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神千晓

95、留宿云雨阁

　　清晨，姜落桐悠悠然睁开双眼，满足地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她侧头往窗外看过去，却发现天色一片昏暗。

　　不应该啊？她觉得自己明明睡了挺久的，为何天还未大亮，难不成是自己醒早了。再闭上眼睛睡一会儿，还是直接起身？她躺在床上纠结着，最后她选择起床。

　　当她换好衣服出门时，她恍然大悟，想起来自己现在在魔域而非南禺，魔域的天不似外界，这里常年雾蒙蒙一片。

　　关上门她往右走，一路上她东张西望，这是她待了十三年的老地方，一草一木她都熟悉得不得了，然而如今看来却平添上几分新鲜感。

　　走到褚清卿房门口，见门是大敞着的，于是她直接走进去了。

　　“醒了？”刚跨进门槛，案前的人便抬头朝她看来。

　　姜落桐闻言红了脸，不想让他觉得她好睡懒觉，忙找补道：“不能怪我，这里的卧房陈设和南禺一模一样，我以为我还在家，天还没亮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里不如南禺？”男人挑眉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落桐矢口否认。

　　不过说真心的，她的确更爱南禺，毕竟那是她生活了近一千年的地方，但是她不能说真话，那会让褚清卿伤心的，毕竟他为了能让她在这待得舒服，不仅复原了卧房，还特意栽植了梧桐林，已经足够用心。

　　“过来吃早茶吧。”褚清卿没有同她再计较，说着起身移步到圆桌前。

　　圆桌上摆着龙须酥、榴莲酥和一壶飘着白烟的清茶，姜落桐屁颠屁颠地跟过去，然后拉开凳子坐下来。

　　手刚拿起一块龙须酥，九歌走进屋子，报告说：“主子，东西已经收拾妥当了。”

　　“你要去哪？”姜落桐扭头问旁边的人。

　　“人界。”褚清卿边倒茶边说，“一下子这么多魔民没回来，我得出去看看情况。”

　　竟然是人界！姜落桐露出渴求的神情，试探着问：“我可以一起吗？”

　　褚清卿瞥她一眼道：“你本来就包含在内。”

　　“真的？！”闻言，姜落桐喜上眉梢。

　　褚清卿显然对她惊讶的表现十分不满，冷哼一声道：“有我在时，我哪次没让你去。”

　　“嘿嘿，你真好。”姜落桐卖着乖倾身靠过去，顺某魔尊的毛。

　　“油嘴滑舌。”某魔尊斥她，可嘴角却是上扬着的。

　　九歌站在丈外的地方，看着圆桌旁逗趣的这对情人，她不禁流露出欣慰的神情，过了这么久，他们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用过茶点，姜落桐起身，然后兴冲冲地跑回房了，进房之后她立刻行动起来，先收拾了几件衣服，接着又拿上许多银钱，虽然知道这些东西细心的九歌肯定早准备好了，但是以防万一，要是他们没在身边呢。

　　整理好东西，她离开房间，进书房时看见与阳也在，以往去人界他常跟着去，姜落桐倒不觉意外。

　　四人一同出房间了，走到外面，姜落桐听见樱雪在叫她，于是便停了脚步。

　　樱雪化为人形，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她面前，问说：“你们要去哪？”

　　“去人界。”她说。

　　“我可不可以一起？”樱雪忸怩不安地问。

　　这世间如果还有谁比她更担心邱言，那便是樱雪了，不过，毕竟是外出办正事的，她不好做主，于是便侧头往旁边看去，把决定权交给了褚清卿。

　　褚清卿最终点了一下头。

　　最后，他们一行五人一同离开了魔域。

　　路上，姜落桐随口问褚清卿：“我们要在人界待多久？”

　　“看调查的情况。”褚清卿回答说，“如果快的话解决完问题就回来，如果慢的话得先返回魔域做些部署再做后续打算。”

　　姜落桐了然地点头，虽然已经让降香代为管理魔域，但是魔域到底不可能长时间无主。

　　“一会我们住哪？”她又问，看起来是得留宿人间了。

　　“酒楼。”褚清卿说着朝她看来，眼睛里似乎藏有秘密的样子。

　　“酒楼？”姜落桐疑惑极了，他们到底身份特殊，她还以为他会买一栋宅院暂居呢，那样至少私密些。不过，他这么做应该是有他的道理的，她跟着他行动就好了。

　　一柱香后，他们在一家名叫“云雨阁”的酒楼前落脚，这座酒楼缚彩欢楼门，重檐翘脚，雕梁绣柱，十分华丽壮观。

　　看褚清卿轻车熟路的模样，一副是这里的熟客样。

　　张望之际，店小二已经迎上前来，含笑问候道：“褚公子好久没来了，我这就去叫我家公子。”

