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丕的东瀛历险记》晓戈

83、糖衣

　　无双大蛇同人，奇妙友情组，曹丕穿越日本战国改变石田三成命运的if线，考据稀烂，虽说是无双大蛇同人，但写到这里已经变成各种缝合怪了……1-30章战国无双，30-60章信长野望，现在进入欧陆风云……原创部分脑洞真的挺难，还能挤出来真的要感谢太太们陪我一起脑……本来没想写长篇……这玩意能成长篇真的感谢大家……本集大长今小西茱莉亚专属。

　　“刑部大人……您的病情才刚刚有些起色，就忘记戒酒的事了？”
　　为吉继诊脉的时候，茱莉亚微微皱起了眉头……明明应该闻到药味，她却闻到了南蛮的酒香。察觉到了茱莉亚的心思，刑部露出了无辜的神情：
　　“啊……酒可不是我喝的……曹太郎刚刚来过。”
　　茱莉亚的神情更严肃了……根据某锦衣卫的可靠情报，自从石田右府发现曹太郎有带酒去见吉继的前科后，两人吵了一架，现在就算借曹太郎一百个胆，他也绝不会把自己酿制的葡萄酒往吉继家里带。
　　“刑部大人啊……您这么不自觉，右府大人知道吗？”
　　“那就要看您是否能大发慈悲，替我守口如瓶啦。佐吉每天要忧心的事已经太多，再多一件并不好吧。”
　　“前段时间你对右府大人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知己之间不应有所隐瞒。”
　　茱莉亚的话让吉继短暂地陷入了沉思。
　　前段时间，佐吉来了一趟敦贺。为了不让友人担心，他居然刻意隐瞒了自己在越后遇刺的事，对那段旅行含糊其辞……
　　这马鹿的小心思当然瞒不了吉继。
　　于是，被吉继当面点破后，佐吉被友人弹着脑门狠狠训斥了一顿……
　　真是可惜啊……
　　吉继如此感叹着。
　　若是换作以前，自己一定还会给佐吉一阵敲打，好让他长长记性。
　　“说起来，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如此严厉地训斥人。而且……没想到那位强势的右府大人，居然也有如此温顺的一面……”
　　听闻茱莉亚对三成的印象，吉继不禁莞尔一笑，
　　“是吗？佐吉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强势。”
　　“整个日本只有刑部大人会这么想吧……”
　　将药放入壶中熬制后，茱莉亚在吉继身边坐了下来，吉继贴心地让五助把准备好的甜点端上，满满的分量像极了是在招待邻家还在长身体的小孩。茱莉亚无奈地表示自己不能吃那么多甜点，却被吉继调侃长瘦了，是该多吃点……
　　吉继又何尝不知……思念会让人愈发憔悴。
　　“近来在宫中可好？”
　　茱莉亚沉思了片刻，平静地答道：“比起宫中其他的女人……我算是非常幸运的。”
　　她见过太多无谓的战争。
　　男人的战争，是为了所谓的建功立业，用他人的苦难换取自己的仕途。
　　女人的战争……则是为了生存，去争取男人的垂怜，然后让自己的人生变成一场苟延残喘的苦行。
　　宫中的每个女人皆是如此。
　　男人们嘲笑女人爱争宠，只有茱莉亚知道，她们争的，其实是在这个金色的牢笼中还能体面生存下去的权力。
　　女人之间的战争很可怕，也很可悲。可怕的是不亚于男人的狠辣和手段，可悲的是为了争男人给的地位。大阪的天守阁里，没有一个女人真正感到快乐。但茱莉亚是个医生，只知道怎么治身体上的病，治不了心病。
　　所以……只要尽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
　　大多数时候，在女人的战争中，茱莉亚只需要做一个旁观者。这也是为什么宫中的女人都很喜欢她——或许是因为茱莉亚的身世背景，她一直谨小慎微，恪守本分，不会过问其他的事，对于女人们之间的斗争也从不说破。
　　除掉石田右府这个威胁后，淀殿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外戚上。由于忌惮外戚势力做大，淀殿似乎也不希望五郎八姬怀上秀赖的子嗣，不仅如此，还一直投其所好地为自己的儿子秀赖选侧室。
　　在秀赖公的侧室当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只要先为秀赖公怀上男孩，就能像当年的淀殿一样，一跃成为天下人的母亲，获得比正室还高的地位。就连北政所这个当年为丰臣家撑起半壁江山的女人都无法留住太阁的心，更何况五郎八姬这个正室不过是个奥羽的乡巴佬，本就没有什么根基。
