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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旅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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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终岁尾正是辞旧迎新的时候,一向和蔼可亲的从善如流的姜月照终于放话了,同意单位里的人分两批去厦门、武夷山等地旅游。
这次旅游是单飞单卧六日游,去的时候从省城坐飞机直达厦门岛,来的时候从武夷山坐火车返程。
虽然说单位的人基本上每年都有两次集体出游的机会,但是因为这次是坐飞机去的,所以对于大家来讲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飞机这玩意嘛,一般的工作人员平时也是没有多少机会坐的。
桂卿因为从来没坐过飞机,所以特别期待和憧憬这次令他心驰神往的旅游。
上班时闲来无事之际,当渠玉晶和蓝宗原等人在办公室里聊起厦门之旅这个热门话题时,他偶尔插话问了几句坐飞机是什么感觉,需要注意哪些问题等。
就在渠玉晶按照她的本性大谈特谈坐飞机的种种奇妙感受和她认为需要重点关注的特别事项时,他明显地发觉彭云启一直在用非常鄙夷的眼神看着他,满脸都是极其不屑的神色。
蓝宗原虽然也瞧见了彭云启一脸看不起人的讨厌样子,并且也为此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但是鉴于他一贯的性格脾气和做事风格,他却并未表现出任何想要介入或制止的意思,只是在那里笑眯眯地听着渠玉晶满嘴跑火车,仿佛在听一个格外动人的故事一般。
渠玉晶的话里自然是三分真实七分夸张,显然有不少可笑之处,这一点连桂卿都感觉出来了,但是他并不想当场指出来,因为他主要是想听听可以听的地方,至于不值得听的地方就当是磨炼耳朵了。
和她这种人谈话必备的基本功之一就是得学会大面积地过滤他话里的水分和垃圾,不然的话一定会被她绕晕乎的,而她又不对谈话的结果负责。
彭云启在那里赤露露地瞧不起桂卿的同时,又不禁为渠玉晶的几番荒唐话所惹笑,再加上不敢当着蓝宗原的面过分地显示出来什么负面的情绪,因而那张像拔光了毛的猪头脸便呈现出了一种极其特殊的表情,令人感觉讨厌到了极点,任谁都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对彭云启脸上发生的一切变化,桂卿只能装作没看见,或者即使看见了也不能让人看出来他意识到了什么。
他清楚地知道,此刻来讲迟钝和盲目绝对是一种天然的美德,也是必不可少的处理同事之间复杂关系的最佳润滑剂,尽管彭云启之流根本就不配享用之。
非常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彭云启在报名的时候是选择第一批去的,所以桂卿理所当然地选择第二批去,两个人并没有凑在一块走,算是躲过了人生的一劫,避开了一件令人十分不快的事。
第二批带队的人是永远都自以为是的,永远都英姿勃发的熊英杰,同去的人还有付秦晋、柏为善、王继秋、卢建功、毛玉珍、王兆前和陈巧等人。
这边来少了谁都不能少了陈巧。
第二批人启程的日子很快到来了。
按照既定的行程安排,第一天晚上大家要坐汽车赶到北埠市的凌云机场,从那里坐飞机到厦门岛,第二天游览南普陀寺、厦门大学、鼓浪屿和菽庄花园等地,第三天游览大嶝岛、集美学村等地,第四天乘车前往永定参观土楼,当晚返回厦门,然后坐夜里的火车去武夷山,第五天、第六天游览武夷山,晚上坐火车返回到温馨的青云县。
从风景秀丽的厦门高崎机场坐车到了住宿的酒店之后,众人很快就在导游的安排下开始自由组合分配房间了。
桂卿一脸兴奋地站在一旁等候着,他悄悄地看着大家在灯火辉煌、简约素雅的大厅里吵吵闹闹地选择房间拿钥匙,并陆陆续续地说笑着散开去,而并不急着去找人合伙挑房间。