　　嗯？姜落桐挑眉，竟然还真是熟客，她质问地向褚清卿看过去，却见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见状，姜落桐皱眉，这是在跟她打什么哑迷呢？

　　“褚兄来了。”思索间，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过来，姜落桐闻声看过去，然后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孔，朝他们走来的人正是屏翳，或者准确点说，曾经是屏翳。

　　姜落定又惊又喜，一时间没了反应。

　　屏翳问候完褚清卿，随即转向她，含笑说道：“想必这位就是姜姑娘了吧？”

　　“你好……”姜落桐讷讷答道。

　　好啊，她责怪地瞥褚清卿一眼，他到底瞒了她多少事，看情况他与这一世的屏翳相识已久，而且他们闲聊间居然还聊到她了。

　　惊讶未消，一名端庄大气的女子走了过来，她向褚清卿行礼：“见过褚公子。”

　　接着，屏翳搂着女子面对她，介绍说：“这位是我内人施纤凝。”

　　“你好。”姜落桐回应道。她自然知道面前的女子是他的妻子，毕竟他俩能缔结永世爱侣，还是她和褚清卿帮的忙呢。

　　寒暄过后，施纤凝领着他们去安顿。

　　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向的穿堂，他们在后院的一个独立院落停下来，迎面是正房，左右是东西厢房，院中花草树木相缀，西北角那颗高大榕树苍翠欲滴。

　　各自进屋整理了一番，最后他们聚集在院落正厅，准备入乡随俗吃饭。

　　少顷，施纤凝带着小二前来布菜，梅菜扣肉、酿豆腐、红糟排骨、姜葱白切鸡、炖冬菇，丰盛的菜色摆了满桌。

　　待她离开了，姜落桐扭头看向褚清卿，责怪地说：“之前来人界你从未带我来这里过。”

　　“那时的你并不记得他们，我带你过来毫无意义。”

　　姜落桐听了喉头一哽，瞬间明白了褚清卿的心思，若从前便带她来这，那无疑是徒增伤感罢了。

　　好吧，于是她不再计较，转而问道：“所以你和这一世的屏翳认识多久了？”

　　“十年。”

　　居然这么久！

　　“那屏翳这一世叫什么名字，家世如何，他与云寄如何相识相知的？”

　　褚清卿摇头，对她一连串的问题表现得无奈，不过还是回答道：“他这一世叫盛灵泽，是一位对仕途不感兴趣的世家公子，他和云寄，也就是施纤凝，是因为躲一场雨结缘的。”

　　还挺浪漫的，姜落桐想。

　　***

　　次日，他们展开搜寻。姜落桐和樱雪随褚清卿去邱言消失的地点，九歌和与阳去降纯消失的地点。

　　邱言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震泽宫，姜落桐压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与九歌、与阳告别后，褚清卿卷起一阵风将她给带走了。

　　眨眼间的功夫，他们便到了目的地。

　　重阁巍峨，层楼高起，亭台相接，轩榭起伏，面前的这方庭院气势恢宏，布局严整，入眼竟豪奢。

　　因为三人并未显形，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不远处站着几个孩子，小的至多四五岁，大的也就十来岁，他们身穿锦衣华服，边上有不少奴仆伺候着。

　　原来震泽宫是皇城的一所宫殿，而且还是皇子皇孙们待的地方，姜落桐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寻找邱言的思路实在太窄了，比起私塾，这里简直就是他的天堂。

　　眼前的这帮孩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们的梦境自然也甜美无比，邱言怎会不爱吸食他们的梦境呢，况且为他们注入噩梦，他的负罪感肯定会减少许多，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噩梦是一种警醒。

　　从那群玩乐的孩子身上移开目光，姜落桐扫视着眼前这片美丽的园林，渴望寻到关于邱言的蛛丝马迹，他到底会在哪呢？

　　其实，她很清楚眼下并不可能立刻就找得到邱言，毕竟他已经消失两个多月了，他们今天来这也只是希望能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

　　她开了神识在四处探寻，然而却一无所获，心中的不安随着时间越积累越多，她明白邱言定然是遭遇不测了，如今只乞求他还活着。

　　“这里的确有他的气息。”失望间，她听见褚清卿说，“而且还有一股别的气息。”

　　姜落桐抬头，担心这是骗她的安慰之语，便道：“可我怎么什么都感知不到？”

　　“别忘了，我是魔。”

　　好吧，这是同类间的感应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真的毫无头绪，心乱如麻。

　　褚清卿盯着虚空，神情严肃地说：“查清楚那股气息的来源。”

　　“这要怎么查？”

　　“先回酒楼，看看九歌和与阳那边的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