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神千晓

96、人皇祭天

　　带着失望他们回到酒楼，三人刚在桌边坐下没一会，九歌和与阳也回来了，两人走进屋子，在空位上坐下。

　　落座之后，与阳主动请罪道：“属下失职，淮阳街来往的人实在太多，我们没能探查到降纯的踪影。”

　　听见这话，姜落桐心中的失望积攒得更多了。

　　九歌补充说：“不过，虽然没能探查到降纯的下落，但是我们发现了几个妖族，恰好他们也正在查这事。”

　　这个消息令姜落桐越发不安，她总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不知道的巨大危险，她向褚清卿望去，却见他面色极为平静。

　　这样的结果褚清卿基本猜到了，所以他自然不会惊讶，显然处在暗处的那位未知的对手蓄谋已久，看来之后行事得万分小心了。

　　想到消失的基本是魔将以上的大魔，他问与阳：“现在有多少大魔在外活动？”

　　“约五十个。”

　　“通知他们，让他们注意自身安全，如果遇到意外，尽可能地留下线索。”

　　“是。”

　　姜落桐默默听着，既然无法找到敌人的下落，眼下则只能等着敌人主动出手了。

　　***

　　正午，丽日临空，虽然才是春尾夏初，可空气里已经弥漫着炙热的气息。

　　姜落桐坐在小院里哪都没去，若换作以前，她早出去瞎逛了，然而如今心里装着事，她根本没有兴致。

　　天气燥热，又在房里闷了许久，这让她的情绪变得焦躁起来，最后她忍受不住，便拉上樱雪去了前院，想着找纤凝说话解闷，尽管对于如今的她们来说，她们的关系算不上熟悉。

　　只是，当她和樱雪走到酒楼大堂时，发现纤凝正在忙碌，她和两位侍女在门外做布施。

　　姜落桐朝门口走去，到了门边她放眼望去，看见了一大群排着队的流民，男女老少都有，他们衣衫褴褛，饿得面黄肌瘦。

　　“我也来帮忙吧。”她走到纤凝旁边，并从桶里拿起大铁勺，樱雪自觉地递碗过来，她们分工合作，为流民们派发米粥。

　　半个时辰之后，五桶粥全部发完，锅底干干净净，队伍散去。

　　姜落桐怜悯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再将视线放远，发现街上流民无处不在，虽然来人界已经两天了，但是她没有机会关注，眼下看到这样的情景只觉得触目惊心。

　　据她所知，当今的这位天子是一位贤德的君主，他不仅统一了祖国，还十分仁政爱民，这么些年，姜落桐每次来人界游玩看到的都是繁荣景象，如今怎会这般。

　　可能是她表现得太过震惊了，还未将疑问问出口，纤凝便主动解释说：“他们是北方来的流民。”

　　“那里发生了何事？”

　　“旱灾。”回答的是另一个声音，她转头，看见了褚清卿与盛灵泽。

　　两人走到她们跟前停下来，盛灵泽望着苍穹，感慨道：“不止北方，南方最近也开始干旱了，上天为何不能多降些雨呢……”

　　听盛灵泽祈雨，姜落桐心中唏嘘，最后她什么也没说。

　　这时，闻见旁边的店小二说：“明天皇帝陛下会亲自祭天求雨，希望有用。”

　　“祭天求雨？”

　　“嗯。”盛灵泽解释，“每年皇帝都会在宗圣坛祭天，原本该是冬至的，今年因为人间大旱提前了。”

　　与他们分别，姜落桐、樱雪随褚清卿转回小院，路上，姜落桐开口道：“我们明天——”

　　“可以。”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说呢？”

　　好吧，既如此姜落桐便果断转到下一个话题，问：“你说人皇祭天是什么样的啊？”

　　她好奇极了，长这么大她还没看过人族祭拜神灵呢。

　　“到时你别吓着就行。”褚清卿说着露出一抹坏笑。

　　嗯？这意味不明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仪式很古怪或者很血腥……

　　次日，姜落桐起得略早了些，推开门时见褚清卿正在练剑，和以前一样，她在台阶上坐下，然后便闲适地杵着脸观看。

　　正看着，练剑的男人忽然扭头朝她看过来，“话说，你恢复记忆后我们还没比试过？”

　　额……又来了，时不时的课业抽查。

　　姜落桐没有逃避，而是直接站起身来，想着左右没事，练剑可以让她集中注意力，而且说不定不久之后有一场硬战要打，就当提前热身了。

　　这十三年间他们比过很多次剑，虽然结果无一例外全是她输，但是她支撑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显然在对练中她的剑术逐渐进步了。

　　刚一在对面站好，褚清卿便从正面递出一剑，招式虽中规中矩，可姜落桐却不敢大意，为达到补足缺陷的目的，褚清卿通常会挑她薄弱的地方进攻，因此她不仅得眼观六路，还得耳听八方。

　　果然，剑招在中途忽变，转为偏锋侧进，感受到剑气极速逼近，她先拧身提剑抵挡攻击，然后再寻找机会挥剑反攻。

　　他们就这么一来一往地比着，越到后面姜落桐状态越佳，最后她流了一些汗，喘着气收了凤尾剑插回到头上，她捏诀让身上恢复干爽。

　　这时，九歌、樱雪和与阳也相继出来了，五人最后在正厅坐下。没过多久，酒楼小二送来饭菜，他们开始吃饭。

　　今天的气氛稍微比昨天要好些，大约是因为有祭天活动凑热闹。

　　用过午饭，他们五个便着手动身了，施纤凝、盛灵泽因为要照管酒楼，所以没能同去，站在门口替他们指了路，两人便回去忙了。

　　虽然距离仪式还有一个多时辰，但是外面早就集聚了不少民众，他们倾巢而出，从四面八方蜂蛹而来，此时街道两边填满了拥挤的人群，谈话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走在大街上，姜落桐扭头西望，正看着，她被褚清卿揽了肩膀，耳边是温柔的叮嘱：“跟紧我。”

