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兰祈

18、第十八章

　　夏凝大脑短暂空白之后，涌上密密麻麻且不可言说的欢愉。
　　原以为他不会再哄她，可突如其来的惊喜还是让她心生欢喜，那种感觉好似雨天出门，伞未启，淅沥大雨骤停，朦胧水雾中架起一道色彩缤纷彩虹，色散出晴朗心情。

　　夏凝唇角微微上扬，随手将薄荷糖塞进口袋，抱着排球起身。
　　“喂，等等我。”她喊他。
　　盛野停住脚步，回过身等她。

　　他单手插兜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可西沉晚照却柔和了眉眼。
　　“不生气了？”
　　“嗐，瞧你说的，我是那种爱生气的人吗？”
　　“对，你不是。还练垫球吗？”
　　“练呀，你替我捡球。”
　　“好。”

　　夕阳照在他们身上，给两人的身影镀上柔和浅金色，把暮色装点成温暖与柔情的画卷。

　　有一刹那，夏凝忽然产生一种错觉。
　　如果时间恰好停在此刻，似乎也不赖的错觉。

　　一节体育课下来，盛野没怎么垫球，光给夏凝捡排球了，她让他练习，他接过去随意垫几下，球又还回到她手里。
　　任凭夏凝怎么说也不听。

　　恣意得很。

　　回教室路上，夏凝问他：“你刚刚怎么不练？”
　　“没事，”盛野语气一转，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会不及格。”

　　夏凝哽住。
　　想起他随意垫几下都超过10个球，再想想自己连续垫9个都难，内心遭受一万点打击。
　　对于运动神经不发达的人来说，任何体育项目都是阻塞。

　　尤其夏凝这种不爱运动的人，体育项目更是一座令她不想攀爬的高山。

　　“啊，真羡慕你。”夏凝发出感叹。
　　盛野不轻不淡睨她：“我也这样觉得。”

　　夏凝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卡顿须臾，才明白。
　　“你可真自恋。”居然自我夸赞。
　　“万里长城长度都及不上你脸皮厚度。”

　　盛野眉稍微挑，眼底多了几分玩味：“多谢赞美，不过——”
　　话锋一转，他慢条斯理开口：“猪的脸皮似乎比乌龟的厚。”

　　夏凝睁圆眼瞪他。
　　“你！”

　　盛野不知从哪掏了颗棒棒糖扔过去，在她炸毛前给她顺毛：“没藏私了。”

　　夏凝冷哼一声，随手将棒棒糖塞入口袋：“下不为例。”
　　盛野很轻地哼笑。

　　夏凝侧过脸不看他。
　　心底却蔓延着一种极其奇妙的感受。

　　他好像总能轻而易举哄好她。

　　其实夏凝不是真生气，但每次盛野哄她的感觉过于美好，让她忍不住一次次使小性子。

　　就好像他知道她不会真的生气，她亦知道他会过来哄她，他们之间慢慢形成了一种不互相言明的默契。
　　可谁都没戳破这层纸。

　　“你周末还要给你弟辅导作业吗？”夏凝试图找话题，随意扯了个问题。
　　“可能吧，”盛野回答得很是干脆，“不辅导也行。”

　　夏凝抿抿唇“哦”了声。

　　“怎么？”
　　“没什么，随口问问。”

　　她想问他周末想做什么，但没好意思问出口。
　　于是沉默下来。

　　盛野淡淡瞥夏凝一眼，没说什么。

　　回到教室，张佳佳转过身说：“凝凝，一起走呗？”
　　夏凝下意识觑盛野，看见他在收拾东西，微微点头：“好。”
　　她快速拿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走吧。”

　　两人一齐下楼梯，张佳佳拿出两根棒棒糖，分一根给夏凝：“给，先前小卖铺买的。”
　　夏凝接过，塞进书包，张佳佳问她：“不吃吗？我还特意选蓝莓味买呢。”
　　“我看见过你吃好几次，以为你喜欢这个口味。”

　　夏凝怔了怔，拉拉链动作滞缓半拍，想起盛野给她的蓝莓味棒棒糖，还静静躺在口袋，摸出拆开：“吃。”
　　张佳佳没在乎对方吃的是哪颗，跟着拆棒棒糖：“体育课推了你，凝凝，抱歉啊。”

