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神千晓

23、戒律司受审

　　疼，姜落桐觉得自己的心肺已经四分五裂了，睁开眼睛后她第一时间将手放到了胸口处，罗喉的那一掌威力实在巨大。

　　“哼，弃暗投明？”旁边传来一声嘲笑，“到头来还不是被关了起来。”

　　姜落桐转头，然后她看到了被关起来的孟之昭，孟之昭眼睛里盛满愤怒与嘲讽。

　　“咱们半斤八两吧。”姜落桐忍着胸腔里的疼痛回敬道，“你这么忠心耿耿，魔族可有人来救你？”

　　这话令孟之昭面上一僵，她冷哼一声后便不再说话了。

　　姜落桐回过头，她环顾四周，又是牢房，入幻境后她待了大半时间的地方，好在这里的环境要比魔域的大牢好上许多，有不错光线，甚至还有一张硬床。

　　只是不知道这次会待多久，姜落桐换了个姿势靠坐在墙边，奈何一动便全身泛疼，她忙低头查看身体，然后发现她身上的伤被处理过了。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觉得好受到哪里去，想起自己冲破封印的那一幕幕，姜落桐心里有了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她的身上应该被施了某种恶咒，大概就在罗喉封印她法力的时候。

　　意识到这一点，姜落桐有点欲哭无泪，自己怎么会过得这般艰难。

　　正打算躺下，过道传来了一阵清晰入耳的脚步声，她缓缓抬头，然后看见了凤瑞羽站在牢房外面，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最后是凤瑞羽先开的口，她平静地宣布道：“罗喉已经死了。”

　　“真的？”这结果让心情几乎跌至谷底的姜落桐瞬间露出了欣喜之色。

　　“不可能！”然而，被遗忘了的孟之昭却不愿相信。

　　凤瑞羽冷漠道：“信不信由你。”

　　姜落桐却是放松极了，罗喉死了意味着她的任务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就是活着走出幻境了。

　　等等，刚想到这，她猛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如果罗喉死了的话，照道理他施的恶咒也应该一道消失了才对，那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她急忙抬起手臂拉起袖子，发现雪白的手腕上有一条清晰的黑线，看起来分外狰狞，原来不是咒术，而是某种毒药。

　　凤瑞羽许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便说：“没错，你中毒了，三虫三草毒。”

　　姜落桐没说话，此刻她觉得自己生无可恋了。什么时候中的毒？是阿龙打她的那两鞭吗？现在想来当时的疼痛感确实不对劲。

　　“木蓝前辈说了，你这毒需要不死草。”

　　“不死草。”姜落桐低念这三个字，但凡仙草，必定生长在悬崖峭壁上，周边有凶兽看守，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如果你能打败饕餮的话。”

　　果然，凤瑞羽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当然，你还有另一个选择。”牢门外的人补充道。

　　姜落桐抬眼看去，见凤瑞羽眼里闪过一丝忸怩，然后她意味不明道：“鹿闻长老的补天石可解百毒。”

　　姜落桐读懂了话里的意思，她惊讶地望着牢门外的凤瑞羽，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凤瑞羽移开视线道：“我言尽于此，你看着办吧。”