他想等一会儿看看谁最后剩下了,就和谁一个房间,这样最省事了,不存在挑挑拣拣的问题,和谁住一块完全看天意。
等叽叽喳喳的咋咋呼呼的同事们都离开了大厅之后,他赫然发现最后剩下的人居然是嗓门最大的王继秋,不禁哑然失笑了,觉得这回自己真是想了个最笨的主意。
刚才这伙人当中就数王继秋咋呼得最响,叫唤得最厉害,他不停地安排这个指挥那个,好像离开了他大家就分不好房间似的。
桂卿本以为小钢炮早就选好人了,所以才有那个闲工夫去主动指挥别人的,没想到最后剩下的居然是这个指挥官大人。
“哎,小张,”王继秋抬起胳膊非常高调地冲桂卿招招手,同时兴奋异常地喊道,显然是当指挥官的余兴还未了,还可以接着再发挥一下温度颇高的余热,“那个正好,咱两人一个房间吧,反正也对乎。”
“对乎什么呀,对乎,真是的!”桂卿暗地里非常厌恶地想道,“谁愿意和他这个货住一个房间呀,有事没事总是嗷嗷叫。”
“来,过来,咱一块走,301。”王继秋咋呼道。
“好啊,王主席,咱俩一个房间,那忒好了!”桂卿勉强笑着回应道,尽管心里有些不情不愿的,但是也不想表现得太过火了,“走,先上去洗个澡,歇会儿,再看看是出去逛街,还是打牌玩。”
“现在是出门旅游,又不是在单位上班,喊什么主席主席的!”王继秋高声说道,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比桂卿的声音还要大好几倍,搞得满大厅的人都能听见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王主席,“你说说,要是让人听见了,我多不好意思啊,是吧,小张?”
“就是在单位上班,也没人愿意喊他主席啊。”桂卿想。
进了房间之后稍微地收拾了一下,桂卿就问王继秋洗不洗澡,王继秋让他先洗,自己随后再洗,于是他就先去洗澡了,而王继秋则在房间里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一边开始胡乱地打电话。
桂卿洗了大概十来分钟就结束了,等他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王继秋忽然开玩笑道:“小张,在里面干熊了,磨蹭这么长时间?”
“我没干什么呀,”桂卿一边用自带的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高兴地回答着,“我觉得我洗得够快的啦,应该没有十五分钟吧?”
“你是不是在里边自己捣鼓着玩了?”王继秋又愣愣歪歪地忽然问道,搞得桂卿先是一愣,停了半天才弄明天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自己捣鼓着玩?”桂卿在如此嘟囔着时显然还处在半醉半醒的蒙圈当中,他压根没想到和自己并不是太熟悉的王继秋会冷不丁地开这种低俗透顶的玩笑,真是让他大跌眼镜。
“哎呦,我说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啊!”回过神来之后他开始借力发力了,他觉得闲着无聊适当地开开玩笑倒也无妨,既然对方想这么玩下去,“这才多长时间啊,我就在里边自己捣鼓着玩了?”
他深深地觉得,按理说这种稍显出格的玩笑也不是不能开,而且人家愿意和他开这种玩笑,正好说明人家和他不见外,只是令他感激颇为难以理解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而且还是在和并不是太熟络的同事住在一起的情况下,哪个弱智会急糊了干这种龌龊事啊?
若是换成其他的内容,哪怕是再低级再露骨一些,只要是应情应景的,从逻辑上讲也不是太荒谬的,他肯定是能完全接受的,并且还非常乐于接受,说不定还会礼貌性地回应几句,说出一些更低级和更露骨的玩笑来呢,而对于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拙劣无耻的玩笑,他则是断然不能接受,因为其水平太凹了,简直不值一提。
他扪心自问,自己也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啊,为何偏偏就是不喜欢眼前这个小小的玩笑呢?
