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神千晓

38、狭路相逢

　　离开清玄宫，姜落桐打道回百鸟宫。

　　在路过钟楼时她遇到了曼倩仙君，在路过浮桥时她又遇到了太极真人。总之，前行的路上她频频被打断。

　　花了足足两倍有余的时间，她才终于抵达了百鸟宫的大门口。

　　因为迫不及待地想同姐妹们见面，所以她直接跨进了宫门，她知道她们一定都在等着自己。

　　幻境里那小半生她大半时间都与哪吒混在一起，除了贴身丫鬟樱桃以外，她身边并无关系要好的姐妹，因此，此刻她是真的很想同百鸟宫的姐妹们说说闲话。

　　“来了来了！”刚一入内院，便听见紫菀欢声大喊起来。

　　接着，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她大大方方地向她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便径直朝亭子走去，中间有一个石凳是空着的，那显然是留给她的。

　　走至姐妹们身边，她自然地在空位上坐下来。

　　“奇怪，”素馨看着她的脸感慨道，“明明你才去了没几个时辰，我却特别的想念你！”

　　杜若点头附和：“是有这个感觉。”

　　“我也好想你们啊！”闻言，姜落桐大方表白，说着她直接抱上了姬芊羽，身体力行地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情。

　　“唉……我还以为你会乐不思蜀呢！”紫菀调侃，完了，她问姜落桐，“和哪吒做兄妹的感觉如何呀？”

　　“老实说——”姜落桐故意大喘气，停顿了片刻后才笑道，“挺好的。”

　　紫菀煞有介事地点头，“那是，你俩在一起都能把家拆了。”

　　姜落桐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她加入到开玩笑的行列当中，说：“背后议论老前辈，这样真的好吗？”

　　众人笑。

　　笑过之后，姬芊羽继续打趣道：“你应该问她和真君成亲的感觉如何？”

　　听见这话，姜落桐立马没了先前的随性，她果断闭上嘴。

　　然而，揶揄并未因此而止住。

　　素馨在旁添油加醋道：“话说从都广之野到天界要不了太长时间的，你是不是先去真君那了？”

　　额……姜落桐被问得有点心虚，她低下头装鸵鸟。

　　这引得众人再次发笑。

　　就在她险些招架不住的时候，商瑞开了口，她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祝福道：“恭喜你通过了第二重幻境。”

　　“嗯。”姜落桐重重点头，无比感激她的解围。

　　“唉……”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重重的叹气声，它来自于姬芊羽。

　　姜落桐闻声好奇地扭头。

　　只见姬芊羽露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唉声道：“压力给到我了，我爹爹最近敲打我的次数变得频繁起来，感觉不久之后我也得遭罪了。”

　　闻言，众姐妹不厚道地又笑开了。

　　＊＊＊

　　刚结束一段征程，姜落桐彻底闲了下来，她的生活回归平淡。

　　是以，最近一段时日，太阳神都上工小半天了，姜落桐才悠悠然睁开眼睛，没有书籍待读，没有体术待练，没有法术待修，她心安理得地赖在床上，等发呆发够了，才温吞地起床洗漱。

　　为了打发时间，她或是瘫在矮塌上看话本子，或是外出会友游宫，过得那是相当的滋润。

　　这当中，她去得最频繁的地方除了清玄宫便是食神居了，她几乎日日都会关顾那里，也因此她把食单上的菜通通尝了个遍。

　　有时候，若是碰到了心头好，姜落桐会先将饭菜一扫而空，然后再拉着食神的袖子让其求教，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她向来愿意钻研厨艺。

　　通常，做出来的成品会被分成三份，一份给百鸟宫，一份给百花宫，还有一份便是给清玄宫的了。

　　这一日，姜落桐照常在食神居里逗留。

　　摆在她眼前是一份荷花酥，从材料准备到点心出炉，花了她足足两个时辰，她照例是把食物分了三份，将碗碟分层放好了，她与食神话别，然后便拎着食盒屁颠屁颠地去清玄宫了。

　　“又来送吃的。”九歌用陈述的语气说道。

　　“嗯。”姜落桐点头，接着她径直去偏殿了。

　　到了殿中，她走向矮几，然后抬出食盒里的点心，献宝似地对着正在打坐的人说道：“尝尝我做的荷花酥。”

　　听见声音，褚清卿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眼那含苞待放的粉色花朵，他把目光移到了对面人的脸上，“前天鲜锅兔，昨天椰子鸡，今天荷花酥，你莫不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在贿赂我？”