　　听完她的话，姜落桐一个头两个大，觉得未来一片渺茫。

　　她得活着，如果死了，幻境便塌了，幻境塌了，意味着这一关便失败了，可是要活着她就必须得解毒。

　　先说仙草，她一个魔界妖女，没人会以身犯险替她摘仙草的。

　　自己上吗？她目前修为损耗过重，身上又中了毒，恐怕与饕餮恶斗的途中三两下就被轻易给拍死了。不，不会是拍死，她会成为它的盘中餐的，那家伙什么都吃。

　　那去向长老讨要补天石？姜落桐觉得这条路并不比摘仙草容易。且不说罗喉为了这东西使尽了心思，却连它的影子都没见着，她怎会要得到，况且她有什么立场要呢……

　　两条路竟然皆是走不通。

　　绞尽脑汁想了良久，姜落桐最终为自己选了第三条路，她决定找个合适的时机强制出幻境，既然闯境失败和损耗修为已成定局，那么她自然选择代价最轻的那一种。

　　想着想着，她竟然睡过去了。

　　后来，她是被锁链的声音叫醒的，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牢门已经打开了。

　　“程鸢姑娘，长老们要见你。”一名女修冷冷地对她说道。

　　是了，姜落桐差点忘了，她现在可是阶下囚，还有一场审讯在等着她呢。大概是因为中了毒，她变得嗜睡，且身体虚弱无力，她挣扎着起了身。

　　记得不久前她曾问过鹿闻长老守正宗是如何处置奸细的，当时长老回答她说根据罪行来定，姜落桐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她入幻境后得到的唯一任务便是勾ˇ引长老。

　　此外，据她所知，她身上的过错还有两桩，一桩是她接近凤瑞羽哥哥的事，一桩是她盗走定山珠的事。

　　这三件事综合在一起，与她放走凤瑞羽，还有大战中出手相助应该可以相互抵消吧。

　　虽然这么想着，但姜落桐却预感不妙，依据她媚修的身份，还有勾ˇ引大小姐哥哥的前例，她觉得自己身上肯定还有其他罪行。

　　思索间，她不知不觉已经被带到了戒律司。

　　她有点慌，心像绷紧的琴弦，一碰便会断开，然而还未做好心理准备，便被两位女修强硬地带进正厅了。

　　进去之后，姜落桐发现里面好大的阵仗。

　　除了朔言宗主、曦舒长老、鹿闻长老和木蓝长老以外，她还看到了另外几张面孔，他们坐在左侧的梨花木椅子上，与凤瑞羽一起。

　　看见凤瑞羽旁边那与凤帝别无二致的脸，姜落桐便知这就是火灵宫的掌门了，只是旁边的那位年轻男子的脸极为陌生，现实中她似乎并不识得。

　　不过，她大约能猜出来，看他与凤瑞羽的关系，还有他看自己的复杂眼神，姜落桐便知道这是她上一个任务对象——凤瑞羽的哥哥。

　　火灵宫的掌门轻咳两声，打破屋内沉寂，他看着姜落桐道：“程鸢，你虽是魔族奸细，但也是我火灵宫的弟子，尽管你已经弃暗投明了，可你身上有一堆罪行需要清算。”

　　姜落桐安静地听着，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上首则开始列举她的罪行：“你于五年前加入我火灵宫，曾诱惑犬子，从他那里探得宝物消息，后盗之，你可认？”

　　姜落桐沉默，她一点也不想认。

　　火灵宫掌门语气加重，又重复了一遍：“程鸢，你可认？”

　　“我认。”迫于无奈，她咬牙认了。

　　“好。”掌门点头，继续道，“你以火灵宫弟子身份接近鹿闻长老，你可认？”

　　“认。”这回姜落桐没有犹豫，这是她做的，她敢作敢当。

　　“好。”看她态度还算良好，掌门语气放软了些，“根据多方探查，你从前一直以这种方式为魔族效力，受害者多达百人，这你可认？”

　　这这这……姜落桐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诱惑了百余名仙门弟子，罗喉还真是对她委以重任啊，她咬牙切齿，这事不是她做的，她不想背锅，于是便又沉默了。

　　在她看来她的沉默是不认，可在别人看来，她这便是默认了，于是堂上气氛怪异。

　　最明显的当属凤瑞羽的哥哥，他似乎不满姜落桐的沉默，一脸怨怼地看着她。

　　不会吧，这男子莫不是真对魔女上心了，姜落桐歉疚地别开了目光，猝不及防间正好与鹿闻长老对上了。

　　从进门后，姜落桐就没敢看他，虽说她是魔族奸细，是来勾ˇ引他的，这些事情他通通知道了，可被这么大庭广众的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无法面对。

　　令姜落桐奇怪的是，那天她使用媚修法术时他面色沉静，现在反而却有些难看，是因为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吗？姜落桐兀自猜测着，可这她也没办法啊，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堆黑历史。