　　于是……从侧室到宫里的侍者都渐渐开始不把五郎八姬放在眼里。
　　秀赖的冷落和宫人们的轻视让五郎八姬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直到有一次茶会中，五郎八姬与众多侧室分享了一种名为卡斯特拉的糕点。
　　这种风味特殊的糕点很快就风靡了整个大阪。在那之后，五郎八姬每每召开茶会，都会提供这种甜点，侧室们和五郎八姬的关系也在表面上有所缓和。
　　卡斯特拉是南蛮糕点。自从实行锁国政策后，南蛮物本就是抢手货……还能获得大量南蛮物的就只剩下在秀赖公的默许下仍享有一定自由的伊达家。
　　然而，在宇土早就见过各种南蛮物的茱莉亚知道，五郎八姬的卡斯特拉有些不一样。
　　五郎八姬的甜点中加了几味药。这些药的味道被白砂糖的甜味遮掩得很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起到了增香的效果。
　　除了一点……
　　这几味药会让女子无法怀孕。
　　在为众多侧室诊脉的时候，茱莉亚确认了这点。但她和往日一样，保持安静，并未道破。
　　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是因为茱莉亚有多么胆小怕事，畏惧五郎八姬背后伊达家的势力。
　　虽说医者仁心，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这份仁慈。
　　害死她两个父亲的丰臣家显然是配不上。
　　丰臣秀吉的疯狂夺走了她第一个父亲。
　　丰臣秀赖的猜忌夺走了她第二个父亲。
　　这样的血脉……不如就此断绝吧。
　　她的两个父亲的死都和这个恶贯满盈的家族脱不了关系。她只是来调查谁害死了自己的第二个父亲。
　　作为旁观者，只要旁观下去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以为自己会一直沉默下去。直到那名叫阿竹的女子出现……
　　阿竹是秀赖在宫外的时候宠幸的女人，被纳为侧室的时候已经怀上了秀赖的孩子。
　　她进宫的时候小心翼翼护住肚子的模样和其他女人的目光让茱莉亚意识到，作为一个出身平凡，没有什么家世背景的女人，成为后宫的焦点并不是什么幸运的事……
　　不论是五郎八姬还是淀殿，都盯上了她的肚子。
　　一个对她腹中的孩子恨之入骨，另一个则日夜期盼着她早日为秀赖生下男孩。
　　茱莉亚去给阿竹做检查的时候，那个出身低微的女孩对她很客气，还十分羡慕茱莉亚是靠自己的才能在宫中立足，不像自己只能靠肚子。茱莉亚并不认为自己配得上这样的赞誉——若非作为小西行长的养女，还有弟弟兵库头和整个小西家的支持，她一个朝鲜人，又如何在这种地方立足呢？
　　虽然母凭子贵，但阿竹并没有什么可以说心里话的人，秀赖来看望她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劲盯着她的肚子，满口都是早日诞下男孩这类的话。肚子越来越大的阿竹时常会想，倘若自己诞下的是个女孩，秀赖是否会善待。
　　无意间对茱莉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向来只会倾听，不会发表太多看法的茱莉亚头坚决地告诉她：
　　“不论秀赖公怎么看，只要在您眼里，男孩女孩都一样，您的孩子一定能幸福地长大。我也会尽自己作为医者的职责，好好呵护未来的公主。”
　　阿竹听说过许多关于茱莉亚的事。在五郎八姬遭受冷落，宫人们都见风使舵，对她变脸的时候，只有茱莉亚待五郎八姬始终如一。在这孤独的深宫中，茱莉亚是唯一一个能让她感到安心的人。
　　在宫中的每一天，阿竹都在被正室和其他侧室嫉妒并忌惮着。因此，当五郎八姬邀请阿竹去参加茶会，并且在茶会上让她也一同品尝卡斯特拉的时候，涉世未深的阿竹对五郎八姬千恩万谢，将这当作一种自己配不上的殊荣。
　　只有茱莉亚知道，如果继续吃那种糕点……她腹中的孩子会死。
　　而胎死腹中的母亲……通常也会失去性命。
　　“我是为了调查父亲的事才入宫的。我曾下定决心，除了查明父亲遇害的真相，我绝不会干涉其他任何事，更不会参与女人们之间的战争。可是……刑部大人……如果目睹一场恶行，且自己有能力去阻止……我是否应该冒险去做？”