　　夏凝摇头：“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不，”张佳佳直言不讳，直接坦白，“我就是故意的，只不过没注意控制好力道，害你差点摔倒。”

　　夏凝抿唇，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跟盛野相关的事情，总容易让她纠结。

　　况且，她害怕旁人看穿她隐蔽心思，只好选择沉默不语。

　　张佳佳自顾自笑嘻嘻地说：“我感觉盛野真的对你很不一样。”
　　夏凝眼神慌乱闪躲：“哪、哪有？错觉吧。”

　　“NO，NO，NO，”张佳佳伸出食指摆了摆，“还记得我说过军训的事吗？”
　　夏凝细若蚊呐“嗯”一声。

　　“有女生假装中暑晕倒，他那个时候可没那么热心肠。”
　　夏凝抓住书包带子的指尖不自觉揪紧：“所以呢？”
　　张佳佳诧异地看向她：“你快要跌倒的时候，他扶了你一把。”
　　夏凝转头望别处，躲避她视线：“那不代表什么。”

　　“之前我看见过他帮其他同学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文具，他人其实挺好的。”夏凝把前段时间在校门口撞见的那一幕说出来。

　　“他还特地停下自行车。”

　　夏凝重点强调两遍这句话，不知是想借此打消张佳佳的想法，或是想自我说服：“真的别瞎想。”
　　“他皱眉了，你知道吗？”张佳佳冷不防地说。
　　“什么？”夏凝满脸困惑。

　　张佳佳想起盛野扶稳夏凝，皱眉看她的眼神，绝对不像夏凝说的那么简单。

　　初中时，张佳佳跟盛野一个学校。
　　两人不同班，没什么交集，她对他依旧有一定程度了解。

　　盛野在他们中学声名大噪，特别是在女生里面，关于他的一切，愈发流传甚广。

　　张佳佳所熟知的盛野，纵使会出于良好教养而帮助同学，可跟女生之间，一定会保持不远不近的疏离距离，不可能像对待夏凝那般态度亲近。

　　主动出手帮助，除了夏凝，她没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

　　夏凝对盛野而言，完全不一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有了明显对比，张佳佳自认为她不会看错。
　　不过，瞧到夏凝一头雾水模样，张佳佳决定不揠苗助长。
　　她喜欢磕CP没错，但不喜欢强行点破。
　　那样多没意思。

　　张佳佳转移话题：“等会顺道送你回去？”
　　她是家里人开车来接送，送一程夏凝很方便。
　　“周五放假，挤公交车的人太多了。”

　　“不用啦，我搭公交车就行。”夏凝不喜欢麻烦别人，笑着说，“公交车方便。”
　　张佳佳听出她的不愿意，没再勉强。

　　两人在校门口处分别，夏凝往另一侧走。

　　盛许跟许曳站在校门外等盛野。
　　闲着无聊，盛许扯着许曳的手撒娇：“妈，我想吃棒棒糖。”

　　“一会就能吃蛋糕了。”许曳哄他。
　　盛许极其嗜甜，许曳知道盛野平常有给盛许糖吃，那都是她默许的。

　　许曳希望他们兄弟关系和睦，因此对他俩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但不代表她会纵容盛许摄入过量甜食。
　　要是她不加以管束，盛许连睡觉都能吃着糖睡。

　　“妈~”盛许继续撒娇。
　　许曳斩钉截铁拒绝：“不行。”

　　盛许瘪着嘴，松开抓住许曳的手，转头望向校门口。
　　夏凝闯入他视线，蓦地，一个念头快速闪过。

　　盛许冲到夏凝面前，甜甜地问：“姐姐！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夏凝困惑不已，看到小豆丁身后的旗袍美人，记忆瞬间回笼：“是你呀。”
　　如此印象深刻的组合，她不可能忘记。

　　小豆丁是夏凝当初在图书馆救的孩子。

　　盛许展露笑颜：“姐姐记得我呀！”
　　许曳拍了拍盛许脑袋。
　　夏凝笑笑：“当然记得。”

