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丕的东瀛历险记》晓戈

84、龙之女

　　无双大蛇同人，奇妙友情组，曹丕穿越日本战国改变石田三成命运的if线，考据稀烂，虽说是无双大蛇同人，但写到这里已经变成各种缝合怪了……1-30章战国无双，30-60章信长野望，现在有点缝合大奥……原创部分脑洞真的挺难，还能挤出来真的要感谢太太们陪我一起脑……本来没想写长篇……这玩意能成长篇真的感谢大家……本集又是一位妹子的专属。好吧，我也不知道怎么战国写着写着就开始大奥了。

　　五郎八姬是伊达政宗与正室爱姬的第一个孩子。母亲爱姬带着为父亲诞下龙子的希望，在她出生前就想好了“五郎八”这个名字。
　　虽然五郎八姬是个女儿，但父亲伊达政宗对她的宠爱丝毫没有减少，从小就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五郎八姬不但懂得南蛮语，还因为在京都、大阪一带长大，对公家的礼仪十分了解。
　　看着自己美丽聪慧，不让须眉的女儿，伊达政宗时常会说：如果五郎八姬是个男孩该多好。既然不能让她成为自己的继承者，那么，一定要让她成为全日本最高贵的女人。
　　父亲兑现了他的诺言……但五郎八姬也分不清，让她嫁给丰臣秀赖，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父亲的野心。看似金碧辉煌的宫殿，不过是一个漂亮些的牢笼。在这里，她和身为人质的母亲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比起天下人的妻子，她更像是父亲向丰臣家表忠心的证明。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身为伊达政宗的女儿，她都要为自己的家族带来荣誉。带着这样的觉悟，她嫁入了丰臣家。
　　而这便是苦难的开始。
　　龙游浅水遭虾戏……大阪的天守阁，便是这样一个可笑且可悲的地方。她每天面对的除了一个根本就不爱她的丈夫，就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宫人。
　　五郎八姬和那个小猴子的婚姻是淀殿拍板答应的，因此，那个小猴子并不情愿。不敢违背母亲意愿的他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门婚事，然后……将对母亲的不满迁怒到了自己身上，不但对自己十分冷漠，还神叨叨地说什么自己想找一个可以和自己比翼连理的女人。仿佛这个金色的牢笼里，不幸的只有他一个人。
　　五郎八姬并未理会这些矫情的抱怨，她本就不是为了寻得真爱嫁到这里的。为了完成父亲交待的任务，她主动示好，像逗小孩一样和那个小猴子玩起了南蛮人的象棋。这些新奇的玩意让那个小猴子稍微提起了一些兴致。虽然五郎八姬自己是象棋高手，但她为了让小猴子保持兴趣，故意输了几局，于是，他们就这样对弈了一夜。
　　小猴子是个很好控制的人，只要稍微展现出一些母性，像哄小孩一样耐心哄他就好。
　　虽然从未和小猴子圆过房，但五郎八姬凭借机智的头脑和各种新奇的南蛮物，一度近乎成功拿捏了他。每一天，五郎八姬都会像讲睡前故事一样告诉小猴子许多英吉利那边的事物，久而久之，小猴子也对和奥羽打交道的英吉利产生了不小的好感。可以说，对石田右府的弹劾，以及接下来让贸易中心从九州转向奥羽，都少不了五郎八姬的经营。
　　然而，随着石田右府被弹劾，失去了共同目标的父亲和淀殿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嫌隙。这种嫌隙随着父亲执意为片仓先生（片仓小十郎）争取奉行之位变得愈发不可收拾……
　　片仓先生曾经警告过她的父亲伊达政宗，不能太过锋芒毕露……父亲并非不愿听……
　　她的父亲向来如此……聪明，却无法掩藏自己的野心。
　　当五郎八姬试图劝阻父亲的时候，他的回答极其简单——如果连小十郎也配不上这个位置，那么织田有乐，大野治长之流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五郎八姬知道，自己的父亲本质上并不是个难懂的人。
