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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下午更有趣 ...

  •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桂卿见渠玉晶像个女神仙一样晃晃悠悠地才来到办公室应个景,划过全天出勤上班的那个道,也不知她演戏给谁看的,但是肯定不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好过,这是确定无疑的。
      “我说,你也睁眼看看,这都几点了啊?”刘宝库则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的空地上,一边拉伸着他那个木已成舟、再难挽回的罗锅,一边非常无聊地刺激着她道:“你这个点过来,稀里糊涂地混个把小时又该下班了,你说你来上这个班还有什么意义?”
      她没理会他,那个意思就当他是放屁了。
      “我看你纯粹就是来混天撩日的。”他又讽刺道。
      “呦,中午你这是喝了公家多少猫尿啊?”她把手里的小黑包往桌子上猛地一扔,使劲白瞪了对方一眼后毫不留情地日囊道,那个意思好像在说,你也不睁开眼看看姑奶奶我今天高兴不高兴,开心不开心,就在那里胡嚼乱吣,“怎么还没醉就开始胡说八道了呢?”
      “噢,也可能是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她又冷笑道,头脑和筋骨已经活动开了,完全有能力和对方开战了,“反正平时你也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喝醉和没喝醉也差不多。”
      他知道自己这回又惹马蜂窝了。
      “请问一下,我这个点来怎么了?”她继续冷冰冰地揭省他道,正是有火没处发的死不讲理的架势,看来他真是闲得蛋疼,非得冒冒失失地惹她这头母老虎,“我来早来晚那是能力问题,那是条件限制,我来不来那是态度问题,是良心问题。”
      “所以,只要我来了,你就说不着我什么,我反正是来了,你能怎么着我呀?”
      “要是让※※逮着你就不好了。”他佯装善意地提醒道,他只有在理屈词穷的时候才会把※※这尊早已生锈多年的大神给搬出来。
      “※※逮着不逮着我,恐怕和你没有一分钱的关系吧!”她牙硬得和钢刀似的,怎么也不肯在口舌上有半点让步,她这辈子就指望着这玩意吃饭了,当然不肯屈居下位了,“你管好你那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少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找事!”
      桂卿在一旁心说,你渠玉晶本身就属于人家刘宝库那一亩三分地的管理范围之内,居然还敢这么放肆和无理地和人家说话,真是够奇葩的。
      但是,他是不敢把这个话说出口的,也就是想想而已。
      真理在手又如何?
      此时此刻他敢让真理老兄出来溜达溜达吗?
      “咱退一万步讲,”渠玉晶再一次提高声音叫嚣道,就是看准了刘宝库奈根本就何不了她,“我就是天天都不来,也比你们这些家伙整天用公家的钱胡吃海喝要强上一万倍。”
      “你信不信,”她扬言道,都不知道丢几个钱的人,“我现在一个电话就能让你重走唐礼坤的老路!”
      “哎呀,可别,你可别啊!”刘宝库一听她这个不入路的话,马上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连忙摆着手,并且语无伦次地说道,“你怎么糟蹋我褒贬我都行,我个人那是一点意见都没有,我都虚心地接受,照单全收,你可别连人家唐局长都捎带着一起裹进来啊,这事可是根上没人家梢上没人家的,你真是犯不着说这个狠话,我看咱们还是光拉拉咱两人之间的事吧,其他的人暂时就不要牵扯进来了。”
      “哼,你别在那里想三想四地自作多情了,说起来我和你这种人有什么拉头啊?”渠玉晶再次冷笑道,轻轻浮浮、摇摇晃晃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感觉讨厌,说的话都不粘地了,要逻辑没逻辑,要素质没素质,“咱两人之间就算是拉上一天,能拉出锯末来吗?”
      “拉拉试试嘛,不试试你怎么知道管不管的?”刘宝库有些死皮赖脸地笑道,他希望通过这种比较主动的笑来压制住他对她一贯的反感和厌恶,“说不定咱两人之间还真能拉出点锯末来呢。”
      与此同时他还想使劲地抽自己一巴掌,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嘴贱,刚才非要去招惹她这个本来就不好招惹的娘们的。
      “你就好比有的小夫妻,”虽然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是他仍然不知悔改地继续嘴贱道,唯恐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因为不想那么早地要孩子,怕捞不着享受二人世界,所以刚一结婚就用工具,其实他们就没想到,万一其中有一个不能生呢,那个东西岂不是白戴了吗?”
      “你说这不是典型的缺心眼子行为吗?”
