夫妻两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他们是金陵城中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您当真是我的父亲？”沈子衿手握凤头簪，想到已故的娘亲，泪水情不自禁地潸然而落。
　　“子衿，你看看这封信吧！”沈青将一张发黄的信递给沈子衿。
　　沈子衿急忙接过信，打开一看，竟是她娘亲绝笔：衿儿，原谅娘亲不能亲自将你养育成人。等你及笄后，务必去金陵寻找你的父亲，他乃当朝驸马沈青。只盼你父亲能够为你觅得佳婿，你能够平安喜乐，度过此生。
　　唐婉写的信中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却包含着她对女儿的深深爱意。沈子衿边看信边落泪，当她那珍珠般的泪珠一滴一滴地落在那张泛黄的信纸上时，泪水不仅慢慢地浸湿了信纸，也再次深深地刺痛了沈青的心。
　　沈青注视着眼前的女儿，动情地说：“子衿，当年我离开你们母女俩进京赶考时，你还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弱小婴儿。你总喜欢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环顾四周，甚是可爱。我没有机会听到你的牙牙学语，也没有机会看到你蹒跚学步，转眼间，你已经长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子衿，你可知，我多少次午夜梦回，梦见的却只是我依偎在你娘亲身旁逗笑你的情景。”
　　沈子衿听后默默地看着沈青，她早已泣不成声。
　　“夫君，夜已深，小心着凉！”长公主将一件厚厚的披风披在沈青肩上后，她柔声对沈子衿说：“子衿，恭喜你们父女团圆。夜深了，先回家再说吧。”说罢，她笑吟吟地拉起沈子衿的手将她带入府中。
　　沈青寻得女儿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驸马府，府中众人纷纷前来道贺，一时府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待沈子衿沐浴更衣后，长公主早已吩咐厨房做了一桌美味佳肴为她接风洗尘，全家欢聚一堂，喜乐融融。
　　吃过晚饭，长公主拉着沈子衿的手把她介绍给府中众人，她向众人吩咐道：“从今往后，子衿是我的大女儿，是府中的大小姐，你们一定要小心伺候。”众人听后纷纷点头。长公主又为沈子衿精心挑选了两名机灵的丫鬟侍奉她，还吩咐一位婆婆让她立刻打扫出一间上好的房间让她居住。
　　沈青见长公主对女儿衣食住行照顾得面面俱到，心中甚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