　　但是……淀殿本就是因为害怕秀赖的地位受到威胁才同父亲合作，一起对付石田右府的。现如今，石田右府才下台，父亲就开始迫不及待地争夺权力，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会产生警觉。
　　淀殿开始给自己的儿子安排许多侧室……让他疏远自己。那个小猴子虽然并不喜欢这样的安排，但依旧没有提出异议。五郎八姬知道，一旦淀殿安排的那些侧室得势，自己和父亲的日子都会不好过，于是唯有更加努力地去哄他……
　　世事无常……曾经为了取代石田右府，父亲和淀殿在小猴子心中种下的，怀疑的种子……现在已经长成了大树。
　　终于，在某个晚上，输掉（国际）象棋的小猴索性破罐破摔地打翻了棋盘。
　　“已经够了。说什么不要完全听母亲的话……其实你和母亲一样，都想把我变成一个听话的傀儡吧！”
　　在那之后，那个小猴子宁可出去花天酒地也不愿意在她的寝宫多呆一刻。除了礼节性的场合，小猴子再也没来看过五郎八姬。
　　五郎八姬被冷落后，宫中开始出现一些闲言碎语，说什么身为御台的五郎八姬根本就没和秀赖公圆过房，秀赖公就算去宫外采野花也不愿碰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谣言很快就散播开来……她这个天下人的正妻很快就成了一个笑话，上至侧室们，下至宫里的下人也时不时在她背后嚼舌根，更甚者直接对她变了脸。
　　五郎八姬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和父亲一样，虽然行为上可以做到能屈能伸，但高傲的心气却难以改变。
　　淀殿忌惮她对小猴的影响，其他侧室觊觎她御台的位置，宫人嘲笑她被丈夫冷落……然而比起这些，更令她痛苦的是……自己这样下去就再也不能帮到父亲了。
　　在这段黑暗的日子里，片仓先生的开解是五郎八姬唯一的慰藉。他是父亲亦师亦友的知己，也对自己照顾有加。连同南蛮的糕点卡斯特拉也是他找人教自己做的，希望公主能好好照顾自己。
　　除了片仓先生，宫中就只有一人对五郎八姬还有几分善意……那人便是新来的医女。她和那些见风使舵的宫人不同，不论宫中的风向怎么变化，她对所有人都能做到一视同仁。
　　初次认识这位叫茱莉亚医女，是在她因为精神上的重压开始产生自残倾向的时候。信仰切支丹的医女一边为她涂药，一边严厉地告诉她，身体乃神赐，不能轻易伤害，况且这么做根本不值得，只会让真正爱她的人心痛。
　　那一刻，五郎八姬想起了长年做人质的母亲，从小将自己视若珍宝的父亲，时刻叮嘱自己要坚强的片仓先生。
　　想到这些爱她的人，她崩溃地流下了泪水。
　　她是奥羽的公主，不是一个要看男人脸色过日子的弃妇。
　　这不是她该过的生活。
　　该为此付出代价的，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些让她陷入这种境地的人。
　　既然丰臣家的嫡子注定不会带有伊达家的血脉，既然那些侧室们一个个都想着赶紧生下嫡子对自己取而代之……
　　那就不要有嫡子出生好了。
　　通过父亲为自己送到宫里的白砂糖，五郎八姬亲手做出了南蛮老师教过的卡斯特拉，并且让这种甜点迅速在宫中风靡起来。
　　为了品尝到这种稀奇的玩意，昔日那些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侧室们稍微收敛了先前嚣张的态度。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些精心包裹的南蛮甜点，都是带着寒性药物的糖衣炮弹……
　　这样的手段伴随着一定的风险……毕竟，那名医女为侧室们检查身体的时候难免会察觉到她们体质的变化。
　　然而，或许是出于对五郎八姬境遇的同情，亦或是因为茱莉亚出身朝鲜，不想招惹是非，她竟默许了五郎八姬的报复。
　　在那之后，五郎八姬不止一次给茱莉亚送礼，茱莉亚并没有拒绝，却也没有自己享用，而是以五郎八姬的名义捐赠给了教会。
　　五郎八姬有时也分不清眼前这位医女到底是个纯粹的圣人还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至少目前为止，茱莉亚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直到那个叫阿竹的人被小猴子接进宫……
　　如果阿竹为小猴子生下了男孩，那她像淀殿昔日取代北政所一样取代自己只是迟早的事。因此……虽然和自己无冤无仇，但五郎八姬也将带着寒毒的卡斯特拉送给了阿竹……
