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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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一望无际。
白云堆卷着一层层像蓬松的棉。
净梵负手站在剑上，迎面来的风扶起她肩上长发。
连清山与筠州之间相距数十万里，按照她现在这个速度，不出意外，十天后能到达连青山。
十四岁时，净梵被连清山掌门收为弟子，如今已近四十年。对她来说，连清山是师门、是家，更是活在这世上的牵挂。
她以往回去，心里总会觉得幸福与满足，可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颗心提着，像是有什么事没做完。
难道是没有找到于涧师弟？
可要找到于师弟，先得修复那阵法才行。按照她的性格，这事不应该一直耿耿于怀才对？
净梵皱眉，按住自己的心脏。
正疑惑。
旁边云层倏地被一道紫光破开，接着，隐隐约约有人求救的声音传来。
“救命——”
净梵停住。
被紫光破开的云层又渐渐合拢，空气中传来妖魔特有的腥气，没有犹豫，她立时掉头往声音来处去。
云层之下，森林辽阔无边，林中灌木丛丛，老树遮天蔽日。
向阳山坡上奇花无数，一朵巨大的玉碗花从花芯处长出一张大嘴，一个少年半边身子都被这嘴咬住，血流了一地。
旁边一个少女年纪大点，细瘦瘦的身上穿了一件褐色破麻衣，乱糟糟的头发胡乱结成两条辫子垂在胸前。她一边擦着眼泪不停呼救，一边用细麻杆似的手捧着锄头一下下砸着妖花巨大的花心。
玉碗妖花不过是最初级的妖魔，不会思考不会移动，连黄荒境都没有，一般诞生不久后就会因为饥饿而死去。
但这一只，运气似乎格外地好。
尚未落地，净梵抬手挥袖，连月随都没有召唤，只轻轻一声。
“去。”
吞人的花芯在无形剑光之下分作两半，将里面的少年吐了出来。
少女一惊，忙反应过来，将少年扶起。
她左右四看，正巧见净梵轻飘飘落在旁边一棵枝稍上，又拉着少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多谢仙人救命！”
净梵远远抬手，两人便不由自主站直了身子。
她道：“不必多礼，这里远离人烟，你们两个来此作甚？”
少年受了点伤，精神倒好，只脸色苍白。少女一脸担忧，却还是镇定回道：“我与弟弟住在三十里外白石镇上，家里穷，想出来找些草药换钱。”
净梵皱眉：“你们的父母呢？”
少女一愣，又摇摇头。
“被妖魔杀了，家里只剩我和弟弟。”语气平常，听得净梵眉头不由揪住。
“你多大？”
“十四。”
净梵没由地沉默了一瞬。
“那你弟弟呢？”
“十岁。”
一样的十四，一样的十岁。
净梵看这少女，皮肤粗糙黝黑，只一双眼闪烁着机灵的光。又看旁边少年，他肩膀处被妖花破开一道伤口，却不哭不闹，静静听自己姐姐说话。
看着看着，脑子里不由冒出一个场景。
大雨泼天，土地庙只余一角屋顶，两个差不多同样大的小孩瑟缩在屋顶下，抱着互相取暖……
思绪回笼。
她伸手，灵力点在少年臂膀上。几乎瞬间，血就止住。
“你们住在哪里？”净梵道，“我送你们回去。”
少女愣了下，犹豫着伸手指了指某个方向。净梵祭出月随，将两个小孩一左一右提溜到剑上。
“走了。”
月随轻纵，转眼就上了天。
两个小孩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形，哇地惊呼出声。
不过数息之后，目的地便至。
这是一座由好些个村子聚居而成的小镇，虽不像大城那样有守护结界，却也有仙门弟子布下的阵法。
因此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两姐弟本来随父母亲人住在附近村上，后来村子被一只才生的妖魔袭击，父母亲人皆亡后，才被赶来的仙门弟子救下，安排在这镇上住下。
姐弟两年纪小，身无长处，只从小跟着父母耳濡目染有些认药的本事。所以才会来这山中采药，不想躲过了虎豹豺狼，却被一只才出生的妖花袭击。
净梵将姐弟两送到镇口隐蔽处，又拿了一圈铜钱丢到少女的背篓里：“回去吧，下次不要去这么深的林子里了。”
少女噗通一声又拉着弟弟跪下：“多谢仙人！”
净梵阻止不及，只来得及一叹：“不必多礼，回去吧。”
看着两人身影消失在镇口石桥上，净梵重新踩上月随。
一路御剑而去，漂浮的云朵相互依偎，天边的鸟儿成双成对。
不知多久，急行的剑光突然停住。
净梵闭眼。
她站在剑上摸着胸口深吸口气，然后调转剑身。
筠州驻地。
待客的厅堂外，小唯接过秦无衣手中递过来的荷包，奇怪：“这是什么？”
秦无衣面色冷淡道：“是大师姐留下来给你的。”
“净梵仙人吗？她已经走了？”
秦无衣点头。
见小唯已经将荷包拿上，他又道，“师姐吩咐过了，你若想留在这里只管住下，你若有修仙之念，我们择完筠州弟子，可以将你一同送往连清山。”
小唯抿唇：“多谢秦仙人。”
秦无衣抱胸，却不急着离去，冷道：“大师姐救你性命，你心存感激是人之常情，却当有自知之明，万万不能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小唯脸色刷一下雪白。
看着秦无衣飘然而去，他咬着唇将医室门关上，走到自己常睡的那张床榻上坐下，然后将荷包打开。
里面除了几粒碎银，便再无其他。
小唯盯着碎银，眉头紧皱。
看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挥手将荷包从身上挥落。
碎银滚落一地，他似乎尤不解气，起身上去想踩几脚，可才走到满地碎银之前却又停步。
不知想到什么，皱成一团的眉毛平顺下来，他弯腰捡起荷包，将散落的碎银一粒一粒放进去。
有一粒滚到了旁边床榻下，他蹲下身子伸长了指尖去够，将将要碰到时，碎银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咕噜噜从榻底滚了出来。
小唯一愣，连忙起身。
身后，净梵白衣白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正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还有一个，不捡出来？”
小唯抿着唇，眼睛一眨，便有眼泪顺着脸颊淌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