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回归线》乌木不知春

45、无声

　　卢澈安整理好自己要说的事情
　　“就是高二刚开学的时候，有一个同学，你见过他的”
　　“那天来找我的那个”
　　卢澈安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同学和他一起，就想着叫他一起，但是认识的同学和我说他的事情就没在和他讲话，然后因为一些原因和事情觉得他人好像不错就试着一起玩了”
　　“打架的处分也是因为他”文樘言语气肯定
　　卢澈安有点心虚“是”
　　“然后就这么相处下去呗，有一天、有一天突然他就和我说”
　　“说喜欢我”
　　说到这卢澈安偷偷瞄一眼文樘言，依然平静的低着头
　　“你听到我说话没”怎么没有反应
　　“你呢”文樘言微微歪头看着他在桌子上交叠相握的手“喜欢他吗？”
　　卢澈安没说话
　　“知道了”沉默的让文樘言的忍受不了，出声阻断“你继续”
　　“他爸妈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闹到学校，找家长”
　　“琳姨来的接我回去，不巧的是那段时间正是卢述山要晋升的考察期前几天”
　　“他应该是听别人说的话，把我送到了一个地方，呆了几天”
　　文樘言察觉到卢澈安有意模糊“什么地方”
　　“你觉得是什么地方”卢澈安想他应该不知道“戒同所”
　　感受到文樘言的视线不敢抬头
　　“别这么看着我”
　　“他们没对我做什么，就被电了一次，我想应该是卢述山和他们说了什么”
　　卢澈安反复解释自己真的没什么的“真的没待几天，我妈就来接我了”
　　“真的”
　　“疼么”文樘言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肯定很疼吧”
　　“没有”卢澈安撇过脸忍住眼眶中的泪。

　　“那个地方现在”
　　“我出来之后报了警，就算我不报警，也不可能再开下去了，有人跳楼了”
　　卢澈安佝偻着身子头发挡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在裤子上泪水晕开。
　　文樘言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
　　他一个人在那里脱离了往日里的所有，周围那么空旷，被冰冷的空气包围着
　　逐渐单薄的身体
　　之前他不懂妈妈曾说过的，但现在却完全了然
　　“文樘言，一个人会很累的”
　　一个不合适的想法
　　想
　　抱住他
　　靠在自己的肩膀
　　告诉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卢澈安囫囵的把脸上的眼泪擦掉“我没事”
　　“事情就是这样”
　　文樘言听完“所以你休学了，而他还在那个学校，已经毕业了”
　　“如果非要走一个的话，也是我走”卢澈安“我对不起他”
　　“这有什么对不对的起的”
　　“像他说的如果最开始，我就没有帮他的话”
　　“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别那么大怨气，其实他说的也对，我们这种人最怕的就是别人给的希望”
　　不是致命的毒药，更准确点是一课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引爆
　　被收走，这种依赖的感觉可不好
　　“你和他不一样”文樘言有点起他这样，立马反驳“不是一种人，瞎分什么类”
　　“嗯”
　　卢澈安点头扯出笑容
　　“别笑了”文樘言手指拉下他的嘴角
　　“为什么总是强迫自己”

　　小时候没听过这种话吗，看这孩子什么时候都笑呵呵的
　　所以从小卢澈安就学会了，无论面对什么人什么事
　　王琳刚刚嫁给卢述山时还害怕卢澈安不能接受她，但卢澈安每天早上都会笑着喊她阿姨早，阿姨再见。
　　卢澈安意思当然没办法接受，可是不接受的话又能怎么样呢
　　只要笑的足够灿烂，就没人知道自己心里有多痛

　　显而易见的是他并不是个勇敢的人，每向前走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总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太在乎别人”
　　青春不该是这样的
　　像我一样每天想着念着那点事，怎么说呢要肆意一些，少年的意气。
　　“我也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别人的想法什么的都不重要，可真到了那时候又觉得是天大的事”卢澈安尝试过很多次这样劝自己
　　是无法接受吧，自己是个怯懦的人
　　没办法接受自己就是个这样的人

