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神千晓

43、盛大的生辰宴

　　在姜落桐雕刻收尾时，真君的生辰也一天天迫近了。

　　直至生辰的前一日，姜落桐的礼物才制作完成，她找来两条红绳，编好了同心结，然后将两枚玉连环各自串起。如此，两只半圆环可以互相扣合在一起，变为一只看去完整的圆环，也可以将双环分开，成为一对对称的雕环。

　　捏着绳头，她将玉连环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对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得不得了，欣赏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将其装入木盒子里。

　　“可以了！”合上木盒她两手一拍，就等着明天将礼物奉上。

　　因为玉连环已经如期制作好了，所以她没了赶工的压力，带着好心情，她蹦蹦跳跳地到了清玄宫。

　　她本想往书房走的，却听见仙童说真君在偏殿里，于是她急忙改道往偏殿走。

　　到了偏殿，见真君正坐在矮塌上喝茶，很少看到他百无聊赖的模样，她觉得稀奇。

　　这时，九歌走了进来，报告说：“主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听见这话，姜落桐忙问：“所以你一会就要回去？”

　　“嗯。”真君答道，“得提前做些准备。”

　　姜落桐点头，毕竟他可是宴会的主人。

　　“要一起吗？”

　　“嗯？”姜落桐起先不明白，抬眸望过去时忽然反应过来，愣了半晌她最终摆手拒绝了，“不不不，我还是明天再去吧。”

　　虽然真君的邀请让她受宠若惊，但是如果今天她去钟山了，那便意味着她会见到真君的外公和父亲，一想到要独自面对那两位大人物她就觉得可怕至极，还是明日和宫中姐妹一起吧。

　　“那行。”好在真君也没多劝。

　　因真君要提前回钟山，姜落桐自然没在清玄宫多待，半个时辰后他们一道出了宫门。

　　站在宫门口，姜落桐面向真君道别：“明天见。”

　　目送真君和九歌离开，她转头返回百鸟宫了。

　　隔天，天刚破晓姜落桐便醒了。

　　起床之后她在衣橱里翻箱倒柜，最后弄得床上全是衣服。然而，挑了近一个时辰她依旧没挑出合心意的衣服。

　　两眼两手正忙着，姬芊羽走了进来，语气惊讶道：“你这地方是被洗劫了吗？”

　　姜落桐没有搭理，兀自挑着衣服。

　　“唉……”姬芊羽坐到椅子上，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你的生辰呢！”

　　姜落桐终于转头，将手上的衣服扔出去，她反驳道：“不是我生辰又怎么样！”

　　不是她的生辰可却是真君的生辰，她想要盛装出席。

　　最后，她挑定了鹅黄色飞凤纹大袖衫和百褶凤尾曳地长裙，换好衣服，她认真梳了个百合髻，接着开始往头上戴发饰，先是金丝八宝攒珠钗、再是凤尾簪，最后是赤金垂珠耳坠。

　　漫长的梳妆打扮过程结束后，她扭头在铜镜前照了照，对自己的样子很是满意，可看着看着，忽觉得的确有点隆重了，想表现的意图挺明显的。

　　她心生怯懦，最后爱美的心思到底压过了怯懦。不管了，她站起身来，毕竟今天她可是要做大事的。

　　出房门后，她发现其他姐妹早就在外面等候，大家看见她时不约而同地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哟！”紫苑直接调侃道，“刚刚芊羽说你今天穿得隆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她说含蓄了。”

　　众姐妹笑。

　　“你们就笑吧。”被她们这么一闹，姜落桐反而不怕了。

　　商瑞适时止住玩笑，催道：“该走了。”

　　于是她们一起离开了天界。

　　钟山在无晵之东，赤水之北，脚踏祥云在空中飞了许久，终于一座连绵不绝的高山出现在姜落桐的视野当中，山群层峦叠嶂，翠色绵延，较南禺山要陡上几分。

　　这便是钟山吗？真君出生长大的地方，她迫不及待想踏上那片土地，好好游览一番。

　　过了一盏茶，她们终于抵达山门，从云朵上下来，一行人拾阶而上，周边苍松掩映，怪石耸立，尽头的牌楼上写着“钟山烛阴府”。

　　身后，朵朵祥云纷纷下落，来做客的仙家们数不胜数。

　　虽说姜落桐知道真君是男仙之首，身后又有东皇外孙和烛阴世子的身份，但这堪比升仙宴的强大排场还是让她惊了一惊。

　　她们沿着台阶向上行，走到一半时身后有两人追上来，是灵曜真君与曼倩仙君。

　　只见灵曜真君眼神一亮，赞叹道：“小鹓雏，你今天异常的好看。”

　　从早晨到现在，姜落桐已经被打趣过好几回了，因此她早不尴尬了。

　　“唉……希望我那师弟解点风情吧。”曼倩仙君附和道。

　　两路人就这么合二为一，他们一边闲聊一边往上行，又走了二十层台阶，终于到了牌楼外侧。

　　府门在右边，门口站着一人，看清楚是谁之后，姜落桐心头倏然一跳。

　　真君五官精致身形高大，平时随性的穿着就足够俊美，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便更显神采英拔了。

　　他头戴飞凤帽，身穿黄绣袍，足登缕金靴，丰神如玉，倜党出尘，眼前的男子好看到姜落桐根本挪不开眼睛。

　　这时忽闻灵曜真君调笑道：“哟，你俩这衣服，约好的吧？”

　　听见这话，姜落桐控制不住地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然后再向远处的真君望过去，别说，还真有点那意思。

　　虽然知道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但是她却仿佛吃了蜜一般心里甜甜的，不管，她就当这是配套的了。