      桂卿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才说,”刘宝库又道,这回总算是说透了,“什么事都得先试试的,不试试是绝对不行的。”
      “你说像这样根本就不能生的小夫妻,你办事的时候还戴那玩意干什么呀?”他笑嘻嘻地说道,满脸都是猥琐不堪的表情以及及时转战成功的喜悦之意,“纯粹就是六个指挠痒痒,多此一举嘛。”
      屋里的人都笑了,各有各的姿态、表情和心思。
      “你说说,啊,俺这个外甥女可好了,”作为屋里唯一的女性,渠玉晶随后正想再说点什么以显示自己的清白和纯情呢,只见谷建军迈着两条不大会拐弯的大长腿进屋来了,他边走边像个正宗的老娘们一样喋喋不休地嘟囔着,“她在文井镇经管站干得好好的,非得想去镇上的团委干,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唉,这不,我还得给他找找人,”他继续嚷嚷道,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看看能给调调吧,省得她三天两头地找我说这个事。”
      “谷主任,什么样的大事还得你亲自出面呀?”渠玉晶一听谷建军说话的意思,立马就把回击刘宝库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死死地看着谷建军的脸问道,“整个青云县还有你办不了的事情吗?”
      谷建军又啰里啰嗦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算是对渠玉晶的一种格外尊重,就像很多人只是把自己脑子中原来愚昧无知的偏见重新排列组合了一下,就天真地以为自己进行了深入的思考一样。
      看来他这个碎嘴子的毛病是怎么也改不了了,就像他的脑子只能退化而不能进化,他的耳朵只能听好听的话而不能听难听的话一样。
      “呦,那这个事可得抓紧办呀,”渠玉晶面笑心不笑地说道,其实戏弄的意味更浓,她只是想看一场免费的笑话罢了,“她要是真能弄个中层干干的话,那就离提副科不远了。”
      谷建军未再理会渠玉晶的话,因为她的话从来都不怎么值钱,也没什么参考价值,说了和没说也差不多,而是摸起办公室的电话就拔打了一个手机号。
      电话一接通,就听他说话的语气客气得都有些过分了,以至于屋子里其他三人的身上都不同程度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喂,苏※※,是我呀!”他净充香近地咋呼道,好像他只要这样说了,人家就能知道他是谁一样,“我,你说还能有谁啊?”
      “建军啊,建军,老谷,”他继续没脸没皮地咋呼道,对方果然没听出来他是何方神圣,“怎么着,你还没听出来吗?”
      “哦,那个什么,”他旁若无人地大声笑道,简直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和叫什么了,好像整个人都已经掉到卷曲着的电话线里去了,十八个抓钩子也挂不住他了,“我是用局办公室的电话给你打的,这不是怕领导你忙,天天日理万机的,不熟悉的号不接嘛。”
      “那是,那是,咱弟兄们肯定是熟悉的,这个还用说吗?”他再次净充香近地说道,就和没出五服的本家一样,就差出殡的时候和人家戴一样的孝帽子了, “噢,你一会要开会呀?”
      “开会好,忙点好,比闲着强,”他满脸堆笑地嘟囔道,谄媚得要命,虽然对方看不见他的样子,“我知道,我知道,领导都是很忙的,不忙的那不是领导,至少不是大领导,主要领导。”
      “那行,既然这样,我就长话短说吧,”他赶口说道,此刻居然还挺善解人意的,“还是我原来说的那个事,就是俺外甥女,赵晴,你看看能想法把她调到镇团委吧?”
      果然如此,竟然如此,就是如此。
      “你抽空也给她弄个小部门负责人先干干呀,”他直接要求道,也真好意思开口,“这样的话她以后也好继续进步呀。”
      “你那么大的一个※※,这点事搁你手里还算个事吗?”他厚着脸皮恭维道,本来尴尬得要命,却还以为自己说得多么自然呢,“什么,什么,还得一二把手研究同意才行?”
      “嗯,他们什么事都能管这么细吗?”他故意不解地说道,“我合计着,你只要张嘴提出来,他们也不好意思直接反对啊。”
      “拜托了,你可千万给想着点啊,好不好?”他又笑着央求道,脸上都快开花了,就像德高望重的领头大哥在安排下边跑腿的小弟一般,架子依然不小,“回头恁谷哥我肯定会好好地感谢你的,你放心吧!”
      人家有什么不放心的?
      “噢,那好,你先忙你的吧,咱回头再聊!”他轻快地嘟囔道,终于要结束这场通话了,“再见,嗯,好,再见!”
