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回归线》乌木不知春

23、许愿

　　卢澈安边倒水边小心的观察沙发上人的反应。
　　文樘言慢慢坐了起来，低着头靠在沙发上
　　“我吵醒你了吗”
　　文樘言拖着步伐走过来“没”
　　在卢澈安出来之前他就醒了，许是文樘言睡觉有点认床并没有睡的很深
　　文樘言轻声的问“做噩梦了”
　　“嗯”
　　文樘言到餐桌旁边，卢澈安侧下身向后退了半步
　　卢澈安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又不动声色的向前挪一步
　　不知道文樘言注意到没
　　夜已深，在黑暗中只能看见彼此的轮廓，看不清表情
　　黑暗给这间屋子又增加上了许多，文樘言看了一圈心里生出一些情绪
　　“你经常这样吗”
　　卢澈安试探着说“做噩梦”
　　“没有”又强调到“就一两次”
　　卢澈安感觉到文樘言在看着自己“干嘛觉得我可怜啊”
　　“同情我”音量特意提高加上些生气的感觉
　　其实文樘言生出的情绪并不是所谓他说的可怜、同情
　　更多的是生气、愤怒、无奈
　　和
　　心疼
　　“怎么可能”文樘言将眼神移开
　　想到挂在窗户前一进房间就能看见的“看来它没什么用”
　　卢澈安并不同意“有的”文樘言说的是他送的捕梦网
　　自己把它一直挂在自己房间怎么会没用
　　卢澈安之前也一直不相信这东西会有用，初中班级里有同学过生日是有人就送的是捕梦网
　　就是个摆件挂在哪，还落灰
　　直到文樘言也给他送了一个
　　小时候卢澈安重复的梦境都是他妈妈离开的画面，没有言语会头留下一个眼神
　　只有模糊的背影
　　文樘言拿到卢澈安面前给他的时候，卢澈安记得自己当时还有点嫌弃来着
　　文樘言说“有了它你就不会在做噩梦了”
　　“你真信啊”
　　“信啊”文樘言眼底满是对这东西的作用的坚定
　　卢澈安看到他这副模样想逗逗他“那如果没用怎么办？”
　　“要是真的没用”文樘言盯着手中的盒子认真地想
　　卢澈安等了半天正准备说算了，那时文樘言还没有他高，没必要为难一个刚上初中的小学生
　　文樘言却想好了仰起头愣愣的对着他的眼睛
　　“那也没关系啊，不是有我吗”
　　卢澈安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凭着对自己的了解应该大概是笑着向旁边倒
　　然后呢，文樘言意识到被耍了生气
　　大概应该是这样吧

　　文樘言也倒了杯水“因为什么”
　　他的问题和倒水的哗啦声融到一起
　　卢澈安差点没听清
　　“因为”卢澈安犹豫了一下“很多事”
　　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文樘言看不清卢澈安现在的表情
　　不过只要想一下就知道“别哭”
　　“没哭”卢澈安真的没哭，对于那些事去年不记得多少个无眠长夜都不曾让他想出答案
　　文樘言拿起杯子喝下一大口水“像小时候一样自己偷着哭”
　　又补充道“你别自己哭”
　　“我不自己哭，跑到你面前”卢澈安坐到椅子上，伸直了腿
　　文樘言觉得非常合理的事情“行”
　　“行个屁，你到时候有一堆道理等着我”
　　文樘言没再说话，选择闭嘴

　　客厅时钟的滴答声特别明显，大约快三点了或者三点多一点
　　“再睡会吧，爬山很累的还能睡三个小时”文樘言费劲地看着时钟计划
　　“好”卢澈安起身突然来了一句“这个时候说算晚安还是早安啊”
　　“晚安？”
　　“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不懂有差别吗，文樘言又回道“那早安”
　　“早安”卢澈安回房间，总感觉怪怪的
　　文樘言看见卢澈安摇着头走
　　是啊，说完早安然后睡觉还是正常作息的休息时间能不怪吗

