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无论如何都死不掉的太宰酱》德巴金女士

12、无名歌谣

　　“接下来，”织田没话找话地说。“要去哪里呢？”
　　太宰呼出一口气：“白王堡。”
　　“白王堡？”
　　“啊，以前在这里很有名的美学展览馆。”太宰说。“我们旁边的这个阶梯，就是修着通往白王堡去的。在以前人类还能在地面上正常生活的时候，这里还有缆车。”
　　“……”
　　“过去的时候，里面有些展览品不错。如果还没有全都烂掉的话，看一看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比起求生，现在三人更像是在旅游。
　　“……”
　　三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蝴蝶在蔚蓝的天穹下飞行，菌层拟态而出的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
　　太宰用手臂撑着上半个身子坐起来，享受此刻的清风。
　　他露出一丝笑容：“友香想再休息多久呢？”
　　友香抱着腿发了会呆，被他叫了一声才回神。
　　她看了看太宰，又看了看织田。“现在就走吧。”
　　“那么织田作，顺着这条阶梯走吧，”太宰指着山坡上那条掩映于“枝叶”间的雪白的固体河流：“一直走，一直走到白色的城堡里面——你在前面替我们开道。”
　　织田作之助一声不吭地把枪别到腰后方便随时取用，一个人走到前面，拨开菌层密密麻麻几乎遮掩道路的子实体。太宰拉着友香跟在后面，在飞舞的蝶群当中慢慢的前行。
　　世界慢慢静寂下来，蝴蝶振翅的声音渐渐远去，越往前去，便能感觉到菌层的花香越发浓厚而醉人。
　　四周不知何时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陆地了，面前的白玉阶梯上横亘着一具巨型的，漆黑的鸟雀的尸体，尸体腹部朝上地被缠在花藤间，鸟爪蜷缩成一团，从它闭不上的眼睛里伸出几支通体深红色的，疑似拟态成罂粟花的子实体，馥郁的香气正来自此处。
　　太宰稍微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来笑容。
　　“刀。”太宰自然地吩咐道。
　　织田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右手在腰间虚虚一按，微光亮起，一把通体漆黑、刀刃处用高度概括的颜料色块绘制了黄金蝶群翩飞的景象的武士刀凭空出现在他掌心。他慢慢松开，又重新握紧。
　　“把它切开。”太宰双手抱臂。
　　织田动了动手指，抬手，落刀，刀刃破空，蝶群活过来了一般振动。
　　片刻的静寂过后，巨型的鸟雀一分为二，寄生于血肉内部的花藤颤颤巍巍地在空气中颤抖，鸟雀生前腹中的食物酿造而成的酒水流淌而出，空气中的香味甜美得仿佛腐臭是不存在于这片土地的单词。
　　太宰蹚着酒水走进死鸟巨大的尸体中间——它的腹腔已经彻底成了只有干枯白骨与无数层枯叶般薄膜的空壳，体积之大，足够十个太宰治里面开场自杀趴体。轻轻一敲，声音空灵而清浅，太宰治在馥郁的酒香当中取下了它的喉骨。
　　“怎么样?”织田问道。“是什么道具吗？”
　　“不，”太宰笑着说道。“只是收藏品。”
　　太宰示意织田和友香继续往前走，自己在最后面跟着，一边走一边有节奏地敲他刚到手的宝贝，唱此地除了他没人能听懂的蝴蝶河古代歌曲：“*歌啊，雪啊，蝴蝶，还有亘古不变的繁花啊……”
　　太宰笑起来，他的心情显而易见地变得很好了。
　　“这是这个世界古代用于葬礼的礼仪器具，”友香解释道。“因为音色的缘故，后来普遍被认为是不详的象征物，所以几乎没什么人用。”
　　“*歌啊，雪啊，尸体，还有腐臭流脓的棺木呀……”太宰一边走一边唱，喉骨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欢快，却又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极端的空洞与代表死亡的腐败气氛。
　　友香稍微沉默了一会。
　　“就是这样，所以几乎只有太宰哥哥这样性格的人会喜欢。”
　　太宰继续唱，
　　“*像什么即将碾死在车轮下的幽灵一样啊，”
　　“*像什么要随着狂风飞去伊娜岭的蝴蝶啊，”
　　“*阿拉蕾，阿拉蕾，”
　　“*阿拉蕾也会为了凋零的蝴蝶，”
　　“*为了破碎的喉骨而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地流眼泪啊。”
　　“*呜噜噜噜……呜噜噜噜……全都去死吧～”太宰伴着喉骨无端让人觉得空洞可怖的低音，如同黄泉比良坂一旁的怨鬼一般欢快却又难掩苦痛地歌唱着，喉骨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如暴雨雷霆般的重音与如怨鬼絮语般的轻音交错并行，这个穿着鼠灰色长风衣、裤脚正被染透了酒水而一个脚印一地水的男人显而易见是个了不起的喉骨演奏家、音乐大师和难以想象的糟糕歌唱家。
　　“*全都去死吧～全都～去死吧～”
　　“*寄宿于咽喉当中的身体的主人啊，”
　　“*只需要水就能永远歌唱的，”
　　“*极乐的可憎的天堂愚人啊，”
　　“*躲在汩汩流淌的血里面，”
　　“*弹奏着余响戏耍着回音，”
　　“*吐出的那些恶毒的话语，”
　　“*真是想让你直接去死啊。”
　　“*亘古不变的繁花啊，”
　　“*翩翩起舞的蝶群啊，”
　　“*完全就是难以想象的美梦吧。”
　　“*无论是什么心情都依靠歌声传达吧，”
　　“*不管是想要你去死的这份心情——。”
　　太宰弹了弹手上的喉骨。
　　“*还是企图把你的脊椎也折断的……”
　　他不唱了。
　　“真没意思，”太宰笑道。“不唱了。”

作者有话说

　　标*号的意思是，这句话是用古代语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