      等他放下电话,大家也基本上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他是想让苏庆丰把他外甥女赵晴提到文井镇※※※※的位置上去,以便今后能得到进一步的提拔。
      不过呢,即使是在乡镇上,想从一个普通工作人员一下子提到部门负责人的岗位上,如果没有很到底的关系的话也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因为在任何一个单位,无论单位的级别高低,其内部总会天然地保持着一定的生态平衡,各种力量的角逐也都是在基本势均力敌的基础上进行的,除非有特殊的外力强行干预进来,否则的话一切的运作还是得按老规矩来。
      所以,此时就连桂卿这种职场小白都能看得出来,谷建军的这个要求事实上给苏庆丰出了个不小的难题,真是是让人家左右为难,况且那个赵晴究竟是只什么鸟还很难说。
      “哎,小张,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小闺女,就是徐荣,你怎么没和人家再联系啊?”谷建军很怕别人把话题聊到他托苏庆丰办的事身上,所以转脸就对桂卿主动开了腔,“我觉得那个小女孩不错呀。”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转移话题嘛,”桂卿暗地里冷笑了一下,嘴上也没吱声,只是在心里说,“真的没人有兴趣去议论他刚才的那个电话,他这是典型的做贼心虚的心理在作怪嘛。”
      刘宝库和渠玉晶当然也默不作声,一来好像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捕捉到了桂卿的心思,并且十分赞同他的想法,二来是他们大概都想继续听听年轻人找对象的事,毕竟这是举世公认的好话题,对此不感兴趣的人从来都是不多的。
      无聊的时间里最容易催生出无聊的事情。
      “谷主任,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家那可是穷得叮当响啊,到现在我连结婚的房子都还没有呢,说难听话我的兜里比我的脸还干净呢,你说说就我这种尴尬的情况,我怎么能配得上人家那种条件啊?”桂卿显然不想成为别人议论的核心人物,所以他就斩钉截铁地自我解嘲道,“所以我还是识趣点,主动在人家面前销声匿迹吧。”
      谷建军闻听此言,一时倒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桂卿了。
      “去,去,去,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这么没信心呢?”他越是不知道该怎么来回应,情绪上就越是显得特别激动,因此他的嘴唇哆嗦了老半天,甚至都有些发青了,他才想起了后面的话该怎么说,“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谁不是先成家后立业啊?”
      咦,这话说得有水平。
      “所以说你现在不要着急嘛,”他较为老成地安慰道,“放心吧,没事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听我说啊,”他随后又谝能道,“你别管什么情况,先找个媳妇再说嘛,找媳妇要紧,黄金年龄真的不能耽误啊!”
      “只要人家愿意跟。”接着,他又强调和补充道。
      “只要人家愿意跟,那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了,”桂卿有些调皮地说道,“问题是人家不愿意跟啊,那可怎么办呀,是吧?”
      “还说什么愿意不愿意的,”谷建军立即表现出一脸不同意和不赞同的奇怪表情,同时还带着点对桂卿一种特别的关切和爱护之意,他用比较严肃认真而又十分冠冕堂皇的语气说道,“其实物质条件并不是那么重要,好点孬点都行,只要你们两人互相满意就行了,其他的事我觉得现在不用想那么多,想多了也没什么意思biaox。”
      他十分坚定地相信,越是对年轻人责备得严厉一些和到位一些,就越是能体现出同事之间或者老大哥和小老弟之间那种发自内心的友谊和温暖,尽管在这件事上他做得着手有些勉强和生硬,让人看着感觉很不舒服。
      当然了,他之所以会这样讲,显然是刻意忽视了桂卿和徐荣之间在某些方面天然存在的巨大差异,或者他错误地以为这些巨大的差异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得到互相弥补或者互相抵消掉,并最终取得某种微妙的平衡和协调的。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桂卿对有些客观存在着的巨大的差异绝对是难以容忍的,正如徐荣对某些差异也是绝对难以容忍的一样。
      他和她注定是成不了的,只是谷建军看不出来而已。
      “不过我觉得你们两人最后没成确实有点可惜。”谷建军貌似公允地议论道,已经有点太想当然了。
      “小张,有些情况你可能还不知道,”不等桂卿寻找合适的机会来解释或洗白一下,他又瞅空补充了一下,显然这才是他真正想要强调的东西,“她那边的情况从各方面来讲还是挺不错的,也可能你没意识到这一点,或者没想到这一点。”
      “我知道,”他胡扯道,“你现在的眼光并不低。”
      “哪里啊——”桂卿赶紧解释道。
