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神千晓

71、噩耗再临

　　看着他们成群结队地往三生石畔走了，姜落桐和李怀逸才依依不舍地转身。

　　回去的这一程，真君也跟着他们一道，姜落桐没有多问，这个时候她心里希望他在自己身边，她需要一个依靠。

　　恍惚间，他们在静虚派主峰正殿显形。

　　夜黑沉沉的，仿佛一切都被黑暗吞没了，这个地方她走了不知多少遭，如今却是生出几分害怕来，她不敢往下看，一看就想起傍晚时分看到的惨烈场景。

　　“我先走了。”李怀逸声音飘渺地道别。

　　“嗯。”姜落桐点头，并嘱咐他，“你好好休息。”

　　李怀逸没回话，径直走了。

　　“你住哪？”

　　正担忧地看着那道孤单的背影，姜落桐听见真君说话，于是她回移目光，想了想后道：“我想先去祝灵的房间？”

　　“那个小女孩？”

　　姜落桐点头。

　　他们往女弟子房走，刚入派的弟子住得偏外面，没走一会便到了。

　　以前，这里到了晚上灯火通明，时常可以听见女孩子们的谈笑声，如今却只有零星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姜落桐走进其中一间屋子，房间里很干净很整洁，布置得十分温馨，姜落桐按祝灵所说的，她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阿爹阿娘收。

　　姜落桐没拆开信封，也没用神识探测里面的内容，她从怀里掏出一只纸凤凰，然后施了法术，接着凤凰叼着信封往窗外飞走了。

　　希望祝灵的父母看到信能够安心吧。

　　从祝灵的房间里出来，他们继续前行，最后两人进了姜落桐住的小屋。

　　她有些时日没回来了，然而这里却纤尘不染，想来一直有人打扫，她鼻子不禁泛酸，眼眶也不由热了。

　　“想哭就哭吧，别憋着。”真君说，然后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拉到怀里，摸着她的头安抚起来。

　　姜落桐明知道这样的举止不合适，可是此时此刻她极度贪恋他的温暖，于是她放下了所有顾忌，抱着眼前的人放声大哭。

　　这是褚清卿第一次见姜落桐哭，他从来不知道眼泪居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看着她哭他跟着难受，想让害她变得如此的人付出代价。

　　魔尊陆英，他知道他们之后会有一战的，到时他会连着她的份一起讨回来。

　　少女哭了很久，哭到眼睛都肿了，哭到他的衣服都沾湿了，待少女心情平复了，褚清卿柔声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的打算……

　　姜落桐想起来今天去云寄和屏翳家的事，那时她想的是向他们二人好好告个别，然后便回静虚派。

　　回静虚派后，她会先向真人展示她的突破后的新面貌，然后在李怀逸面前得瑟得瑟，最后再在尘中岛继续待着，有任务了便跟着弟子们外出历练，直到她涅槃之火修炼圆满。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我暂时得留在这，我得看着静虚派恢复生机了才能走。”半晌，姜落桐说出自己的决定。

　　褚清卿不想让少女留下来，可是他最终还是说了“好”字。

　　没来由的，他不喜欢姜落桐和李怀逸走得太近，可他实在没办法开口劝她走，这里毕竟是她待了许久的地方，用若真人于她有恩情，派中弟子也和她有感情。

　　就按她说的吧，待到这里恢复生机了再说。

　　沉默了片刻，他复又补充道：“有事一定记得来找我。”

　　“嗯。”少女应下。

　　在房里又待了半个时辰，把少女哄到床上睡下后，他最终起身离开，此次下界他是带着命令来的，眼下该向天帝复命了。

　　次日清晨。

　　光线穿破窗纸，投射在房里，姜落桐盯着那片金色发呆，太阳东升西落，不会因为谁而改变，就像她希望一切都是梦，然而事实就是事实。

　　从床上下来，她在桌边小坐了片刻，后来因为待不住，最终还是出去了，可一路走来，她没有看见一个人，显然大家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不愿意出门。

　　她站在原地放眼望去，这座岛似乎也在昨天的浩劫里一同丧命了，此刻的它毫无生机。

　　逛了一刻钟，她又回到小院，百无聊赖地坐在桌边发呆，忽然她想起来自己还没给家里写信，于是急忙拿了生宣，开始写信。

　　为了不让爹娘担忧，这封信她写得很详细，她先讲述了这段时日在阳城的经历，然后又告知自己的涅槃之火已经突破第八级了，接着才写了昨日回静虚派见到的凄惨状况，最后她表明自己要在静虚派待上几个月，等门派恢复生机了就马上回家去。

