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海末

29、老实待着

　　“是李悬吗？”

　　我莫名其妙抬头，一辆车横在我面前，我下意识说不是。

　　宝马驾驶位上的人看着能有三十来岁，大背头抹得光光的还戴着个墨镜，看着倒人模狗样的。听见我否定他嘴唇一撇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是，上车吧。”

　　神经病啊我干嘛上你的车，你特么谁啊，嚣张人贩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想拐骗高中生。我加快了脚步想离他远点，对方见状提高了音量：“虞川让我来接你，他跟小凡在一块。”

　　我看着他不动，他接着说：“不信啊，我猜着你就难搞。”

　　他拿出手机播了个电话，一接通就打开免提对电话那头说：“虞哥，小凡在你那吧。你让她说句话，这小子不相信我。”

　　然后手机被递到我手里，张子凡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李悬吗？我现在在青橙KTV这儿，你过来一趟呗。”

　　我很想问她为啥不回我消息，但一肚子话不知道先说哪一句，憋了几秒只憋出来一句好的。

　　上了车以后我心里还慌慌的，就强装镇定跟他找话说，问他怎么称呼。

　　“我姓林，是跟着虞哥办事的，林哥林叔小林你想叫我啥都行。”

　　车开了几分钟，眼见着越开越偏僻，我忍不住问了一句：“青橙在哪里啊，还得走多久？”

　　他个狗日的回答：“哦，我们不去青橙。”

　　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赶紧去掰车门把手，果然是锁着的。

　　“不是去青橙吗？！那你要把我弄到哪儿去？”

　　我一想觉得坏菜了，我怎么那么轻信他啊，一听张子凡的声音我就跟昏了头似的。

　　“唉别掰了，我确实是虞川派过来的，他让我把你先弄走，我不这么说你肯定不会上车的。”

　　你还理直气壮的!这人神经病吧。现在他说的任何一句话我都不相信了。我掏手机就想报警，他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赶紧让我停手别折腾了他慢慢跟我解释。

　　“你那朋友不是失踪了吗，他爸惹到王瞎子那帮人了，为了做戏把你朋友也弄走爷俩躲债去了，小凡倒霉正好跟他债主那帮子撞上。现在虞哥也过来了，他那边在找小凡就让我把你弄走藏起来，你手机上不也有他们发的监控嘛。”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我现在满脑袋问号，他嘴里还在咕噜：“你说你往严明亮家跑什么，搞得我还得折腾这么一趟……”

　　我只关心一个问题，打断他问：“张子凡在哪儿？”

　　“不知道。”

　　“那刚电话里的是谁？”

　　他嘿嘿笑了一下说：“是我对象，声音很像吧？”

　　像你妈个头，你居然还能笑出来，气得我像只河豚一鼓一鼓的，一方面是因为郁闷，另一方面是我精神紧绷，一路上我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扭头盯着外面建筑一栋栋飞掠而过。

　　等到车停下来，面前是一栋两层的楼房，这里有很多这种建筑，都建在县城边缘和郊区接壤的地方，一楼一般都是各种店铺，二楼自己住。这地方也不例外，一开车门一股子机油和车尾气味儿，是个修车铺子，门头牌子上写着一长溜的“换刹车片风炮补胎保养四轮定位”。

　　“你就先在这儿待着吧。”他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我在后面嚷：“这是哪儿？”

　　“我开的店!”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那边的窗户追问：“你上哪儿去？你准备让我在这儿待多久？”

　　休想把我扔在这儿，我心里就这一个想法，而且鬼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虞川派来的救兵，在你这地方待着万一待会儿人贩子冲进来把我套麻袋弄走我可没地儿哭去。我从车前绕到副驾想钻进车，可他把车门锁了我打不开，就死死抓住车门把手不放，一边喊要不你跟我待一块要么把我带着，要不然我就在你店里面放火。

　　他一副要被我逼疯的表情，说赶紧放开不怕老子怼你，我破罐子破摔，疯狂拉扯门把手，大有把它拽掉的架势，喊你有本事就创死我，要么带上我要么把我创死。

　　僵持了有两分钟不到，黑洞洞店铺里面跑出来一个女的，姓林的这王八蛋就冲着她大喊赶紧把这驴犊子弄走，我就不该去接他，太特么犟了。

　　那个女的想来抓住我，我就绕着车跑，一边跑一边喊你一走我就放火，正好你这儿修车的有的是机油，把你家烧光，赔死你。

　　那女的看着有四十多岁了，当然跑不过我，我什么话都往外喊，我喊人贩子抓孩子了快报警，喊完了又喊修车铺子店大欺客，补个自行车胎要我两万八，老板你做生意没良心，看我是学生就讹我钱——喊了几句那姓林的受不了了，估计他也怕我把人都招过来，就问我到底想干啥。

　　我说你得把这事一五一十解释清楚。

　　姓林的一脑门官司下车来，捋一捋他的头发妥协道：“行吧行吧，跟我过来吧。”

　　我跟着他走到铺子里面，这里头光线暗暗的，停了几辆车，堆着些修车的工具零件，还有个人在车底下躺着正在忙活。我不是很想进去，总觉得里面是什么龙潭虎穴，但一想裤兜里还有一把削苹果的小刀，大不了老子跟他拼了。

　　“坐吧。”

　　我坐到他踢过来的马扎上，他抱着胳膊靠在敞开的门板上瞪着我。

　　我脸皮厚，无所谓地看着他。

　　“首先。”他挠了挠脑袋：“确实是虞川让我去接你的，你昨天不是给他打电话了吗？那时候他就已经来内安这儿了。你跟他说有人给你发那个短信那时候，我就在旁边听着。”

　　“所以昨天一开始接我电话的是你？”

　　“那不是，但我都听见了。然后虞川怕你再乱跑或者王瞎子再来给你找事儿，让我把你接走藏两天。”

　　“谁是王瞎子？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我？”

　　“你一个一个问不行吗？”

　　他不耐烦起来，我赶紧把嘴闭上。

　　“我有时候会去接小凡去虞川那里，当然见过你。至于王瞎子，我也不怎么清楚，虞哥说是王瞎子那就是王瞎子呗。”

　　我有点惊讶，尼玛这是虞川的迷弟吧。

　　“那你准备去哪儿？去找虞川吗？那你把我也带去。”

　　他往外走：“我带着你干什么，你过去除了添乱又没什么用。”

　　我跳起来追他：“那张子凡会不会很危险？”

　　姓林的怒道：“滚蛋别跟着我了！虞川让你老实待着你就老实待着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