　　“嗯。”姜落桐自觉递上她的手。

　　看着送过来的手褚清卿微微一愣，最后他将那只玉白小手握在手心里。

　　后面，九歌、樱雪和与阳三人不由笑了。

　　越往前走人流越密集，最后几乎是摩肩擦踵的状态，百姓们站在两侧，等候着皇族队伍的到来。

　　姜落桐继续扭着头东张西望，这一望居然还真让她发现了惊喜，她惊道：“是语容和知风！”

　　她的声音虽然淹没在吵闹声之中，但是褚清卿却是听见了的，于是顺着姜落桐的视线朝着对面望过去，果真看见了语容和知风。

　　无论是妖魔还是神仙，观察力和警觉性都比人类更敏锐，所以当他们发现知风时，知风也看见了他们。

　　姜落桐与语容相视一笑，语容明显很惊讶，随后是开心，而知风则不同，他的神情有几分错愕。

　　一百年了，没想到再见会是这样的情景，姜落桐内心感慨，明明总共没相处多少时间，她却觉得亲切，她有些迫不及待想与对方说话。

　　然而，这种时候在路上来回穿梭不是什么好办法，用眼神打过招呼后，他们恢复了最初的姿态，融入在这场人族的盛会之中。

　　过了一会，右侧变得越发热闹了，钟鼓响了起来，姜落桐探头去看，发现是皇族大部队来了。

　　也不知道一会能不能看见爹爹和用若真人，或许是血缘关系使然，她没想到自己之前来人间竟然在不知前事的前提下就与他们碰上了。缘果真妙不可言。

　　忆起在宸王府待的那段光景，她偏头看着褚清卿，“你说宸王在里面吗？”

　　看少女那一脸坏笑，褚清卿便知道她在秋后算账，责怪自己隐瞒她爹爹和用若真人的身份，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说：“应该在。”

　　一柱香的功夫后，队伍总算挪到他们眼前，打头的是轿夫和卫队，接着金黄轿撵映入眼帘，姜落桐早想瞻仰人皇的长相，便全神贯注地盯着轿撵。

　　虽然轿子被纱幔遮住了，不过于她而言，这和没有一样，她的眼睛直接穿透阻碍，朝里面看去，当看到人皇真容时她惊愕无比，迅速扭头看向褚清卿，不确信道：“我没看错吧？”

　　“你没看错。”褚清卿很平静地回答她。

　　“不是吧……”她的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复，“你外公什么时候入世的？”

　　“你苏醒的前三十五年。”

　　“好吧……”她汗颜，她明明是来观人界之礼的，没想到仪式现场熟人扎堆出现。

　　皇帝的轿撵逐渐远去，接下来便是宗室成员了，姜落桐认真搜寻着爹爹的轿撵，因为她爹爹如今的身份是八王爷的遗子，所以位置相对偏后些，她等了好一会才看见。

　　当整个队伍从眼前走过后，原本在两边的人群逐渐聚拢，他们不约而同追着队伍继续往前走，姜落桐五人一行被人群裹挟着前进，因为本就是看祭天的，他们便随了大部队。

　　握在左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姜落桐无奈，她又不是七八岁大的人族孩童，难道还怕她丢了不成，即便是丢了也能回来，除非她碰见的是像知风这样的大妖，何必这么紧张呢。

　　语容、知风已经向他们逐步靠近，最后与他们并肩同行。

　　语容第一时间扭头朝姜落桐看来，脸上含笑道：“很高兴你醒了。”

　　“谢谢。”

　　知风也说：“你这小丫头的生命力还挺顽强。”

　　“是吗？”姜落桐不无得意地说。

　　别的，他们没有再聊，毕竟这不是个好时机。

　　南郊千峰耸翠，穿过山门最后他们来到宗圣坛，眼前的祭坛呈圆形，布局严谨，外坛古柏苍郁，建筑庄严宏伟。

　　此时军队早已经列队好了，他们这些平民最终被士兵给拦住了。

　　日已中天，骄阳似火，大地热得如同蒸笼一样，尽管如此，参礼和观礼的人并不抱怨，他们表情虔诚，目光汇集在一人身上。

　　阶梯脚下，人皇身穿大裘，内着衮服，头戴垂旒冕，腰间插大圭，他在众人的注视下手持镇圭然后一步一台阶向上行，最后抵达祭台。

　　姜落桐的视线追随着人皇，换普通人，站在她这个位置很难看清，但她是神仙，所以祭坛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到了台上，人皇走到祭台东南侧，然后再面向西方站好，鼓乐声奏响，祭礼开始，先献牲畜鲜血，再献五酒，接着再进献黍稷饮食，过程十分繁琐虔诚。

　　自己祭拜自己，这感觉挺神奇，姜落桐默默想。

　　待人皇拜完，宗室和百官齐拜，然后四周的百姓也一同祭拜，许久之后，这场全民盛典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