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神千晓

67、暴雨来临时

　　自从真君来了之后，姜落桐的作息便变了，除了吃饭以外，她不再出门了，大部分时间她都坐在床上打坐。

　　待到傍晚，她终于下楼，正在点菜时真君下来了，他自然地在她这一桌落坐，由于不好赶人，她便勉强接受与他同坐。

　　“公子想吃什么？”店小二记录完她点的菜后笑嘻嘻地转向了真君。

　　这就是长相好的优待吗？姜落桐无语。

　　真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朝她看来，问说：“我看看她都点了什么？”

　　于是，店小二殷勤地递上了自己的本子。

　　真君看过菜单，边递回本子边说道：“再上一道素肉。”

　　“好嘞！”店小二应着，然后笑容满面地离开了。

　　等菜间隙，真君倒了一杯茶送到姜落桐面前，他如此示好令她很不适应，说了句谢谢，她没碰茶盏，任由它放凉。

　　静坐了一会，菜端上来了，她开始安静地吃饭，然而刚吃没两口，一块色泽金黄的素肉落入她碗中，她动作顿住。

　　不想再接受他的好意，为了将暧昧的氛围驱散，她便把话题引到了屏翳和云寄的事情上，张口试探着问道：“如果明晚屏翳给你的答案是否定的呢，你会怎么做？”

　　“带他回去。”

　　话说得干干脆脆，不带丁点犹豫，姜落桐听后心头一堵，担忧道：“那云寄怎么办？”

　　“她是凡人，自然留在这里。”真君理所当然地说。

　　听完这话，姜落桐心头气闷，于是忍不住发脾气道：“是不是在你那里身份、地位和规则永远比情感更重要！”

　　回答她的除了沉默还是沉默，见他是这样一副表现，她心中顿时更气了，便说道：“我们果然不一样！”

　　饭才吃了个半饱，她却待不下去了，望了一眼旁边的人，她“唰”地一下站起身，然后离开了座位，往楼上走去。

　　褚清卿端坐在桌旁，他定定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虽然清楚自己说的话会令她不开心，可是他没有办法。

　　呆坐之时，店小二走了过来，询问道：“跟那位漂亮姑娘吵架了？”

　　褚清卿低低应了一声。

　　“你得先弄清楚她为什么生气，然后再好好哄她呀！”店小二热心地向他出谋划策。

　　“谢谢。”褚清卿答道，顿了顿他又说，“请给我一坛酒吧。”

　　酒一会便送上来了，小二将酒放下，继续好心劝道：“虽说酒能解愁，但还是不宜多喝。”

　　“我知道。”

　　小二走后，褚清卿开始倒酒，然后举杯仰头喝了起来。

　　你得先弄清楚她为什么生气，然后再好哄她，想起店小二的话他不由露出苦笑，然而能哄的她选择回避，剩下的全是他不能应的，眼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报应吧，从前你嫌她烦，现在她嫌你烦，每一次出现时她脸上都写着抗拒两个字，褚清卿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遭遇这样的处境。

　　可是即便如此，明天晚上他还是要辜负她的期待，毕竟那样做对谁都好。

　　姜落桐气愤地回到房间，可当她走了一路坐到床上的时候，她的怒气渐渐消失了，甚至觉得自己不该向真君发脾气。

　　他处在那样一个位置，是不允许徇私枉法的，因为他代表的就是规则。况且，在没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时，带屏翳回去就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她不是也想劝离他们的吗？怎么真君加入进来她就不冷静了呢……

　　躺倒在床上，姜落桐想着等明天午饭时还是向真君道个歉好了，或许他们该好好交流一番，合计一下如何才能将云寄的伤害降低到最小。

　　由于心思百转千回，熬到大半夜她才堪堪入睡。

　　第二天一早，眼睛睁开后姜落桐却又纠结上了，对真君，从前她请求、道歉的话可以说得十分顺畅，现在却总是瞻前顾后，纠结着纠结着午饭时间倏忽而过，于是她只得将道歉挪到晚上。

　　这次，她不再拖延，申时便下楼了，往桌上一坐，她开始点菜。

　　菜不一会儿便上桌了，她扭头扫向楼口，发现那里空无一人，没道理啊，之前不是自己下来了他就跟着下来了嘛。

　　见此情形，她只好杵着脸等待，可三番五次斜眼看去，却始终不见他的踪影，她右手五个手指头在脸颊上不安分地敲击着，心里头有点焦躁，真君该不会是因为不想见她，所以故意不出来吧。

　　愁眉不展间，酒楼里那最是能说会道的店小二操着小碎步向她走过来，到了近前，他摇头叹息道：“唉……你们这对小年轻可真奇怪，昨天你生气，今天他生气。”

　　这……所以真君真生气了。

　　“昨天你走之后，那位公子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姑娘我感觉他挺在意你的，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开呗！”