　　“姐姐，谢谢你当初救了我。”盛许极力表现出自己的乖巧，他知道自家老妈喜欢懂事有礼貌的孩子。
　　上一次，他把糖谦让给其他小朋友，就获得许曳两颗糖奖励。

　　现在有机会，盛许立马疯狂表现，以图赚取糖果。

　　“今天我生日，我可以邀请你去参加我的生日party吗？”盛许仰着头，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他表现得够不够乖巧有事懂礼貌？

　　等会老妈一定会给他奖励糖的吧？

　　会的吧？

　　“祝你生日快乐，”夏凝笑着说，“谢谢你的邀请，不过，party我就不去了。”
　　“姐姐，去嘛。”盛许抓住夏凝手臂，卖萌道，“去嘛去嘛。”

　　“不远的，就在市中心Plouto酒店。”

　　夏凝面色露难。
　　实际上，夏凝害怕去陌生人多的场合与聚会，那会让她非常尴尬与不自在。
　　何况她跟对方也算不上多熟。

　　可是，看着盛许眼底期待，夏凝想要拒绝的话，难以说出口。
　　许曳笑问：“小姑娘要不要一起来？我们很欢迎你。”
　　盛许见状，心内一喜，乘胜追击：“姐姐，去吧，好不好嘛？我想你去。”

　　说完，他微微转头，悄悄用余光觑许曳。
　　瞧见对方笑容，内心笃定。

　　稳了。

　　糖果跑不掉了。

　　夏凝纠结万分，她实在不擅长处理这种事，亦无法拒绝旁人的多次热情邀请。
　　一两次拒绝，还能勉强开口，一旦对方过于热情，她就很难招架。

　　正当夏凝陷入两难境地，身后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盛许，别为难她。”
　　她本能侧身，看见朝他们走过来的盛野。

　　盛许见到盛野的兴奋比获得糖果更高，兴高采烈地扑过去：“哥！”
　　盛野制止住他横冲直撞：“别跟个小炮仗似的。”

　　“哥！”盛许反驳道，“我不是炮仗！”

　　盛野揉揉他毛茸茸发顶，望向夏凝：“如果不想去的话，没必要勉强。”

　　夏凝尴尬笑笑。

　　许曳看到盛野熟稔的态度，问了一句：“你们认识？”
　　“嗯，认识，”盛野放下手，“同......”
　　他话没讲完，夏凝连忙打断：“同学！我们是同班同学！”

　　盛野挑眉暼她一眼。

　　许曳不疑有他，以为他俩仅是同学关系，提议道：“明天周六，小姑娘要不要来我家吃个饭？”
　　“对，”盛许扯住夏凝衣角，“姐姐你今天不去party，明天陪我庆祝也行。”

　　对方如此热情，夏凝不好再推辞，只得答应下来：“好。”
　　“明天晚上可以吗？”
　　晚上夏母不在家，她出门方便。

　　“耶！”盛许大声欢呼，高兴得跳起来。
　　糖果，他来了！

　　盛许开心得不能自已，蹦蹦跳跳，视线不住向许曳瞧，身形却差点撞到夏凝。

　　“别毛毛躁躁，”盛野制止住盛许，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对夏凝说，“加个联系方式，我把定位发你。”

　　夏凝怔了怔，想说他们不是加有Q吗？
　　话到唇边，睨见对面站着的旗袍大美人，夏凝恍然大悟。

　　现在他们是在装普通同学，没有联系方式很正常。

　　想通这点，夏凝掏出手机扫码添加盛野。
　　“OK。”
　　“到时候你发我定位就行，我先去等公交车啦。”

　　盛野确认添加成功，嘴角弧度微挑：“好。”
　　盛许挥着手跟夏凝告别：“姐姐再见！明天见！”
　　“拜拜。”

　　夏凝离开后，盛许吐槽盛野：“哥，平时你还教我要有礼貌，刚刚你怎么不跟姐姐道别？”
　　他可真是个大聪明，用哥哥的不礼貌衬托自己礼貌。

　　盛许转头看许曳，一脸“我很乖巧，我很有礼貌，快点嘉奖我”的表情。
　　许曳憋住笑意，轻拍盛许脑袋。

　　盛野单手插兜，朝夏凝方向望了眼：“再不走，一会路上要堵。”