他隐隐地觉得有些莫名的反感,他反感的不是这个玩笑本身有多猥琐和多低级,而是这个玩笑所提到的内容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发生的狗血事情,因此他觉得这个玩笑开得实在是无聊得很,也庸俗得很。
不过碍于情面,他最后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厌恶,而只是轻轻地夸奖了一下对方的想象力,如此而已。
“那你要是个典型快枪手呢?”王继秋显然一点也没意识到事实上他已经严重地侵犯了对方的人格尊严,而是继续在那里得寸进尺地说他自己想说的混蛋话,“说不定十几分钟还用不了呢?”
“另外,你还得匀出时间来洗澡吧,我这都是给你多算的。”他非常拙劣地笑着说道,简直把桂卿给恶心死了。
“哦,照你这么说,我从青云县大老远飞来厦门,难道说就是为了在宾馆里打个plane吗?”桂卿虽然不禁有些恼火了,但是依然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并且不无调侃地说道。
“坐飞机来厦门do一下飞机怎么了?”王继秋仍然一脸天真地自作聪明地调侃道,两只讨厌的老鼠眼闪耀着刺人的亮光,“有的人还在飞机上do飞机呢,那可真是爽到天上去了,不是吗?”
这个时候作为很正常的回应,桂卿本该讽刺对方一句“看来你在飞机上do过飞机喽”,可是他并不打算这么说,因为他觉得凭对方的情商来预测,这家伙应该会本能地预感到他会说这句话。
既然他不打算严丝合缝地满足对方的预感,索性就故意不说这句话,而是紧接着来了这么一句:“这个主意确实不错,一般人能坐飞机的机会并不多,确实该抓住时机在天上对空来上一炮,才对得起那张飞机票!”
“天上的那炮我就先不放了,”王继秋大言不惭地说道,然后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我得攒着劲干好今天黑天这炮!”
“什么,今天黑天?”桂卿先是一脸惊疑地问道,觉得对方的话实在有些离奇,但是一想到是从对方嘴里说出来的话,遂又不以为然了,“你打算干谁啊?”
“恁媳妇又没跟你来。”他多了一句嘴。
“※,干自己媳妇那还叫本事吗?”王继秋随即冷笑道,还以为自己的样子很酷,酷得都能迷倒媳妇之外的很多女人呢。
“哦,听你这意思,干别人媳妇才是有本事?”桂卿怼道。
“咳,也不一定是别人的媳妇啊,”王继秋有些不好意思地纠正道,看来是不小心说大话了,让桂卿怀疑他居然还保留着这点功能,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反正只要不是自己的媳妇就行。”
“如果不是别人的媳妇,那就是别人的女朋友,反正二者必居其一,我觉得无论干哪个都不是多讲究的事吧?”桂卿有些说教地回道,同时他也觉得这话说得并不怎么高明和得体,显得有点肉头和不够大方,不是一个多么轻松的态度,并不能让他和对方的关系变得更融洽一些,“难不成你喜欢没有男朋友的无知少女?”
“我的个乖乖唻,你应该没有那么龌龊吧?”他疑惑道。
“哎呀,你的推理能力和逻辑性也太差了吧?”王继秋一脸的不屑和猥琐,他脱口抱怨道,都有点不大愿意搭理桂卿了,“我的话本来是很好听的,很有韵味的,到你嘴里怎么就显得那么不入流了呢?”
“是我说得不合适,还是你听得不合适?”他问。
“哦,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桂卿笑着褒贬对方道,看来不说点带辣味的话不行了,老是一团和气也不是个办法,“本来你是想风流的,结果我错误地理解成不入流了,是不是,敬爱的王主席?”
“得了,得了,你就不要再这么玩弄文字游戏了!”王继秋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一副刚刚从对牛弹琴的情景中醒悟过来的气恼样子,“什么风流,什么不入流的,反正都是那么回事罢了,说一千道一万无非就是一个‘干’字和一个‘爽’字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桂卿沉默不语,他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个,小张,我给你商量个事,”王继秋略带巴结地说道,同时眼神里明显藏着一种不可告人的意思,因为他的两个眼珠子在不停地滴溜溜乱转,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样,“就算你帮我个忙,一会你去和熊局长一个屋睡,行不行?”
