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情深一人》古疏

4、第 4 章

　　冷玉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这个宫里，没有谁是容易的，谁都会害怕，娄听雨一向与温羽最是要好，却不敢得罪墨玄霜，关键时候是花辞出面救了温羽。
　　如今温羽无恙，他倒是颇为尴尬。

　　温羽心底也清楚，他打断了娄听雨的话，对他笑了笑，道：“还得麻烦你之后照顾我了。”
　　冷玉侧头看了温羽一眼，明白他这是好心宽慰娄听雨，也不曾心生怨气。
　　深宫之中，踏错一步就是死，他保全自身倒也无可厚非。
　　何况，他比不得花辞受宠，便真的是来了，怕也只是搭一个人进去。

　　冷玉不喜娄听雨的怯弱，却听温羽的话，既然他都不怪，冷玉自然以礼相待，她转向娄听雨，亦是客气道：“奴婢还要陪着陛下，有劳娄侍君。”
　　“应该的。”他感激地看了温羽一眼，恢复了以往温和的笑容，点头应下。

　　送走了温羽一行人，冷玉的心情亦不见得高兴。
　　殿内不时有喘息声和压抑的叫声传出，她隐约能听见花辞啜泣出声，说着小心讨好的话。
　　强颜欢笑，谄媚讨饶，他一向做的很好。
　　冷玉看着飘落的细雪，宫墙红瓦，越发空寂。

　　“叮铃铃——”
　　殿内摇响了铃铛，冷玉忙推门而入，殿内有着男女欢爱过后的旖旎气息，还有着一股血腥味。
　　她心下一沉，隐隐浮起担忧。
　　“嘭！”屋内忽然一声钝响传来。

　　“啊——唔——”一声嘶哑的尖叫想起。
　　冷玉心头一跳，那是花辞的喊声，她连忙快步往里走。
　　“哐啷！”殿内又是一道声音传来，墨玄霜像是摔了什么瓷器，“滚出去，全部给孤滚出去！谁也不许进来！”

　　一众侍人均看向冷玉，冷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出去。
　　“啊——陛下不要……救命……”
　　冷玉近乎听不出那是花辞的声音，里面尽是绝望。
　　她犹豫了一瞬，想到了温羽跪在雪地中的模样，想到了花辞匆匆赶来那一身红衣，最后想起了墨玄霜沉郁阴暗的眼眸。

　　她继续往里走。

　　内殿很混乱，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还有许多折磨人的器具，简直不堪入目。
　　花辞全身不着一物，他趴在地上，是一个向外爬的姿势。
　　他的头发全湿了，全身上下遍布红蜡，双腿之下拖出一条红色的血痕。
　　冷玉瞳孔微缩，她瞧出那不是低温的蜡烛，墨玄霜手上拿着一根雕刻精细纹路的铁棍，此刻高高举起，正要冲着花辞的后背落下。

　　她一时脑热，一瞬间顾不上许多，上前一把拦下。
　　墨玄霜怒气上涌，似乎脑子并不清晰，她眯了眯眼，冷哼道：“冷玉，你敢拦我？”
　　“她要杀了我，救我……”
　　花辞显然被吓坏了，看着冷玉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抱着冷玉的小腿，捏得她甚至有些疼痛。

　　冷玉不记得那一刻自己的想法了，只隐约想起有一个念头在脑中盘桓已久，那一刻迸发出来，脑子一片空白。
　　她快速夺过了墨玄霜手中的棍子，冲着她的脑袋敲了下去。
　　墨玄霜额头血落下来，她似乎没料到冷玉会对自己动手，她站着晃了晃，一个字不曾发出倒了下去。
　　“玉姐姐……你……”花辞口中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便晕了过去，他伤得太严重了，加上精神紧绷。

　　殿外全是侍卫，冷玉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只盼着自己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蹲下，颤着手去试探墨玄霜的鼻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她又探了探脖颈的脉搏，彻底没了动静。
　　冷玉倏地卸了力，跌坐在地上，觉得自己像是力气用完了一般。
　　她杀了玄国女帝！

　　冷玉猛地从梦中惊醒，顿时，她只觉得脑袋很疼，而且很晕，反胃想吐。
　　她勉强撑起身体坐起来，转头看向四周，一瞬间愣住了，这里是……女帝墨玄霜的寝宫。

　　“陛下，您醒了。”
　　她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凝香？”

　　“奴婢在，陛下可觉得哪里不适，太医马上便到了。”
　　“你说什么？”冷玉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可能还在做梦。
　　她这句反问，反倒是将凝香吓得一激灵，她没多想便跪下了，回话略有些犹疑：“回陛下，奴婢适才询问您身子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冷玉看了一眼身侧，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总算确认了，凝香确实是在叫自己陛下。

　　“镜子。”她看向凝香。
　　后者一愣，快速反应过来：“是。”
　　凝香一面将镜子递过来，一面试探性开口：“太医说了，额头不会留疤，只要陛下脑子清醒，其余的便没有大碍，日后可以好好调养。”

　　镜子里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从前看话本说到神鬼志异，只觉得是荒唐可笑，如今这件事落到了自己身上，她只觉像是在做梦，生怕大梦一场，清醒后他们都得被杀死。
　　她只隐约记得，发现墨玄霜死后没过多久，她便突然很困，她挣扎着想要醒来，但是那股困意怎么也无法阻挡。
　　当她再次睁眼醒来，她已经不是她了。
　　“冷玉呢？”她穿成了墨玄霜，那么墨玄霜岂不是到了她的身体内？

　　“冷玉胆敢刺杀您，朱公公回宫后勃然大怒，将她试遍了酷刑后五马分尸，尸体已经拿去喂狗了，如今现在头颅正吊着城墙之上，以儆效尤。”
　　凝香声音中带着一丝轻颤，估摸着是怕她遭此一事后发怒，若是按照原本墨玄霜的性子，怕是要血洗碧泉宫。
　　“她死了？”冷玉一时说不上什么感受，她没忍住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感受到掌心切实的疼痛，她才找回些许理智。
　　头依旧疼的厉害，感觉全身都不舒服，她强压下反胃和眩晕感。
　　“她有没有说什么？”

　　“朱公公未曾回来前，这件事是圣子处理的，他……”凝香顿了一下，“圣子割了她的舌头，废了她的手脚。”
　　凝香眼神微暗，说起来她跟冷玉也有几分交情，如此下场，未免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