　　文樘言蹙着眉“没关系的吧”
　　“什么”
　　“我说这有什么的”
　　文樘言选择更合适的逻辑“人是为自己而活这事是真，可活在别人的目光里也是真的啊，亲人朋友擦肩而过的路人，大多数人都是要面对这些的，所以担心是正常的才对吧”
　　“是吗，你也会吗”他知道文樘言在安慰自己
　　“当然”
　　卢澈安没想过他也会在乎“有点想象不到”
　　“人与人之间相遇到产生故事制造羁绊，在我看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当然是想在彼此短暂的相熟中留下最完美的印
　　象，但是没有的话也没关系啊，至少”
　　“怎么不说了，至少什么？”卢澈安有点好奇了
　　“这话我不知道是不是有点自我”文樘言停顿了一下望向卢澈安，眼眸湿润映着灯光明亮，卢澈安看到自己的轮廓在他的眸中
　　“至少我了解你，你的名字，性格，还有你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文樘言的声音是意外的温柔
　　“我没”这么好
　　“你有，我没说过这些话”文樘言眼神传达给坚定“哥，你知道我很幸运的事是有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虽然有时候还挺烦人的，但其实我想象不到你不在的世界会是怎样”
　　“搞这么煽情”卢澈安轻轻锤了文樘言一下，兄弟

　　卢澈安小心翼翼的问道“所以我说了这么多，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文樘言趴在桌子上
　　“我喜欢男生”
　　“你想我介意还是不介意”反问回去
　　或许是房间太安静，又或许是谁太紧张
　　心跳声在耳边徘徊
　　“是我问你好吧，我当然不希望你介意啊，从小到大要是你因为这件事就绝交，我会打死你的”
　　文樘言看他摩拳擦掌的样子有点忍俊不禁
　　“你还笑”
　　“所以啊”文樘言捂住他的眼睛，看不见就算在笑也没关系“你问我做什么，喜欢的是人本身，又不是别的什么”
　　“哦”卢澈安拍掉的手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自己差不多都说了“我就是这样，你呢”
　　去年怎么样
　　文樘言想了想“就正常，还是像你说的，我并不擅长与人产生交集，当时还怨过你为什么不在”
　　“你现在不了”语气调侃
　　“当然不”
　　文樘言慢慢开口“有点怪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再努力一点，如果我在你身边的话，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卢澈安眸光微动“跟着我干嘛，一起被关进去”
　　“也是一个选择”
　　见他真的在思考这件事卢澈安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因为卢述山”卢澈安有点气愤“你以为他们会在里面干嘛”
　　林以泽总是醒着出去昏迷着回来，有时一天也醒不过来，身体瘦的几乎只剩下骨头。
　　醒过来也只是沉默的望着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永远不要”
　　放缓语速的回答“嗯，不会”
　　他不是的，不会有那一天的，放下心。
　　之前以为每天打电话是喜欢，但还是雨挡事情就会喊哥的小孩
　　大概是依赖吧
　　如果这是给自己找的借口，龟缩的壳，那就让我多待一会吧，还想再感受一下

　　睡觉之前打开微信，程皓发的消息，卢澈安谈过男朋友？
　　只想放假：你怎么知道
　　乘号：真的
　　乘号：你知道！
　　只想放假：嗯
　　程皓怎么知道的
　　只想放假：你怎么知道
　　乘号：别人和我说的，学校知道的人应该不少
　　乘号：我打听了，估计是他之前学校的同学和我们学校的人有认识的
　　只想放假：好
　　乘号：要不要和卢澈安说，毕竟你知道的他们说话
　　只想放假：我找机会
　　乘号：行

　　文樘言脑子里其实没多少想法，这是想着决不能重蹈覆辙

　　不知道何时有了更强烈的欲望，想要在你的未来里，不止是朋友，兄弟，想要现在在你身边，是更亲密的位置。
　　文樘言拿起床上的小熊
　　没事的，别怕
　　拍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