　　周五下午学生放假，许多家长来接孩子，加上临近下班时间，十分容易堵车。
　　生日聚会订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周遭车道来往车辆繁多，不早点出发，等会下班高峰期，肯定会堵在半路。

　　“你生日，总不能迟到让别人等吧。”

　　盛许注意力被转移，一心只想着生日party，也不想什么糖果了，忙不迭催促：“快快快，我们快走。”
　　他拖着许曳走在前头，盛野漫不经心跟在后面，拿着手机翻看。

　　夏凝头像是一只瞪大眼睛的橘猫，戴着针织辫子帽，蠢萌蠢萌地望着镜头，一副自以为很凶，实则萌到不行的模样。

　　盛野不禁轻笑出声。

　　啧，倒是跟她挺像。

　　夏凝站在公交车站牌，眼神没来由往校门口张望，没看见他们之后，才敢解锁一直紧握在手心的手机，点开盛野朋友圈浏览。

　　他朋友圈很干净。

　　干净到像微信很少使用，从来没发过任何动态。

　　夏凝想到她那花里胡哨的朋友圈动态，还有各种转发，立即退出他主页界面，点进设置，将自己的朋友圈设置为三天可见，急忙把一些乱七八糟动态删掉或隐藏。

　　期间，一辆她常搭的公交车缓缓停靠，夏凝甚至顾不得上车，只是埋头一顿疯狂捣鼓，想着赶紧弄好这一切。

　　她不断筛选已发布动态，删除或隐藏，公交车停靠又驶过几趟，终于折腾完成。

　　夏凝长舒一口气，用手摁了摁僵硬的脖颈，活动酸痛的膝盖，从手机中抬起头。
　　秋季天色比夏日暗得早。一辆公交车在昏暗中照灯而来，驱散黯淡，掀起凉风，她这才惊觉，时间不知不觉中已流逝如此之多。

　　夏凝匆匆上车投币，坐下瞥见路线图，猛然察觉坐错车。
　　这趟车开往市中心市区，跟她家不是一个方向。

　　可它途径市中心的Plouto酒店。

　　夏凝目光久久定格在路线图标字体上，终究没有下车更换往常搭的那一趟公交车。

　　公交车绕经许多站点，开始播报：“下一站，Plouto酒店，下车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夏凝犹豫须臾，决定在此下车，而后转乘别的公交车回家。

　　Plouto酒店顶层宴会厅。
　　盛许给小伙伴们分完蛋糕，切了一小块端给盛野。
　　“哥，吃蛋糕。”
　　“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蛋糕。”

　　盛许毫不犹豫用叉子叉来吃：“唔，好甜，真好吃，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蛋糕呢。”
　　盛野没回答他的问题：“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转身走出宴会大厅。

　　他本打算到露台去吹吹风，缓解宴会带来的憋闷感，下意识往口袋摸薄荷糖时，记起身上薄荷糖在体育课给了夏凝。

　　盛野一直习惯吃薄荷糖。

　　说不上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可能是儿时对方给他留下一盒薄荷糖和一句“明天见”，结果消失不见以后，渐渐形成的习惯。

　　怀念时，吃一颗，难以缓解的情绪也会跟着排解稍许。
　　但仍旧治标不治本。

　　偶尔烦躁，没法舒缓，却不想吃薄荷糖，就会换成口香糖，试着分散注意力。

　　大多数时候还是薄荷糖居多。

　　盛野搭电梯下楼。
　　走出酒店大门，转身进了附近便利店。

　　出来时，遇上从公交车下来的夏凝。

　　两人四目相对。

　　夏凝尴尬得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洞挖下去。
　　盛野率先笑出声：“巧了，小朋友。”

　　可不是巧吗？
　　这儿离学校不算近，离夏凝家更是远。
　　盛野来这是因为弟弟过生日，她来这儿总不能说是巧合吧？

　　夏凝视线左右游移，结结巴巴张口想解释：“我、我......就是、就是......”
　　盛野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问她：“吃饭没？”