“哦,怎么回事?”桂卿忙问,心中涌起了无数的念头。
这些四处胡乱飞舞着的念头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在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里噼里啪啦地跌跌撞撞,惹得桂卿烦不胜烦。
车马劳顿了好半天,他早就想放松放松了,可是王继秋此时不知道又要出什么鬼点子了,他万不可掉以轻心,着了对方的道,上了对方的当。
“嘿嘿,那个,情况是这样的,”王继秋先上来还有些吞吞吐吐地犹犹豫豫地说道,但是很快就提高嗓门牛气哄哄起来,脸色也开始由白变红,并由红变紫了,那是他恢复本色的象征,因为他的底气终于上升到顶点了,完全可以先发制人了,“我今天约了个朋友过来,麻烦你腾个地方,让俺两人好好聊聊,你看怎么样?”
“朋友?”桂卿冷笑了一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朋友。
现在他并不是在考虑要不要让出地方以成全对方的好事,而是在想熊英杰岂是那种好说话的人,如果他去贸然打扰一直都高高在上的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副职大人,那无异于赤手空拳地去摸老虎的屁股啊。
熊英杰可不是姜月照,要是姜月照的话估计应该问题不大,可问题要找的人不是姜月照啊。
难缠的人就是有这点天然的好处,那就是别人还没怎么开始打扰或麻烦他呢,自己就先打怵了,退堂鼓早就敲得咚咚作响了,不敢轻易接近,从而免去了这种人的很多烦恼。
“行了,伙计,”王继秋一副豁出去了的劲头,显然是因为做贼心虚而错误理解了桂卿的意思,于是便急急地说道,生怕耽误了晚上的好事,那可是他早就盘算好的,万万不能随便废掉,“我实话给你说吧,来的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同学,不是什么老伙计。”
“这样你满意了吧?”他腆这个老脸问道,觉得自己的姿态已经够低的了,“可以充分发挥你的想象力了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啊?”桂卿不慌不忙地回道,他此时笑得更冷了,虽然他内心并不想如此表现。
他真是烦死这个王继秋了,说话总是没头没脑的。
“你看你那个鸟样,肯定没往好地方想,”王继秋彻底抛弃了自己身上仅存的最后一点羞耻心,将粗黑粗黑的嘴角一歪,连褒贬带日囊地抱怨道,“我就知道你满肚子都是不能成行的流氓想法,哼!”
“真是以流氓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桂卿暗想。
“不是,我是在想,我现在去找熊局长,不是自找难看吗?”他没再理会王继秋的歪曲和污蔑,而是直接提出了他为最担心的,同时也是最难为情的事情,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这方面继续和对方浪费时间和精力了,尤其是在面对这种黑白不分的从不考虑别人感受的人的时候,“熊局长那个人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我现在就去找熊局长,”王继秋忽然站起来大模大样地说道,觉得自己的面子应该很大,同时还有点生桂卿气的意思,另外他也不想掩饰这一点,因为这比直接翻脸强多了,“我亲自去,我当面给他说,不要你去舍那个脸,张那个口,犯那个难为。”
桂卿一动不动地想了一下,觉得对方有点过了。
“一点芝麻粒大的小事,你看把你给愁的,你这伙计也太没出息了吧?”王继秋接着褒贬道,木麻不觉地干着一错再错的事。
“这倒不是我有出息没出息,只是我不想这么晚了,突然去打扰领导,去麻烦别人。”桂卿心里是这样想着的,但是嘴上却什么也没说,他觉得一切都没必要了,确实也没必要了。
“他愿意去就让他去好了,”他默默地想道,按照对方的意思此时他应该有点内疚的心理才好呢,可惜他并不这么认为,“反正他是为了他自己舒服。”
“至于我的感受怎样,”他又如此想道,且觉得如果换成自己的话,自己断然干不上来这种丑事,“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过了十来分钟,王继秋满面春风地得意洋洋地回来了。
“好了,小张,我已经亲自给熊局长说好了,”他刚一进屋就对着桂卿高声嚷嚷道,好像要正式宣布日本鬼子已经投降了的特大好消息,好让全世界具有正义感的人都振奋一下,“你直接过去就行了。”
“嗯,我还得赶紧洗个澡,先准备准备,”他一边高兴地嘟囔着,一边又不耐烦地催促道,“哎,我说小张,你赶紧撤啊,你怎么这么没眼色啊?”
