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海末

28、打架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摄像头应该是在严厉家客厅里一进门右手边的天花板角上。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地方有没有摄像头，但是这摄像头在黑暗中拍得很清晰，肯定是是红外线摄像头，我们学校里也有。可这玩意儿通电的情况下不是亮着一圈小红灯的吗，那我没道理这也发现不了啊，我又不瞎。

　　恶意。

　　我只觉得这张照片透出一股深深的恶意，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发来的照片，发件人显示的居然也不是正常的十一位手机号，而是一大串无规律数字。我几乎可以想象到对方正在嘲笑我的紧张慌乱，我像无头苍蝇一样盲目地转来转去，而对方甚至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发条信息我就得吓尿。

　　我深吸一口气，反倒冷静了下来。

　　这种冷静就好像我要去老师办公室一趟，如果我有点事要去找老师，我会在决定去的那一刻开始不安，在去办公室的半个小时前开始无比紧张，在我走向走廊的时候反倒淡定了。

　　我只能去求助虞川。

　　我自己搞不定的，我不知道严厉在哪里，不知道他爸在哪里，不知道他们家发生了什么状况，也不知道张子凡的去向。

　　我把目前的情况理了理打了个腹稿，然后输入那串十一位数字。

　　无人接听。

　　嘟嘟响了好大一会儿，我一直等到开始播报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才挂断电话。

　　老天，弄死我得了。

　　这时候外面有人过来的动静，我把手机收了起来洗了个手，老师们已经散会了。

　　上晚自习前我找了个僻静角落又播了一次这个号码，心说这次再没人接老子可就不管了。

　　可能是老天听见了我的心声，这次没几秒就接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喂？”

　　我咽了咽唾沫：“你好，请问是虞川吗？”

　　对方说：“你是哪位？”

　　我说我是张子凡的同学，我有点事跟你说。

　　对方道：“你等一下。”

　　接着一阵杂音，另一个听着更年轻的声音问：“什么事情。”

　　看来刚刚那个男的不是虞川，这个才是，他妈的她哥还有秘书的吗这么牛逼。

　　“是这样的哥。”我长话短说：“我是张子凡的同学，我和张子凡有个朋友他人联系不上了，他家里开的那个饭店也被砸了，张子凡说她要去看看结果她昨天晚上也失联了。今天一天她也没来学校，所以我有点担心她，觉得她是不是遇到什么情况了。”

　　我一口气说完，等着对面发话。

　　那头安静了两秒，说：“没事，你不用管了。”

　　就这？

　　好荒谬，就像被告知一扇门后面发生了凶杀案，担惊受怕了好几天结果推开门才看见里面是我们高中的食堂洗碗间一样。或许这比喻有点不恰当，但是我就有一种便秘三天准备要拉坨大的结果只放出一个屁的感觉。

　　“等等哥，其实我也到我们那个朋友家去过，刚刚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有人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是昨天晚上我在我们那个朋友家里时的监控截图，我也不晓得是谁给我发的，搞得我怪害怕的。”

　　这个好大哥依然是兴致缺缺，声音淡淡的：“知道了，你正常上课就行，我会处理的。”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我默默蹲在那里待了一会儿，我们学校里有栋旧教学楼，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没有班级在里面上课了，有活动的时候就开放几个教室给学生排练用。

　　平时总有学生喜欢在这栋楼前打羽毛球，今天风大，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吹了十几分钟的风，刮了我一头沙子。这几天学校不知道在修什么设施，把我们那栋教学楼下的大花池挖得到处是坑，风再这么一刮，搞得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我怕迷了眼，低着头匆匆往教室走，在楼道拐角跟一个人撞上了。

　　李什么鹏来着？

　　被张子凡呛过的那个，我随意道了个歉就准备绕开，他却拉住我，问：“张子凡上哪儿去了？”

　　我心说问我干什么，就说我不知道。

　　“那好，张子凡不在这儿，她欠我们钱，你替她还了吧。”

　　“扯淡。”我心说张子凡饿死都不可能跟你借钱：“我没听她说过。”

　　“她把王霖打了不得赔钱吗？他家里商量好了，张子凡得赔他家五万。”

　　我这才看见上次被张子凡打的那个也在这儿。

　　“要不然报警让法院判张子凡坐几年牢行不行，不赔钱就坐牢去吧。”

　　我侧身探头：“喂，王霖你自己去和张子凡说就不行吗？”

　　李文鹏比我高点儿，他挡住我：“你跟她不是关系好吗？她躲着不来，你得负责跟她要。”

　　扯特么蛋，我这两天本来就气燥，根本懒得废话，说关我屁事就准备大步甩开他们几个，李文鹏一把抓住我肩膀的衣服。

　　我以前在初中部踢了三年足球，力气不算小，立刻抓住他胳膊僵持不下，我本来就心烦意乱一脑门子官司，李文鹏几个偏在这时候过来找茬。我火立马大了，手上下力气把李文鹏推了个趔趄，估计是没预料到我这么不好对付，一直围观的王霖两人立刻上前帮腔了。

　　把我当软柿子捏，我整了整校服，开始嘲讽：“张子凡怼你你一句话都不敢说，她人不在这儿你就支棱起来了。王霖，要钱的话把你爸妈都叫来啊，要不然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想讹我呢？”

　　接着我们就扭打在了一起，虽然双拳难敌六手，不过我也没让他们沾多少光，没几下我们就被拉开了。

　　站在办公室里挨训的时候我还想着要不要把他们说的话都跟老师讲，想想还是算了。

　　班主任气得够呛，骂了我们二十分钟，说一天天事事儿的净给他抹黑，要停课叫家长，我就说我没有家长。班主任也知道我外地转来的，而且是李文鹏先动的手，就没有把重点放在我身上。

　　张子凡不在这个事儿也是瞒不下去了，班主任问我知不知道她上哪儿去了，我说我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要是一连有两个学生失联，他这班主任也不用当了，估计这学校的校长也得撤职了，班主任一张黑脸转红又转青，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子挂了好几条，我在一旁看着都怕他心梗了。

　　正要发动老师主任找学生时，班主任的手机响了，这个电话接完老班的气总算能顺过来了，也不急着找张子凡了。

　　我无端觉得刚刚那个电话一定是虞川打来的，他肯定给张子凡编造了什么理由。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到了晚自习第一节课上完，我们的处理结果也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班主任怕我出去乱跑，居然只让我领了个处分，连课都没给我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