　　没见过世面的阿竹很喜欢这种南蛮甜点，正因如此，没过多久她的身体就已经差到不能来参加茶会了……但五郎八姬依旧会体贴地将卡斯特拉送到阿竹的住处。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
　　唯一的意外是……那个曾经将五郎八姬从深渊中拯救出来的医女，竟然凭借一己之力让阿竹母子平安……
　　她不仅成了阿竹母子的保护伞，还成功获得了那只小猴子的青睐。
　　更令五郎八姬惊愕的是另一件事——自己的手下从阿竹的侍女那打探到，送到阿竹那里的卡斯特拉，阿竹都会与茱莉亚分享。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茱莉亚吃掉的。
　　联想到茱莉亚在阿竹分娩那天的表现，五郎八姬不难猜到……茱莉亚其实早就为了阿竹背叛了她……
　　“我以为你只是擅长装聋作哑，没想到你居然藏得这么深。为什么要背叛我？因为她母凭子贵后能给得更多吗？”
　　“阿竹没有显赫的家世，而国松丸也只是个庶出的孩子，他们都没有参与您的不幸。”
　　茱莉亚的回答让五郎八姬露出一丝匪夷所思的狞笑。
　　“我的不幸？你觉得我很可怜吗？不……那不过是我的手段不够成熟罢了。“
　　她可不是什么等着丈夫怜悯的女人。
　　在这里，她一直都是以东北龙之女的身份在战斗着。虽然这是和她的父亲截然不同的战斗……但目的却是一样的——她要为家族尽可能争取更多的利益。正因如此……
　　“任何挡在我路上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你也一样，茱莉亚。”
　　确认自己看走了眼后，五郎八姬的神情变得冰冷而疏远，“我知道，你是个朝鲜人……如果不是小西家为你撑腰，你甚至没法入宫。我劝你不要挡我的路，否则，你的下场会跟你父亲一样……”
　　当五郎八姬提起行长的时候，茱莉亚的眼神变了……她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露出恐惧或怯懦的神色，而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五郎八姬，那种目光令她毛骨悚然……
　　为了争夺贸易权，小西行长的确是父亲必须铲除的对象，为此……父亲在得到淀殿的默许后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具体的内容五郎八姬并不知晓，就算知晓也不可能告诉眼前这个人。
　　但是……这一瞬间的心虚和动摇却让茱莉亚看在眼里。
　　“我父亲？他不是被海盗埋伏才死掉的吗？”
　　五郎八姬开始后悔自己说出刚才的话，但话既已出口，就没有退怯的余地。她故作镇定地说道：
　　“如果你不希望像你父亲那样死于非命……”
　　“他的死……你还知道些什么？！”
　　茱莉亚站起身的时候，五郎八姬甚至产生了她会冲过来掐住自己的错觉，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
　　“你干嘛问我？！你那商人出身的父亲不会打仗，死在海盗手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要怪就怪你父亲技不如人！”
　　五郎八姬近乎要将手放在胁差上……然而，茱莉亚却并没有靠近她。那位医女静默地审视着她的表情，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东西。
　　“是这样的吗……”
　　茱莉亚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瞪大眼睛盯着五郎八姬，然后僵硬地对她行了个礼。她的眼神就像刀锋一般……令五郎八姬心底发冷。
　　“御台的忠告……我会铭记于心的。”
　　五郎八姬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结束……因为茱莉亚并没有她看上去那么胆小怕事……
　　空口无凭，自己的一句话并不能成为任何对伊达家不利证据……