　　姜落桐心道她是想说开，可人家压根不理她啊……

　　真君居然会喝闷酒，真够破天荒的，不过屏翳到底也是他的朋友，处罚自己的朋友滋味想来不会好受，想到这姜落桐越发觉得自己昨晚那话说得实在过分了些。

　　要不要上楼去请人啊？她琢磨着，然而还未来得及行动，外头忽然刮起了大风，风呜呜作响，街上尘土飞扬，再抬头向上看，天空黑沉沉的一大片。

　　“哎呦喂，恐怕是要下大雨了啊！”店小二赶忙往门口走，着急忙慌地要去关门。

　　“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啊！”

　　“是啊，伞都没带。”

　　食客们抱怨不止。

　　姜落桐抿唇拧眉，她看着外面风雨欲来的景象，心里极度不安，这雨来得邪乎，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有些坐不住，便起身离开了桌子，想看看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这时见真君从楼上走下来，她急忙迎过去，就听见他说：“是他们来了。”

　　这个他们指的是天界司非府的神仙们，是啊……像监察神仙德行这样的事情压根不需要真君亲自动手的，她怎么把这点给忘了。

　　那现在怎么办？她根本毫无准备。

　　滴答滴答，思量间雨点子落下，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大，姜落桐心里也越来越焦虑。

　　“别慌，先过去再说。”真君对她说。

　　她点头道好，然后他们一同往门口走去。

　　“诶？”店小二见他们要出去，急忙叫住了他们，“二位还是暂时不要出去了吧，有什么急事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虽然知道店小二说这话是好意，但是若等雨停了再去，那么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谢谢提醒，但是我们耽误不得。”姜落桐开口谢绝，说完他们冒雨出去了。

　　此时，路上行人很少，大雨让视线变得迷蒙，大家都低着头，形色匆匆地往近处的屋檐底下钻。

　　他们趁着无人注意，直接在街道上施展了瞬移术，用最快的方式赶到昨天晚上他们曾逗留过的那所宅院。

　　雨越下越大了，如注水流撞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宅院上方飘近一朵漆黑而庞大的乌云，仔细看会发现上面站着三个人，他们身穿银色盔甲，肃然地俯视着庭院中的一男一女。

　　见此情形，姜落桐再等不及，她直接在院子里显了形，真君也跟着她一道。

　　“见过穆清真君和青玉神君！”三位天将发现他们之后便礼貌地问好。

　　云寄对着姜落桐勉强地笑了笑，“我该想到的，你和他认识，他是神仙你自然也是神仙。”

　　“对不起，我瞒了你。”姜落桐深感愧疚。

　　云寄摇摇头说：“你不必觉得抱歉，说起来你也没有完全骗我，你甚至还提醒了我，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你……”你是如何打算的，姜落桐想问，她想着若是云寄决心放弃，那屏翳便是如何纠缠她都会拼死相互，若是云寄决心继续，那天兵便是如何阻拦她都会努力从中周旋。

　　云寄闻言沉默了片刻，最后正视着她的眼睛说道：“昨晚我发现你们三人的举止透着奇怪，所以你和褚公子离开后我便问他了，他最后向我和盘托出，我从没想过会因为一句随口的抱怨获得一段情缘。”

　　所以是决心继续了吗？似乎是心中早有预料，姜落桐竟然没有太惊讶，看着天上的三位天将，她在思索该如何做？

　　这时，为首的天将开口了，他义正言辞地宣布道：“屏翳，你擅自与凡人私配，违背了天规，现在我们就要抓你回去，向天帝交差。”

　　“如果我不接受呢？”屏翳反抗。

　　另一名天将哼了一声，口气冷硬道：“别做无谓的抵抗，你逃得了今日，那明日后日呢？”

　　一辈子流离失所，躲躲藏藏，大约没有人喜欢过这样的日子吧。

　　“你回去吧！”沉默之时，姜落桐听见了云寄的劝说。

　　只见屏翳摇了摇头，他很坚定地说：“不，若我那样做了，我与那书生有何区别！”

　　“那么我也一起去！”云寄表情决绝。

　　“你——”屏翳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你真的想好了？”姜落桐惊愕非常，这情形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云寄上天界定然是要面见天帝的，她这是做了与他谈判的打算。

　　“凡人不可以上天庭！”为首的那位天将听见这话，冰冷地告知道。

　　是啊，凡人是不可以上天庭的，不过如果云寄想去，姜落桐可以试试。

　　打算才刚浮上心头，就见真君走上前来，他问云寄：“你可想好了，那可是六界共主？”

　　“嗯。”云寄毫不迟疑地点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没道理让他一人承担。”

　　“好，我便帮你这一次。”真君说。

　　姜落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着真君，想不到他居然会破例，旁边的云寄听见这话，正感激地连声道谢。

　　有了真君的帮助，天将果真没再说什么，屏翳也变得配合了，他拉起云寄的手，主动带她飞向那片黑云。

　　“走吧。”姜落桐发愣时，真君喊道。

　　“哦。”她回神，然后与真君一道走了。

　　九重天，姜落桐原以为不会再去那了的，没想到隔的并不久，也不知道如今的天界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