　　刑部望着眼前模糊的轮廓，微笑着，温和地答道：
　　“我只知道行长一定不会希望你以身涉险，至于其他什么应该不应该……在我看来，你希望不希望更为重要。”
　　众人皆战于己身之战场。
　　吉继本想告诉她：有些战争，不该由你去打。
　　但是，提到行长的名字后，茱莉亚却下定了决心……
　　当年，在平壤……她的养父本来只需让自己这个家破人亡的孤儿自生自灭。但他却将自己这个朝鲜人收为养女，不顾各种争议与谣言，视如己出地带在身边。
　　为了阻止无谓的战争，养父冒着全家被杀头的危险欺君罔上，极力争取和谈，哪怕被误解，被视作通敌叛国的奸佞也在所不惜。
　　她做不到养父那般……
　　但至少……眼前这对母女，她还有能力去救。
　　当阿竹将自己缝制的护身符送给茱莉亚，并且对她的善意表示感谢的时候，茱莉亚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这份心情。
　　她为阿竹亲手制作了一份卡斯特拉，这让阿竹喜出望外。
　　“想不到你不仅是医师，厨艺居然这么了得！”
　　品尝茱莉亚亲手制作的卡斯特拉后，阿竹意识到五郎八姬的卡斯特拉味道有些不同。但本就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阿竹只是下意识以为这是不同的糕点口味的差异。
　　“我在茶会上吃到的卡斯特拉，有点微微的苦味，和浓郁的甜味相衬，似乎恰到好处……我还挺喜欢那种味道，御台（五郎八姬）大人见我喜欢，还多给了我一份。”
　　听闻阿竹已经无意中吃下了大量的寒性药物，茱莉亚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她握住了阿竹的手，强忍着哽咽说道：
　　“不是的……真正的卡斯特拉，并不会有那种微苦的味道。”
　　在那以后，阿竹以身体不适为由，再也没有参加过五郎八姬的茶会。
　　但是阿竹还是难产了……
　　阿竹分娩的那天，黑木先生或许是碍于茱莉亚朝鲜人的身份，亦或是害怕茱莉亚因为阿竹在生产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而被治罪，并没有让茱莉亚出面。
　　阿竹在分娩的过程中痛晕了好几次，痛苦的惨叫声连在外面等待的秀赖都听得心里发怵。他命令僧侣们为阿竹诵经祈福，仿佛那些助念的声音能够盖过撕心裂肺的惨叫，而陪伴在他身边的秀家则仿佛是想起了某些往事，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为什么不让我出面？因为之前那些药，阿竹的状况危险……’
　　‘正因为这样，才不能让你被牵扯到这种事情当中。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九郎会伤心的。’
　　‘若换做父亲，他会坐视不管吗？’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但并没有婴儿的啼哭声。
　　阿竹又昏死了过去。当她好不容易苏醒，等待着她的却是更大的痛苦。
　　断断续续的惨叫让秀家想起了曾经的阿豪……他用了很久才意识到，阿豪为他生儿育女根本不是什么妻子的幸福，而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
　　比他更早意识到这点的秀赖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情况这么糟，实在不行只能保小了……秀赖公好不容易才有了子嗣……”
　　这些言论让秀赖也开始产生了动摇……但秀家却在此时站了起来。他瞪着提出这句话的大藏卿局，厉声说道：“婴孩在离开母体前，生命是与母亲相连的。如果现在保小，很可能母子都会保不住！”
　　大藏卿局没想到秀家会说出这些，但联想到他对自己的妻子豪姬是出了名的爱护，自己也不好反驳，只能质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秀家捏紧了拳头，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认识一位医师，虽然只是普通医女，但我见识过她的医术。她或许可以救阿竹母子的命。但是……由于现在阿竹夫人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就算是那位医师的医术……也很难保证万无一失。还请秀赖公答应我，不论结果如何，都不要降罪于她。”