　　她随队伍向府门靠近。

　　“师傅！”

　　“帝君！”

　　心里飘飘然之时，耳边听见曼倩仙君和灵曜真君的声音，姜落桐侧头朝他们面对的方向看去，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头戴双羽冠冕，身着黑金锦袍的英武男子，他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听称呼，这位俨然是真君的外公，东皇太一。

　　“见过东皇！”商瑞抬手行礼。

　　见状，姜落桐从惊讶中回神，她连忙随姬芊羽、杜若她们一道行礼。

　　帝君微微颔首，算是应过。

　　问候完，姜落桐移目贪恋地看向真君，真君撞见了，无奈地摇摇头，未有言语。

　　“父亲。”这时，一位穿玄色锦袍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剑眉英挺，冷目灼灼，竟是比东皇看起来还要难以接近。

　　四海八荒，能叫东皇父亲的除了如今的钟山之主，再没别人了，所以这后来的一位显然是真君的父亲。

　　于是，她们几位做客的便又问候起主人来。

　　意识到这是真君的父亲，姜落桐没由来的慌张，她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冥山帝君。”

　　“嗯。”帝君的口气淡淡的，点头时姜落桐明显感觉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姜落桐自诩一向大胆，此刻却紧张到想要落荒而逃。

　　宾客还在源源不断地向钟山涌入，行至府门大家先寒暄再送上贺礼，最后辗转至宴堂。

　　申时，宴堂已基本坐满。

　　倏地，又一朵祥云坠地，因为此时大家都坐下了，听见动静他们便不约而同地探头看过去。

　　来人白发苍苍、胡须长长，表情慈祥，俨然是太白金星，他旁边牵着一个稚童，那不是小天孙又是谁。

　　真君迎过去迎接客人。

　　“祝老师生辰快乐！”小天孙仰头贺道。

　　真君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转向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右手一抬，一个盒子出现，他笑道：“这是天帝和王母派我送来的贺礼！”

　　席上顿时喧闹起来，之前就从未听说过天帝与王母送生辰礼，况且还是一个小辈，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谢天帝与王母的抬爱！”真君作礼道谢，收下礼物，他让府中仙童引着太白金星和小天孙入座。

　　宴会正式开始了。

　　东皇站在堂中，他面向众仙道：“今日是我外孙一千六百岁的生辰，承蒙众位仙友到访，在下感激不尽……”

　　话毕，仙乐响起，仙娥进殿，歌舞上演。

　　一道道美味佳肴接连上桌，难得地，姜落桐没把注意力放在瓷盘杯盏之上，她的眼睛时不时瞄一眼隔桌而座的真君。

　　好在真君与她面对面，可以看见脸，待到大家起筷了，她才不情不愿地收回目光。

　　菜，玲珑精致，五味俱全；酒，状若清露，醇馥幽郁；筵席准备用心，众仙细细品味，开怀畅饮，气氛热闹。

　　以往，真君虽存在感强，但他极少参与其中，多半自斟自饮，偶尔会与灵曜真君闲谈两句。今日却不同，因为这是他的生辰宴，他避不开应酬。

　　时不时会有仙家走到他身旁，先举起杯子道祝福语，然后再仰头将酒饮尽，真君不得不陪着一起。

　　姜落桐蹙眉，这么个喝法终归不好，同桌的灵曜真君与曼倩仙君却是一副看戏的姿态，一点都不帮忙挡酒。

　　这其中还有不少女仙，她们每一个都长得千娇百媚、端丽冠绝，看着她们接近真君，看着她们望他那含羞带怯的表情，姜落桐的眉头忍不住皱得更深了。

　　因她的注意力一直在真君身上，尽管这顿饭菜品丰盛，她却吃得囫囵，没品出太多滋味。

　　待大家酒足饭饱了，姜落桐急忙起身，向桌上姐妹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你们今晚不必等我”，然后便离开了。

　　姜落桐追随真君的身影，她头一次来这，院子布局复杂，半途竟然给她跟丢了，她跟无头苍蝇一样这里转一下，那里撞一下的。

　　突然听见声音，她轻手轻脚接近声源，当她看见那抹绣金线的衣袂时，她眼睛一亮，正准备上前，却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是真君的父亲，偷听终归不好，姜落桐抬脚欲走远一些，这时却听见他们谈论的竟然是她，于是她默默收回了脚，未免被发现她敛去了身上的气息。

　　只听见冥山帝君问道：“你和那南禺山来的小鹓雏到底有何关系？”

　　因为实在好奇真君的想法，她竖耳静听，然后她听见真君毫不迟疑地说：“没什么关系。”

　　她的心里突然一空。

　　谈话还在继续，冥山帝君说：“知道你是因为你母亲，所以才会格外关照那小鹓雏，但是你也该注意点分寸，你是钟山未来的主人，现在又在男仙之首的位置上，那小鹓雏家世普通修为一般，行事又跳脱，实在难担世子妃的大任，我看今日来的北海龙女、西天帝姬都比较不错，你若是有意，我可以帮忙向北海龙王和西方天帝打探一下。”

　　这话说得实在不好听，此时姜落桐的心情从云端跌至谷底，想着既然都听到这了，就不防再听下去吧，于是她没有马上就走，而是等着真君的答复。

　　“父亲，我没有要成婚的打算。”和刚才的问题一样，真君没有半点纠结。

　　“也是。”冥山帝君没有再劝，他赞同地点点头，“就你现在这身份，迟些也好。”

　　姜落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地方的，明明来时她走得晕头转向，走时却方向明确，当她反应过来后她已经在正堂外面了，而宾客也基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