　　晚上，她收到了回信，爹爹说她这封信来得及时，他正打算来静虚派看看，他十分支持自己在静虚派贡献一臂之力，并让她不要太急功近利，修行慢一点也没关系。

　　这封信让姜落桐沉郁的心情有所好转，之后的两天她也没再出去，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看到的景物不会有任何变化。

　　第四天，从床上醒来之时，她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于是洗漱完便出去了。

　　开了门，发现此前闭合着的一扇扇房门眼下都开着，剑峰的女弟子们齐齐出动，不远处她看见了舒妤，于是便叫住了她。

　　“发生什么事了吗？”姜落桐问。

　　舒妤答道：“大师兄传音给我们，说是让去主峰广场集合。”

　　李怀逸、主峰……看来他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了，“我也一同去。”

　　于是，她和舒妤同路而行。路上还有其他弟子，大家向着同一个方向走，没多久，大家便到了主殿。

　　主殿门外，除了李怀逸、江序秋和尹羲之外，她还看见了活着的那几位峰主。

　　广场上也不止剑峰的弟子，其他峰的弟子也都来了，他们脸上仍然有悲痛之色，但还有另一股劲头存在。

　　这座奄奄一息的岛此时活了过来。

　　李怀逸站在台阶上，他已经恢复了原样，不，他成长了，也成熟了，他看着广场上的弟子道：“五天前，静虚派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惨痛遭遇，师父和无数同门被陆英及其部下残害，这笔账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向陆英向魔族讨回来！”

　　鼓舞斗志的话对众弟子起了作用，同门被害，此刻他们心里都憋着气，想要报仇雪恨。

　　接下来，李怀逸开始安排派内事务，尽管他还很年轻，但是俨然有了一派掌门的风范。

　　事情交代完，队伍散开。

　　第二日，姜落桐照例早起，去主峰时她看到了在广场上做早课的弟子们，虽然因为人员的损失惨重，场景不如从前壮观，但是依旧令人振奋人心。

　　姜落桐也跟着一起努力，他们未来的对手是魔尊，对于陆英姜落桐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他曾是罗喉计都的部下，前两百年他还是中央魔主，如今已经一统魔族了，实力和手腕不可小觑。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富有朝气，三个月后静虚派大致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而魔族，在以静虚派为首个攻打目标之后，他们的征战也开始了，根据得来的消息，短短几月时间他们吞并了厘山犀渠族和太山蜚族，第二大仙门少阳宗也惨遭屠戮，听说他们的副宗主堂玉真人背叛了宗门，投靠了魔族。

　　每当这些消息传到派中，弟子们的愤怒便增添一分，姜落桐心下隐隐有些担忧，从前她一直庆幸自己生活在和平年代里，没想到这不过是暂时的，她有预感，第五次仙魔大战不久就会到来。

　　这日，姜落桐结束了她个人的早课，离开峰顶往下行，走到广场时见峰中弟子晨练也刚结束，聚集的队伍正在四散。

　　忽然，一抹白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阻挡了她的去路，她愣住了，那些还未离开的弟子也都愣住了。

　　从自己下凡以来，真君多次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从起先的惊讶到后来的见怪不怪，她已然适应了。

　　而此时她又惊讶了，不，不是惊讶，是不安是恐慌，因为真君的表情不对。从前他多是一脸无奈，责怪她行事鲁莽，可此时他是一脸疼惜。

　　他们面对面站着，真君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可几度想开口都没有成功，半晌之后他走近她，对她道：“和我回南禺。”

　　这平淡的一句话背后代表的是什么简直不言而喻，这一瞬间姜落桐耳朵失聪了，真君后来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见，她的身子连站都站不稳，如果不是真君扶住她，她早就倒在地上了，最后她是被抱走的。

　　李怀逸站在远处看着两道远去的身影，他怎么也没想到南禺鹓雏族竟然也会遭到魔族的袭击，从静虚派遭灭门的那一天起，姜落桐就一直在帮他，他本该即刻回报的，可扫了一眼诺大的广场，他的步子到底没有迈出。

　　从前，他动过不好的心思，所以即便姜落桐年龄长他几百岁，他也把她看得比自己小，希望以此拉近他们的距离。可如今门派大任压过了他对她的喜欢，况且那位真君三番五次下界，恐怕对她并非无情，他只能放弃。

　　希望南禺山的情况不是太严重，他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