      “哎,恁都听说了吗,咱局里那个小冷的事?”谷建军见关于桂卿的话题不好再聊下去了,于是就开始玩起了八卦,神秘兮兮地提到了马中俊的乘龙快婿,而直接弃桂卿的话于不顾。
      因为传播和议论小道消息长期以来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所以当他提到这个事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明显的迟疑和隐隐的畏惧,在这方面他比渠玉晶差远了。
      尽管他已经非常努力地在掩饰自己的窘态了,但是表现得依然不够好,没有达到他心目中理想的状态。
      毕竟冷宏伟和桂卿不同,一个是马中俊的金龟婿,众人都看好的潜力股,一个是毫无背景的农村娃,大家都拿他不当回事的小小的配角,或者说就是个在单位跑龙套的。
      毫无疑问,要论起八卦来其实放眼整个单位乃至整个南大院,也就是渠玉晶能算得上是独领风骚了,谷建军给她当徒弟估计都不够格,而且她也一定会膈应此事的。
      谷建军现在全身心地沉浸和陶醉在对自己所发起话题的控制上面,完全没有考虑到桂卿的切身感受,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他已经彻底了解了这个年轻人的真实想法,看透了其身上所具有的并不算上乘的各种能力和发展潜力,他真的没有必要再听其对和徐荣分手的事进行什么特别的说明或解释了,完全没必要。
      “哦,小冷,你说的是马局长的闺女婿吧?”渠玉晶用她那惯常斜楞着看人的眼神非常无聊地瞥了一下谷建军,然后懒懒散散地说道,仿佛天下万事万物不管好坏和大小,她无不了然于胸的样子。
      “没别人,就是他!”谷建军异常兴奋地肯定道,总算对上茬了,“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嗯,怎么回事?”桂卿想,“他何出此言啊?”
      “谁能想到他能干出来那种事啊。”谷建军惋惜道。
      桂卿感觉更加疑惑不解了。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啊,”谷建军人五人六地叹道,“真是了不得,让人说不上来是什么味,也不好随便去琢磨。”
      “哼,试问天下的男人有几个不吃腥的?”刘宝库憋咕了好半天后终于来了这么一句够不着天捞不着地的话,“只不过有的人光有那个贼心没有那个贼胆罢了,这有什么稀奇的?”
      桂卿一听这话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关于冷宏伟的事看来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内情了,其他的人应该全都知道了。
      他定定地想着,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能表现出迫切想知道内情的样子,否则的话肯定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于是,他就像一个绝对的局外人一样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非常耐心地听他们继续聊下去。
      他知道,至少渠玉晶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展示自己口才和看法的好机会的,所以他压根不用着急。
      果不其然,就在谷建军有意无意地把浓黑色的序幕揭开之后,在以渠玉晶为首、刘宝库为辅、谷建军偶尔跟着趁几句的经典架势下,一场关于冷宏伟的闲话大剧就这样正式上演了。
      原来宏伟这小子在他所帮包的那个村,悄悄地和村里的一个大姑娘好上了。
      有一回晚上,两个如饥似渴的人在他住宿的地方幽会的时候,被那个姑娘的家人抓了正着,结果这事当时就闹得沸沸扬扬、鸡飞狗跳的,据说还差点出了人命。
      从来这样的破事都是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所以无论是当时有幸看到那一出香艳闹剧的人,还是现在在办公室里闲着无聊议论着玩的人,都无不怀着好好地激动一场的心情来欣赏和品味这件所谓的“大好事”的。
      “衣冠禽兽,人面兽心,道貌岸然!”刘宝库的嘴里连着抛出了三个很恰当成语,显得他多有文化似的,让旁人不能忘了他还是个原始本科生,基本的底子还是有的,虽然他一直发挥得都不好。
      “这才结婚刚刚两个来月,崭新的新媳妇还没亲够呢,他怎么就想着去找野花去呢?”渠玉晶一脸天真地嘟囔道,也不管这话说出来之后是什么效果,“难道说野花就那么香吗?”
      “哎,是不是男的都喜欢去找野花啊?”她更加荒唐地问道,“就因为野花比家花香吗?”
      “大餐再好,天天吃也腻歪啊,时不早晚地吃口咸菜,那也是一种特别的享受啊。”刘宝库阴着个小脸蔑视着解释道,他就喜欢看渠玉晶如此问话,好显得他比她强。
      “去你的吧,老刘!”谷建军出人意料地鄙夷道,这回说话竟然不结巴了,看来心中的看法是强烈地想要出人头地,再埋没下去就要郁闷死了,“人家渠玉晶说的媳妇,你扯的是大餐,这都是哪跟哪啊?”
      “你这家伙懂个鸟啊!”刘宝库把罗锅腰往椅子上轻轻地一靠,用手随意地拢了拢头发,然后非常不屑地说道,“这是打比方,是比喻,一种修辞手法,懂吗?”