　　六点十分，文樘言的闹钟响起
　　没起
　　六点二十，文樘言烧上白开水倒出来
　　没起
　　六点二十五，文樘言洗漱完
　　卢澈安还没起，在他的闹钟响之前卢澈安的闹钟就响了
　　文樘言在他床边深吸一口气
　　“卢澈安起床”
　　掀开被子，把人拉起来
　　疯狂摇晃
　　“文樘言——”
　　卢澈安起床困难九级患者，眉头刚一紧，到嘴边的话马上就要
　　嘴被捂住
　　“别骂，必须起床了，不然会迟到的”
　　卢澈安前一秒幽怨的在心里想，知道了知道了
　　迟到什么，不是休学了吗
　　谁会管我啊
　　睁开眼睛愣住，只看见文樘言的脸
　　文樘言一条腿跪在支撑身体握着卢澈安的肩膀捂着他的嘴
　　所以文樘言的脸就在他面前距离不过5厘米
　　文樘言看他没有动静，眼神非常迷茫地看着自己，左右动了动头
　　卢澈安有点没反应过来歪头“你怎么在这”
　　因着还被捂着嘴有表达不清
　　“今天星期几，你高几”文樘言看他的样子眼底带着几分笑意“睡蒙了？”
　　卢澈安清醒过来，垂下眼眸小声的“嗯”
　　文樘言向后撤了一步站定“我回去换衣服了”
　　“嗯”
　　“快点啊”
　　“嗯”卢澈安坐在床上向后缩了一下拿被子罩住头只管乖乖点头
　　非常配合
　　文樘言只看到被子前后动，有点被他蠢到嘴角上扬几分走出房间

　　文樘言和卢澈安早饭吃的小区外面的早餐店的包子
　　他们8点准时到的景区门口，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程皓于博已经在了
　　还有林忻蒋婉婷她们
　　五分钟左右人就全了
　　几个人，八个人卢澈安拎着文樘言的包站树荫底下数人
　　文樘言从程皓旁边过来“我们走吧”
　　卢澈安指着他们
　　“他们人太多”
　　文樘言背上包往前走
　　一路上很多都是去庙里求愿的，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了很多家长
　　之前文樘言带卢澈安来爬山的时候远远地看过一眼
　　文樘言没进去只在外面买的许愿牌，到旁边写
　　好像拿了两个
　　卢澈安付钱的时候文樘言在旁边“你也写”
　　当时没有进去是因为卢澈安并不信这些东西
　　“你不是不信”
　　“我就写写”
　　大多数写许愿牌的人，只是想着如果、万一是真的呢
　　文樘言第一和他说要写许愿牌时他不能理解，时至今日他虽然仍不相信但明白
　　如果万一真的有用呢
　　文樘言跑的老远写完后挂上去

　　“你许了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准了”文樘言往外走“你呢”
　　“不能说”
　　其实应该每个人的愿望都差不多吧
　　一棵老树上几乎每一个树枝都挂着红飘带，刚刚庙中的走廊也挂着满满的许愿牌
　　家人健康
　　孩子有个好成绩
　　亲情、友情、爱情、健康、求财、姻缘
　　世人所求不过尔尔，所向往的幸福大概就那几种
　　或自由或安定

　　他们继续向上走着，这里并不是最高点
　　“真不能说，拿了两个吗”卢澈安只没话找话
　　“不能”
　　卢澈安依稀记起文樘言好像说他来过这“你之前是不是来这写过”
　　文樘言的脚步一停
　　“嗯，写过”文樘言在一个能坐的平台坐了下来，还有一点就到山顶了
　　“你看到了”
　　“没，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在卢澈安挂许愿牌的地方旁边有一个牌子落款的六一，不过没有许愿的对象只是写的‘他’
　　旁边都是父母健康
　　它启发了卢澈安不一定要有对象对吧
　　卢澈安喝口水“要休息吗”
　　“不了，马上到了”
　　一段狭窄的道路，在两块石头中间
　　“小心”文樘言先过去再拉卢澈安
　　前面就是山顶了

　　旁边人不是很多，风很大吹的头发乱糟糟
　　“卢澈安”文樘言并不是冲着山下大喊，但声音还是很大
　　卢澈安仰头向天空大喊“这里”用的很大力气，旁边的人投过目光
　　这里
　　“有回声！”
　　声音应该传了很远吧
　　本就在栏杆边，卢澈安再往前走了点
　　“小心”文樘言隔壁伸直在他前面护住他
　　“你也小心”
　　“没事”
　　卢澈安望着面前那座山突然说“我再许一个”
　　风速变小，头顶还有几缕在飞
　　“现在？”
　　“有些愿望是要被听见才能实现的，比如”卢澈安手握住前面文樘言的胳膊大声的喊“文樘言”
　　“今年要一起看雪”
　　没想过他会说这个，文樘言看着他的侧脸
　　卢澈安没敢看他，直到耳边创来旁边人的大喊“会的”
　　文樘言的胳膊往回后用力“掉下去可看不了”
　　卢澈安往里退
　　‘会的’听到已经微弱的回声
　　笑某个不会做所谓傻事大喊的人

　　卢澈安的第一许愿牌：健康
　　第二个许愿牌：希望今年能一起看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