　　嗯？姜落桐疑惑不解，她蹙眉沉思，她没做啥亏心事啊，再说了这个又从何说起，她之前有过用投喂的方式乞求宽恕的经历吗？她怎么不记得……

　　不对！忽然她展眉，是有的，就在第一重幻境里，程鸢对付鹿闻长老用的正是这招。

　　姜落桐将头缓缓抬起来，真君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说他认同长老是他自己的化身了，想到这里她记起了那一个吻，心中悸动暗生。

　　见气氛有点怪，她轻咳一声，解释道：“我就是单纯吃到好吃的想让你也尝尝罢了！”

　　真君摇摇头，语气略显无奈：“你是不是只知道吃。”

　　话虽如此，他还是动手拿起一块糕点品尝起来。

　　“味道怎么样？”姜落桐问。

　　见少女又用那贯有的期待眼神望着自己，褚清卿沉默片刻，随即回道：“还行。”

　　姜落桐满足一笑，她知道要让他说“好吃”两个字比登天还难，还行证明自己做得已经十分不错了。

　　“那你要吃完哦！”说着，她把碟子向真君推近了几分，然后便起身了，“我去给百花神送一份，明日再来看你！”

　　离开偏厅，姜落桐在清玄宫的院子里闲庭信步，这里草绿花红，景色宜人，一阵微风带着暖意朝她袭来，风里依稀可以嗅到绿植的芬芳。

　　走到中庭，她意外碰见了一个人，想想她们已经许久未见了。

　　她扫了一眼对面人手中的漆盒，再扫一眼自己手中的食盒，很显然她们做的是同样的事，场面多少有点尴尬。

　　“恭喜你通过了第二重幻境！”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柳华上神先开口了。

　　这话说得让姜落桐惊讶万分，最后她讷讷地点了点头。

　　这时，又听见柳华上神补充了一句：“我收回以前的话，你的确还算有点能耐。”

　　“还有——”柳华看着她，目光认真道，“你说得对，我该从真君身上下手。”

　　柳华忽然这样，让姜落桐很不适应，她没想过她还能与柳华有如此心平气和的时候，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说了。

　　好在柳华压根也不在乎她的回答，目光在她脸上留了一瞬，随即便迈步往前走了。

　　姜落桐看着她与自己擦身而过，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她终是忍不住转头了，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高挑身影，危机感油然而生。

　　虽然自己早见过柳华上神对真君示好的场景，但是她没办法不去在意不去关心。怎么办？这一瞬间她居然坏心眼地懊恼起来，她后悔自己从前为什么要说那样大义凛然的话。

　　愣神间，柳华上神已走至拐角处，她耐不住好奇心，便歪着身子探头去看，视线跟随了一小会，柳华的人影彻底消失不见，她急得开始在原地团团打转。

　　姜落桐纠结万分，此刻她真的好想返回去，然后看看柳华上神会同真君聊些什么。

　　不过，最后她还是选择转身往外走去，别说真君并不属于自己，哪怕他真的与自己在一起了，她也不该过度干涉他与别人的交往。

　　于是，她疾步出了清玄宫。

　　另一边，清玄宫的偏殿里。

　　柳华将手中的漆盒递上，“前几天去了一趟姜水，从那里得了一盒神农茶，知道真君素爱品茶，于是便带了点过来。”

　　“不必费心。”

　　真君话说得十分客套，也没有要接盒子的意思。见状，柳华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来，毕竟自己被拒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点心里承受能力她还是有的。

　　正欲开口再劝，她的眼睛注意到了小几上摆着的点心，想好的话在这一瞬间突然堵在了嗓子眼，她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适才，姜落桐才刚拎着食盒离开，这东西是谁送的不言而喻。柳华记得真君是不喜欢吃甜食的，从前她来拜访，从未见过点心一类的东西，而现在面前就有一碟，并且还是吃过的。

　　觉得刺目，她迅速移开了视线，哪想到竟是又看到了另一样格格不入的小物件，那是一只精巧的金镶玉耳坠，这一刻，柳华的心情跌至谷底。

　　自己努力了百年，来清玄宫受到的始终只是客人的待遇，而姜落桐呢，她才上天界不足半年多，这里便处处有她的痕迹了，看起来俨然像是半个主人。

　　柳华意识到自己早就输了。

　　挣扎了片刻，她做出了抉择，她不再坚持要真君收下礼物，而是艰难地开了口：“既如此，那我先走了。”

　　“嗯。”真君淡淡地应着，然后起身缓缓走近她，一副送客的架势。

　　柳华的心彻底坚定了，与真君默然无语地行至偏殿外，她转头对他说道：“真君留步。”

　　话毕，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想，以后这清玄宫若非有事，她大概不会再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