桂卿满嘴的话说不出口,他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你就不知道赶紧回避一下吗?”王继秋死不要脸地说道,“难道说,一会你还想等着看现场表演吗?”
“噢,你可能还没开过荤呢,”他又自言自语道,真是把桂卿看得太扁了,“所以急着想看看真人表演……”
对于王继秋这种肆无忌惮地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极其不自重的行为,桂卿简直是无语至极了。
除此之外,更让他感到特别目瞪口呆且完全不能苟同的是,王继秋这个熊家伙居然都敢在自己亲姨娘王兆前的眼皮子底下约女同学过来叙旧,简直太疯狂了,纯属脑子里有雾。
面对寡廉鲜耻的自私自利的摇骚得要命的王继秋,他只能把正常收拾东西的速度赶紧再加快一些,以便马上离开这个即将成为狼烟滚滚的“战场”的地方。
宾馆里竟然是如此的肮脏,尽管床单看起来都很白。
在有幸和熊英杰一块住了一个晚上之后,桂卿才知道这个大熊之所以一个人单独开一个房间的主要原因,并不单单因为他是副局长,是所谓的正科,所以才故意耍派头和搞特殊的,而主要是因为他打呼噜实在是太响了,甚至比天上打雷地上放炮都响,所以凡是知道这种情况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和他住一屋的。
不用说,那一晚桂卿一刻也没捞着睡。
第二天,等大家逍遥自在地游完闻名遐迩的鼓浪屿,开始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集合的时候,多等了二十来分钟还是不见王继秋的人影,可把大家给等躁了,也等烦了。
第三天,众人虽然心里非常反感此事,但是表面上却都若无其事地在闲谈着,好像特别有雅量一样。
“都给他打完电话了,他怎么还不回来的?”名义上具体负责这趟行程的付秦晋有些气愤地念叨着,她的话代表了大部分同事的心声,只是大家还没到撕开脸都议论此事的地步,“这都过了二十多分钟了,他到底跑哪去了?”
“唉,真是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她一脸严肃地说道,虽说话语中也带着点勉为其难的笑意,可一看就不是真想笑,而只是为了迎合个别人的感受罢了,“一会咱们还得坐船呢,事先前我都反复强调好几遍了,结果他还是迟到,真是没治了,这个小青年啊——”
“他呀,可能是昨天晚上累着了,”柏为善嬉皮笑脸地说道,他就喜欢在这种时候开个不咸不淡的玩笑,谝个小能,冒个小高,“小青年嘛,抓住机会贪玩也很正常。”
“俗话说小时候热玩,老了吐痰嘛,是不是,付※※?”这货说着说着又把矛头指向了付秦晋,“这个事,谁都没你懂得多。”
“行了,柏为善,滚你一边子去吧!”付秦晋把雪白的大脸盘子直接一冷,佯作生气的样子避重就轻地说道,她也非常乐于在焦急的等待中顽皮一下,好解解闷和散散心,“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没彻底搞清楚呢,你就开始满嘴胡吣了,你的嘴就不能闲会吗?”