　　然而，每每想起茱莉亚那时看自己的眼神，五郎八姬就会感觉一阵莫名的不安。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五郎八姬的父亲伊达政宗遇到了一些麻烦，不得不回奥羽处理一些有关南蛮贸易的事。片仓先生说，东国的大名们似乎暗中联合了起来，正在谋划一些对父亲不利的事。临行前，父亲叮嘱自己一定要沉住气，等他回来。如果有什么大事，一定要先和片仓先生商量再行动。
　　五郎八姬曾向父亲许诺，自己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家族荣誉的事……
　　没想到，父亲才离开大阪后不久，伊达家就因为自己在宫中的那些手段而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那只小猴子借着看望阿竹的名义去向茱莉亚献殷勤的时候，茱莉亚忽然因为剧烈的腹痛昏倒在地……紧接着，黑木医生便发现了她身体的异常。
　　那是长期服用至寒之物的结果。
　　就算是替阿竹服毒……明明自己吩咐心腹控制了药量，按理说……是不会出症状的……

　　“茱莉亚是为了保住我和国松……才代替我吃下那些卡斯特拉的。”

　　在茱莉亚的病榻前，当着秀赖，淀殿，秀家和豪姬的面，阿竹含着泪将茱莉亚为保护自己母子所做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茱莉亚可是救下国松丸的神医啊。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卡斯特拉有毒呢？但是……出生于朝鲜的茱莉亚，还有出身寒微的我……我们都人微言轻，就算将此事说出去，非但不会有人相信，反而会惹祸上身，自身难保……茱莉亚不忍看我和国松死于非命，于是……她替我将那些卡斯特拉吃下。她告诉我，这些卡斯特拉里的药，对于孕妇和孩子是致命的，但对于她来说不会有太明显的影响。现在看来……她是为了让我心安才撒了谎！“
　　“傻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宫里有人欺负你的事……“
　　豪姬替茱莉亚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后握住了她的手，她眼睛已经发红，嗓音里充满了哽咽。
　　“她们怎么敢欺负我的孩子！”
　　秀家呆呆地望着茱莉亚惨白的面孔，他的身体无比僵硬，仿佛再也无法往前一步。
　　如果一开始自己没有让茱莉亚去救阿竹……一切是否会有所不同？
　　都是自己没保护好茱莉亚……
　　他无法想象茱莉亚独自承受了些什么，他只知道，九郎生前视若珍宝的女儿……竟被自己自以为是的善意害成了这样。
　　他没脸去见茱莉亚……
　　但是……茱莉亚所遭受的这一切……绝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这不是针对茱莉亚的投毒，而是针对秀赖公的妻子和儿子的。茱莉亚只是替秀赖公的妻儿挡下了一劫，如果她没有这么做，死的就是阿竹腹中的……秀赖的骨血啊！”
　　他捏紧了拳头，将内心的悲愤以另一种方式宣泄了出来。果然，话一出口，淀殿就已经神色大变。
　　“明知道阿竹夫人怀着秀赖公的孩子，却还妄图投毒……这可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为过的大罪！伊达家现在已经如此嚣张了吗？连秀赖公的孩子也想杀就杀？！”
　　毒杀秀赖的子嗣这件事已经踩在了淀的底线上，一直沉默的秀赖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怒意，他紧盯着茱莉亚的病榻，低声说道：
　　“不可原谅……简直不可原谅！！！“
　　茱莉亚中毒的事被发现后，御医们开始对秀赖的侧室挨个检查，参加过五郎八姬组织的茶会的，都中了不同程度的寒毒……
　　当五郎八姬被召来对峙的时候，她对于自己在卡斯特拉里下毒的事承认得相当坦然。
　　“没错，毒是我下的。”
　　五郎八姬并不害怕自己被送入牢狱，因为大阪的天守阁和牢狱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她昂着高傲的头，走向了试图向她兴师问罪的人……眼神里没有一丝悔意。
　　“我敢承认的事，淀殿你敢承认吗？”
　　“什么？！”
　　五郎八姬的话让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与诧异的神情，淀殿费解地问道：“承认什么？”