　　秀赖无助地望着秀家，僵硬地点了点头。事态已经如此紧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本来不应出现在阿竹产房里的茱莉亚被秀家带到了阿竹身边……
　　在昏迷中，阿竹已经听到了产婆们关于是否只保住孩子，不用保母亲的窃窃私语……万念俱灰下，她已经放弃了生还的念头。
　　看见茱莉亚以后，阿竹就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留下了泪水。她用早已嘶哑的声音绝望地恳求着：“如果我死了……替我照顾好我的孩子。”
　　见她正在失去求生的意志，向来温柔文静的茱莉亚严厉地反驳了她。
　　“不许说这种话！在这种地方，一个刚刚出世的孩子若是失去了母亲的呵护，会过什么样的日子，阿竹夫人比我要清楚吧！”
　　阿竹愣住了，强烈的恐惧令她一时间忘记了疼痛。茱莉亚一边让她深呼吸，一边将她的手脚搓热，尽可能让她恢复体力。或许是因为看到了信任的人，阿竹也渐渐恢复了意志。
　　时间过得万分漫长……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让产房外的男人们都松了一口气。产婆发现是个男孩，赶忙去向秀赖公报喜。秀赖迫不及待地冲进产房，想要亲眼看看自己的儿子。
　　产婆将刚出世的孩子递给了秀赖，道贺的声音不绝于耳……但秀赖的注意却被阿竹身边的医女吸引了。
　　分娩过后，阿竹的身体出血不止。茱莉亚想尽办法为阿竹止血，但阿竹的脉搏和气息却还是愈发微弱，不论自己怎么施针都无法起效……
　　一想到阿竹会因为自己最初的冷眼旁观而死去，茱莉亚便难以接受。她一边为阿竹做着心肺复苏，一边流泪地呼唤着阿竹的名字……
　　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后，她摸到了阿竹的脉搏。
　　茱莉亚激动地要将阿竹的孩子抱去给她看，秀赖呆呆地望着她，竟鬼使神差地将孩子递了过去。他正想问眼前的医女叫什么名字，茱莉亚已经转过头走向了阿竹。
　　此时，站在秀赖身后的五郎八姬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阴冷。
　　因为秀家举荐的神医救下了秀赖公的侧室和孩子，秀赖提议让秀家为自己刚出世的孩子命名。秀家望着茱莉亚怀中的婴孩，想起她无论如何也要救下这个孩子的原因……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指引，脱口而出的竟是“国松”二字。
　　“国松？好名字！就依秀家哥哥所说，叫国松丸好了！”
　　国松丸诞生后，秀赖在大阪城举行了庆典，茱莉亚也得到了丰厚的赏赐……然而向来低调行事的茱莉亚很快就将这些赏赐交给了同为教友的豪姬，希望她以秀赖公的名义捐给了孤儿院。
　　当豪姬拿出那些首饰，向秀家夸赞起茱莉亚的美德时，秀家却露出了极其惊愕的神情……
　　那枚玳瑁甲制成的梳子，和红珊瑚串成的手链，正是他从九州带给秀赖的南洋珠宝……
　　他曾告诉秀赖，可以将这些送给自己喜欢的女人。
　　还来不及为自己让茱莉亚与秀赖见面的事情懊悔，宫中便传来一个更糟糕的消息……这件事近乎让秀家失去了理智。
　　茱莉亚在宫中不知为何因剧烈的腹痛而昏死过去。
　　为她诊脉的黑木医生发现，她因为长期服用太多至寒之物，身体遭受了不可挽回的损伤……极有可能会失去生儿育女的能力。
　　而宫中最为阴暗且丑恶的秘密……也随着茱莉亚寒症发作而变得无所遁形。

　　PS：历史上小小猴确实也叫国松啦，这里是时间线收束了。当然，因为小猴在大阪之阵无了，历史上的国松大阪之阵后不久就被杀了……
　　前面一直调侃茱莉亚的经历非常大长今，现在越写越像了……本集的剧情里许多部分就是借鉴大长今来着。那么茱莉亚这么厉害一个神医为什么会中毒呢~就下集再揭晓吧。反正，茱莉亚和大长今一样，虽然善良，但不是什么白莲花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