“这么明显的事还要搞多清楚啊?”柏为善似乎很乐于欣赏付秦晋那副虽然粉面含怒不胜气恼但是却又完全奈何不了他的样子,于是继续不知深浅地调戏道,反正大家出来就是图个乐呵嘛,他随便说点出格的话也是无所谓的事情,“这种事用腚都能想得明白,年轻人嘛,来到这么浪漫美丽的地方,不使劲地浪一浪,那还叫年轻人吗?”
“我现在是年纪大了,要是再早几年的话,我也找个女朋友女伙计的好好地玩玩了,是不是?”他接着卖嘴道,是话都比闲着嘴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总不能老是浪费宝贵的资源吧?”
“什么东西都是这样,时间长了不用就要生锈,就要退化。”他嬉笑着絮叨道,还以为自己大有妙语连珠的趋势呢。
众人哄堂大笑,都明白柏为善话里的意思。
付秦晋是又羞又气,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怎么对付眼前的窘境,索性不再搭理油腔滑调的一点正行都没有的柏为善了。“任他东风西风,我岿然不动,就算他再能说又能怎样?”她暗暗地想道。
“哎,我说,小张,你昨天晚上不是非常荣幸和王主席睡一个屋的吗?”柏为善笑过之后把矛头又对准了桂卿,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无辜样子问,“王主席夜里都忙什么了,你应该最清楚了,是不是?”
“柏主任,我这个人是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桂卿由衷地笑道,他也想借着十分难得的机会逗逗柏为善玩,同时也是为了消遣一下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的王继秋,“就算是外边打雷也惊不醒我,所以说,我上哪知道王主席夜里都干什么了。”
“我觉得这个事吧,”他又出主意道,“你最好还是等会问他本人比较好,他反正是能说会道的,保证让你满意。”
“这个熊黄子起来的,谁知道他日不愣登地跑哪去了!”卢建功突然半开玩笑半生气地插话道,他早就想说说这个事了,正所谓路见不平一声吼嘛,“嗤,恁都还在这里撅着个眼皮等他,我看早晚都得等茄子棵里去!”
“这家伙个头不大,小模小样的,就和个小老鼠似的,撅着个腚缩着个头还怪能到处乱窜唻。”
“你这家伙说话就不能注意点吗?”久未言语的王兆前实在听不下去了,遂尖声地抗议道,再怎么着她还是得向着自己人啊,“一会不谝能就不好受是吧?说别人之前也先看看自己好不好?”
“再硬充胜人蛋,你那个乌龟背就变得更圆了!”她毫不留情地嘲笑道,而且准备和对方正式撕扯下去。
“噢,对了,你看看我,又不知趣了,”卢建功嘻嘻哈哈地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毫无畏惧地接着谝嘴道,“守着长人千万不能说短话,我是一得意就忘形,竟然把这个茬都忘了,哈哈……”
王兆前这回是真恼火了,卢建功居然不知死活地一竿子把她和王继秋两人个子都矮小的缺点都给讽刺和挖苦了,这还了得?
于是她嘴角使劲一翘,突然冷笑一声,紧接着将面色一沉,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就要往卢建功的腿裆里掏去,好像那里放着几万现金似的。
刚才还呱啦呱啦地谝熊能的卢建功自然晓得这个王兆前发起火来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眼见着对方要使出狠招来了,吓得马上转身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再也顾不上卖嘴和弄景了……
众人等了接近半个小时,王继秋才不急不躁地不慌不忙地迈着四方步向集合地点慢慢地踱来,并且边晃荡边嘟囔着:“哎呦,这些摆摊的,太不会做生意了,我都给他们说到那个份上了,还死活不卖,真是脑子有病,死不开窍,就这样的人,八辈子也发不了财……”
因为他嘴里一直都在嘟嘟囔囔不停地说着,所以想张口说他几句的人也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等他自己终于闭嘴不再嘟囔了,别人又觉得再说他也没什么意思了。如此一来,至始至终他都没觉得他的迟到行为是多么惹人讨厌,是多么令人憎恶。
当然了,如果他是那种自觉的人也就不会干出这样的事了,可恶之人必有可恶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