　　“念在你虽做了错事，但从未滥杀无辜，我们商议的结果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沉默结束，掌门为她定了罪。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姜落桐在心里重复着这八个字，可即便活罪难逃她也得有这个命可以挨啊，就她这身中剧毒的羸弱身子，恐怕过不了一月便死翘翘了。

　　“从今天起，你将被囚禁在封恶楼里，你可接受？”

　　封恶楼，在守正宗后山，那地方是用来专门关为祸苍生的妖魔鬼怪的，与她魔女的身份倒也相配，但是被禁在那一方天地里，是当真熬人，不仅是那暗无天日的糟糕环境，而且还会碰到其他妖魔的挑衅与欺辱。

　　“关封恶楼的处罚似乎重了些。”说话的声音清冷通透，极熟悉极悦耳，姜落桐抬头朝声源望去，而后她看见鹿闻长老从座位上悠然起身。

　　“封恶楼是专门关押罪孽深重的大妖大魔，她的过错还不至于要被囚禁在那种地方。”长老缓步走到她面前，然后他蹲下身，与她面对面。

　　虽然姜落桐一直期待着长老为自己说情，但是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觉得惊喜，正在感动之时，右手被人抬了起来，接着一个冰凉的物件套到手腕上。

　　动作实在太快，姜落桐反应不及，待她低头看时，她发现手腕上多了一个银色的镯子，样式繁复精巧，环雕立体的龙纹，嵌有蓝色的宝石，她不识得这东西，于是便抬起手凑近了看。

　　“缚仙镯！”旁边传来凤瑞羽的惊呼声。

　　缚仙镯是个什么东西？

　　看出了她的疑惑，长老解释道：“它可以让我时时刻刻知道你在哪里，也可以限制你的行动。”

　　这样啊，姜落桐若有所思地点头，她明白了，也就是说虽然她的行动要比在封恶楼里自由许多，但是依然是受限制的，受手镯拥有者的限制。

　　“你接受吗？”长老凝视着她，“一举一动皆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选择要比待在封恶楼那种地方好上千百倍，她没道理不接受的，正欲开口回答，双唇突然传来了冰凉柔软的触感，姜落桐惊得瞪大了眼睛，身体也僵住了，她一时忘记了呼吸。

　　望着眼前放大的清逸俊脸，和那双漆黑如潭的眼眸，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眼下到底在发生什么事。

　　比她更不清楚走向的是大堂里的其他人，姜落桐游目四看时看到了他们惊愕的脸。

　　姜落桐想做点什么，可是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也就是在这时她的齿关被打开了，她越发糊涂起来。

　　一股温柔的触感在口腔中蔓延，接着她发现身体的痛处霎时间减缓了许多，心肺没有了先前的重压之感，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反应过来长老做了什么后，她眼睛睁得更大了。

　　长老居然把补天石给自己了，在她甚至都没有开口要之前便主动给她了，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也不用以这样的方式给她吧……

　　柔软的触感逐步远离，姜落桐对上了长老的脸，她讷讷地看着这近在咫尺的脸，认真、深情，这是在看喜欢的人吧，姜落桐被自己的想法惊到。

　　她勾ˇ引成功了？她居然勾ˇ引成功了！可她一没有使用媚术，二行为相当敷衍，大概是现实里真君太难追了，所以她在梦里便自我满足了一下吧。

　　“记住，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人。”

　　“哦。”姜落桐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切，得到补天石她没道理不开心。

　　“嗯哼。”一声十分刻意的轻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

　　曦舒长老掩饰尴尬询问在座的人：“既然带了缚仙镯便不用去封恶楼了吧？”

　　“有长老照看自然不会出事。”闻言，火灵宫的掌门愣愣地接了话，瞧他那还未缓过神的表情，姜落桐便知他被吓得不清。

　　凤瑞羽的哥哥似乎也是如此，愕然过后他正仇视地瞅着长老，倒是凤瑞羽脸上隐隐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