　　“记性突然这么差了吗？”
　　五郎八姬别有用心地看了秀赖一眼，冷笑一声道：“我嫁给秀赖公之后，你不但让秀赖公冷落我，疏远我，还在赐予我的熏香里下毒。我不过是把那些侧室变得和我一样罢了。”
　　“一派胡言！”
　　“不信的话，可以让御医也检查一下我屋里那些熏香啊！检查一下我的身体也无妨！！！反正秀赖公也一直在冷落我，这种药下与不下又有什么区别呢？！”
　　秀赖不解地望着母亲，怀疑的目光让淀殿既委屈又气恼。更令她措手不及的是，五郎八姬的熏香里居然真的放了会导致女子不孕的麝香……一时间，这场丰臣家的宫斗闹剧在大阪闹得沸沸扬扬。
　　丹对于到底是谁先毒了谁没有任何兴趣。
　　不管是淀对五郎八姬下毒的事情是真是假，五郎八姬让茱莉亚受到伤害的事已成事实。
　　他现在只想潜入大阪城……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仿佛是预知到他会这么做一样，在他出发之前，曹太郎来到了堺的宅院。
　　“你要阻止我吗？”
　　曹丕静默地望着男子闪烁着戾气的双眼——上一次自己看见这样的眼神，还是在他父亲被大明国的宦官以通倭罪害死的时候。
　　“当年你要为父报仇……我没劝你。因为你那时已经孤身一人，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那是你可以去拼命的条件。”
　　他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别在丹腰间的唐笛——锦衣卫和忍者从不会在身上携带多余的东西。除非，这是无法割舍的东西。
　　“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你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个举目无亲，一无所有的人就会变成茱莉亚。你是想现在去跟伊达家的人拼命，还是……让他们的脑袋在脖子上多挂几天，然后用这些时间去陪伴自己唯一的亲人？”
　　那双眼睛里的戾气被一种更加强烈的情绪取代了。
　　当夜，他并没有潜入大阪，而是来到了孤儿院旁，他和茱莉亚定下誓约的教堂……当他望见那个对着圣像祈祷的背影，他的心被狠狠地揪紧了。
　　“茱莉亚……”
　　“你来了啊。”
　　茱莉亚转过身，朝他露出一丝浅笑。然而，即便是在暗夜之中，丹依旧能看见她憔悴的面孔上还残留着泪痕。
　　“黑木医生说……我今后很可能无法生儿育女了。这就是上帝对我的惩罚吧。”
　　“别说这种傻话！什么惩罚？！该被惩罚的人明明是伊达家的混蛋！”
　　“别去找伊达家……”
　　茱莉亚站起身，轻轻走向了自己最爱的人，捧着他的脸。看着他因为自己所遭受的伤害而痛不欲生的模样，她不知该如何说出真相……
　　然而，她是无法在上帝面前撒谎的。
　　“丹……我是医师，一种药……什么剂量后会有什么症状，我最清楚。五郎八姬那些卡斯特拉里的剂量……对于孕妇来说是致命的，但对于未孕的女子通常不会出现明显的症状。所以……为了将她下毒的事实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公之于众，我对自己用了同样的毒。”
　　她尽可能以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个残酷的真相。可是，这并不能减轻她在心爱之人眼中看到的刺痛……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伤害自己……
　　他握住了茱莉亚冰冷的手，却问不出这些话。他害怕茱莉亚从他的话语里听到哪怕一丝谴责的味道。但他的眼神却无法撒谎。
　　“从五郎八姬身上，我确认了一件事。父亲的死……和伊达家脱不了干系。所以……为了复仇，我做出了违背信仰的事。上帝说，人的身体是圣灵的殿……而我却通过自残的手段来复仇。正因如此……我才会遭受到惩罚，失去生儿育女的能力吧。自甘堕落的灵魂，又怎么可能得到上帝的原谅呢？”
　　茱莉亚苦笑着，她的眼中没有泪水，在丹看来却如同被割裂一般……红得仿佛在淌血。她抚摸着爱人的面孔，轻声说道：
　　“我们的结合本就是个秘密……这段不受世人祝福，也注定不会开花结果的婚姻，不如就……”
　　“茱莉亚。”