      “再说了,”他又教育道,一副怎么都看不起对方的意思,“孔老夫子都曾经说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这就是说,吃饭和办事,是人生最大的欲望和乐趣,离开这两样,人要么是活不下去,要么是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听明白了吗?”
      谷建军被刘宝库噎得脸色通红,嘴唇直打哆嗦,但是又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过他,所以只好在那里干着急,搞的和个气青蛙似的,肚子都快要鼓破了。
      渠玉晶虽然平时嘴巴挺利索的,别管逮着谁都能或轻或重地挠几下,但是刘宝库刚才的话显然有些不上道,所以她也就默不作声了,双手捧着一张报纸在那里装模作样地看着。
      虽然如此,可是她的眼神却没闲着,一直在那里左右巡视呢,像个老贼一样。
      桂卿更是不好插言,只能在一边看热闹,作壁上观。
      “你懂个鸟,这回行了吧?”最后谷建军在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之后,才极不情愿地一边笑着,一边愤愤地说道,那副大度的样子也是硬捏出来的,“你就是专门研究鸟的鸟人,没事老拿着个鸟玩,谁能和你老人家比呀,是吧?”
      “我是鸟人,这个我承认,不过对于研究鸟我并不怎么精通。”刘宝库淡淡地说道,都没敢再抬眼看谷建军,他不想再惹他这个二货了,他的话已经够毒的了,如果对方能够正确理解的话。
      “正好我那天在街上看见马静茹来着,”说起来还是渠玉晶老练,她略微一动鼻子就闻到了老刘和老谷对话里隐藏着的火辣味道,于是她连忙挺身而出把话题岔开道,“她的肚子挺起来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看来她是怀孕了,有喜了。”
      “叫恁说说,啊,”她先是简单地陈述了一下客观情况,接着就大发议论,让人感觉她前边的那句话都是多余的,她还不如直接议论省事呢,“自己的媳妇挺着个肚子,冒着生命危险千辛万苦地在那里给他生孩子,他竟然还有种跑出去吃野食,这也确实忒不像话了。”
      “这就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她褒贬道。
      大家都同意她的意思,这是可以肯定的。
      “难道说男人都是这个熊样吗?”她再次天真地问道,把别人都快笑死了,“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事都有啊。”
      “你看你说的好吧,他媳妇要是不怀孕,说不定这小子还不玩这一出呢,”刘宝库幽幽地说道,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概是在回忆他媳妇怀孕的时候他是怎么过来的,“所以啊,我估计这都是憋出来的毛病,要不然不会这么鲜亮。”
      “老刘,那恁媳妇当年怀孕的时候,看来你也出去花了。”渠玉晶不出意外地问道,正如大家心里所猜想的那样。
      她这一杆子直插刘宝库的内心,插得他里外直冒鲜血,像是得了混合痔疮的人的下水道出口,那个场面简直叫人不忍直视。
      “瞧你说的,我能干那个事吗?”刘宝库一脸不屑地苦笑道,一副大义凛然和不容亵渎的样子,“我虽然人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心眼还是很好的,人品更是没得说的。”
      “那是啊,你是好人堆里挑剩下来的,”渠玉晶随口挖苦道,眉眼高低一点都看不出来,“不然也不会被安排到现在这个单位来呀。”
      “哼,你干不干那个事谁知道啊?”谷建军接着渠玉晶敲打刘宝库的话音,逮着机会就跟着刺激他道。
      “小冷这个事,最后究竟是怎么收场的呢?”渠玉晶又回归主题道,天下的心都让她操尽了,也不给别人留点活干。
      “还怎么收场,你说还能怎么收场啊,”刘宝库就像一位资深法官一样,带着高人一等的语气非常坚定地说道,“就是天大的事,最后还是得落到地面上来,是不是?”
      “首先来讲,至少镇上得出面把这个事给安抚下来吧,不然※※的脸往哪搁呀?”他条理清晰地讲起来,一看就是至少要在气势上压倒渠玉晶,省得她再嘴嘴地胡说八道,“其次来讲,马局长也不想把这个事闹大啊,毕竟这种烂事要是传出去了,不光他的脸上没光,就是马静茹那边恐怕也不好看呀,对不对?”
      “嗯,有道理。”桂卿想。
      “除非他能下定决心让他闺女和小冷离婚,”刘宝库继续分析道,“不然的话他最后还是得出来给这家伙擦腚。”
      “噢,怪不得马局长这几天没来上班呢,”桂卿心说,他不知道的事真是太多了,“原来是家里出了这么个大幺蛾子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开始同情起马中俊来了,且觉得一个上了年纪的有女儿的老男人想要当一个好岳父着实不容易,尤其是在遇到个不入路的闺女婿时,那种无言的伤痛真是没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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