　　不待夏凝回答，他又说：“走，带你去吃点东西。”

　　夏凝想说吃过了，可手上提的书包太明显，一看就不像回过家。
　　她刚准备推却，说已经在学校附近吃过，盛野却自然而然拿过她手里书包，边走边问：“想吃什么？”

　　错过最好婉拒机会，夏凝不知该如何拒绝，仍试图劝说：“你弟......”
　　“他不需要我，”盛野停顿片刻，解释道，“他跟朋友玩得正开心，不会找我。”

　　夏凝“哦”了一声，有些难以接话。
　　她担心说错话，干脆索性不出声。

　　“想吃什么？”盛野又问了一遍。
　　“随便，”夏凝一时间想不到要吃什么，把问题抛回去给盛野，“吃什么都可以。”
　　“你看着办吧。”

　　世界上最难办的就是随便与看着办。

　　盛野顺着她喜好提议：“步行街旁边有小吃街，里面有一家臭豆腐很有名。”
　　“你不是不吃臭豆腐吗？”夏凝诧异。
　　他神态自然，如同谈论今天天气很好一般：“小吃街不止臭豆腐一种食物。”

　　夏凝凝思想了想，小吃街吃的东西多，总归可以找到一样盛野喜欢吃的。
　　于是点点头，应道：“好，我们去小吃街。”

　　两人去到小吃街，夏凝被路边一家小摊上摆着的小蛋糕吸引了。
　　蛋糕装在透明盒子里，是可爱的猫咪造型，眼睛圆溜溜的，头上戴着生日帽，看上去就使人心萌化。

　　桌子上竖着价格牌，旁边放着收款码，盛野扫二维码刚要付款，夏凝慌忙拦住他。
　　“别买，我一个人吃不完。”

　　蛋糕有四五寸大小，吃完它，夏凝肯定吃不下别的：“我还想吃臭豆腐。”

　　“没事，我们一人一半。”盛野利落干脆扫码付款，问摊主要了两个塑料叉子，把蛋糕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叉到盖子里，另一半留在盒子递给她。

　　两人往前走去，夏凝捧着蛋糕边吃边走。四周人来人往，他们混迹在其中，像寻常的同游人，结伴出行，她走在他右侧，悄然望他一眼，忽然觉得嘴里的蛋糕比蜜糖还甜。

　　一圈小吃街逛下来，夏凝对盛野有了不一样的新认识。

　　观察入微。

　　她想吃的，喜欢吃的，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尽然掌控，无须她开口，自然而然付款买下，再神态自若交到她手里。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们相识多年，她的喜好、厌恶，他全然清楚。

　　夏凝很难去形容那么一种感觉。
　　只能感叹盛野的细心。

　　走出热闹非凡的步行街，熙熙攘攘声的喧闹逐渐拉远，耳边车子飞驰而过的车流声愈发明显。
　　灯照将两人身影拉长，树叶随风轻微摇晃。

　　望着地上影子，夏凝在想，到底该什么时候开口说道别比较好？

　　快走到来时酒店门口，盛野主动率先出声：“我送你回去？”
　　夏凝虽想跟他多待一会，可并不想麻烦他，微微摇头，出声拒绝道：“不用，现在还不算晚。”

　　如今最多也就九点出头，跟平常晚自习放学时间差不多。
　　这个点，对大多数人来说确实没多晚。

　　大街上人来人往，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独自回去也不会害怕。

　　“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夏凝想从盛野手里取过书包，他偏开手肘，把书包甩到肩上，说了句“走吧”，随后朝着公交车站牌方向走去。

　　没料到是这么个进展的夏凝愣怔在原地。

　　走了没几步，盛野突然回过身，喊她：

　　“快跟上。”

　　夏凝回拢思绪，快步走过去，在他转身瞬间，唇角微微上扬。
　　笑意从心底蹿升至眼底。

　　在临靠近他一瞬，又硬生生压下去。

　　可抑制住笑容，抑制不住的亮光依然从眼底满溢出来，如同星辰点亮眼眸。
　　一闪一闪，明亮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