　　像是已经猜到她会说什么，丹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管你的上帝怎么说，我也不在乎那些传教士还教了你些什么……在我看来，男女之事……相爱之事……不仅仅是为了传承血脉，生儿育女。”
　　望着茱莉亚眼中闪烁的泪光，他握紧了茱莉亚的手，郑重地说道：“我承认……要说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件事对你造成的伤害……让我感觉自己很没用。而且，我确实有点生你的气。明明与我结下了誓约，关键时刻却什么都不告诉我，背着我独自承受了这么多。明明可以直接一票刺杀解决的事……”
　　“不许去刺杀！”
　　向来温柔且内敛的茱莉亚忽然厉声训道：“就是因为你动不动就要以身犯险……我才不敢告诉你啊！万一告诉你以后你又去做危险的事……我怎么办？”
　　公子说自己有了妻子后，一切会变得不一样。丹一直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现在，看着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丹终于以一种极其心痛的方式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你也不许再伤害自己。不论是身体上的自残，还是精神上的自我否定都不行。”
　　当他亲吻茱莉亚的时候，那个一直故作坚强的女孩终于流下了泪水。
　　相爱之事……不仅仅是为了传承血脉，生儿育女。
　　当年的父亲……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爱上了上帝不允许的人吗？

　　曹丕本以为，在秀家的府邸上，他会看到那个傻儿子消沉的模样。
　　没想到的是……秀家不仅没有消沉，反而像是专门等着他来一样，早已命人为他备好了茶水。只不过曹丕还没开始喝茶，秀家就直接切入了正题。
　　“淀殿对那位伊达公主下毒的事是假的吧。”
　　“把注意力集中在这种事情上是在浪费时间。那个公主不重要。”
　　曹丕看着秀家，随后不紧不慢地把茶喝完。一盏茶后，秀家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
　　“那位伊达家的公主很高明，这件事如果仅仅是宫斗性质……被惩处的也只会有她一人。”
　　“茱莉亚所遭受的伤害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秀家的语气极其强硬，他可不管五郎八姬是宫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才伤害了茱莉亚。就连在朝鲜的时候，九郎也未曾让茱莉亚受到半点伤害……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茱莉亚可是被害得无法生儿育女了啊！如果这事发生在三成身上你还会这么说吗？”
　　曹太郎愣了一下，为这位傻儿子的类比感到哭笑不得。
　　“你觉得我是因为事不关己？我的养子昨天差点冲进天守阁去跟那个女人拼命。”
　　秀家自知理亏，他也承认，自己现在虽然已经尽可能冷静思考，但是完全冷静是不可能的。
　　“那你为何还说那个公主不重要？”
　　“茱莉亚是为了调查行长的事才入宫的。为了调查真相，她向来小心谨慎，不会为自己树敌。如果仅仅是为了保护一对母女，她无需……揭露伊达家的丑事。丹后来得知，茱莉亚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一句话。”
　　曹太郎顿了顿，低声说道：“我劝你不要挡我的路，否则，你的下场会跟你父亲一样……”
　　这句话让秀家的眼神变得冷冽无比。

　　PS:
　　关于五郎八姬在这篇文的定位，我其实有点倾向于把她塑造成小玫瑰那样的人，冰雪聪明，从一开始就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为家族做事，所以对于自己的ZZ婚姻是没有任何恋爱脑的。毕竟是龙女嘛。
　　其实茱莉亚的日文名不少传闻说叫"阿泷",也是水中之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