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辞职开始的大冒险》羽邱

7、闪闪南瓜马车

　　塔利亚和汉斯沿着银色的溪流走向森林中心，森林中心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今晚有独角兽在外婆屋外开派对吗？”她问汉斯。

　　汉斯摇摇头：“森林里只剩下刚才那一匹独角兽了，这森林里几乎没人来，有志向的独角兽都离开了，不可能又回来的。”

　　那不远处闪光的东西是什么？总不会是斯黛拉搞出来的吧？不是说要低调的吗？

　　就在塔利亚思考的功夫，斯黛拉的外婆已经发现了她。外婆的声音穿过寒冷的空气和冷杉传来，塔利亚奇怪隔得这么远她是怎么看见自己的。

　　“我的狼神啊，汉斯，你终于带女朋友回家来了！快让我看看！”

　　听见这句话，塔利亚想转头就跑，但她还是咬着牙往前走，并故意离汉斯更远了一些。

　　他们又经过了几棵树，斯黛拉外婆的木屋就整个显露出来。

　　这里非常热闹，除了斯黛拉的外婆和斯黛拉以外，还有另外一个老奶奶，她打扮得很奇怪，像是从某个疯狂的化装舞会逃出来的一样，尖尖的帽子，帽子尖儿上还有一颗银色发光的星星，她穿的裙子上也缀满了闪闪发光的装饰，如果把她粉色的帽子和裙子都变成绿色的，那么她的身形和打扮都会像极了圣诞树。

　　走过来迎接塔利亚的只有斯黛拉的外婆，斯黛拉正和粉色圣诞树老奶奶吵得火热。

　　她们两个面对面叉腰站着，两人身后都有一辆车，前者身后的车是那种简陋的驴车，不过也没有驴，只有破烂的一辆双轮木车而已。

　　粉色圣诞树身后的车就豪华很多了，这车就像粉色圣诞树老奶奶一样高调，亮闪闪的，是一辆四轮马车，外观是橙色的，但闪着诡异的银色光芒，车顶上还有一盏绿色的灯，车窗和车门构成了一个笑着的鬼脸表情，整辆车都透露着糟糕的审美。

　　粉色圣诞树指着斯黛拉身后的驴车，生气地说道：“看看你这辆破车！怎么坐人！我敢打赌，还没等它开出这片森林，它就会彻底散架！”

　　斯黛拉毫不示弱，她凶狠地抬手指着粉色圣诞树身后的车，张嘴正要开骂。

　　“哦，亲爱的姑娘，”斯黛拉的外婆挡住了塔利亚的视线，她握住了塔利亚的手，因为激动而颤抖着，“我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呃，外婆，其实我——”

　　“外婆！哦，我太高兴了，”斯黛拉的外婆扭头冲斯黛拉喊道，完全不在乎正忙着吵架的斯黛拉有没有听见，“她叫我外婆啦，这可真好！我想你们就要结婚了吧？明天？还是今晚！哦，我要激动死了！我真高兴汉斯找到女朋友了，我一直担心他会孤独终老呢！虽然这孩子看着傻乎乎的，但他其实可聪明了，你可真有眼光！”

　　“外婆，”汉斯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咱们得低调。”

　　“哦，好吧，好吧，我是有点激动了，但是，天哪，女朋友！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一定要和人家好好相处，记住了吗？”

　　塔利亚苦笑着，试着挣脱斯黛拉外婆的手，但没有成功。后者的手虽然温暖柔软，但就像把钳子一样夹着她，大有不见婚礼就不松开的架势。

　　塔利亚十分想富有尊严地来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说，演说的核心观点是，就算世界上的男性只剩下汉斯一个，她也不会嫁给他。

　　但鉴于目前的形势尚不明朗，斯黛拉还在和那个身穿奇装异服的人吵架，塔利亚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斯黛拉的外婆，所以她打消了发表演说的念头，扭头向汉斯求救。

　　“外婆，”汉斯没有看塔利亚，自然也没有看见对方发来的求助信号，他正皱眉看着外婆，“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如果是在今晚以前，我会说，塔利亚根本不配和我结婚，但现在，我要说，是我根本不配和塔利亚结婚。”

　　汉斯（奇迹般地）把塔利亚的手从外婆的手里救了出来，他带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对外婆说道：
　　“告诉你吧，外婆，塔利亚的胳膊上有火焰标记，特别酷。塔利亚，给外婆看看你酷毙了的火焰标记，她就会相信我根本配不上你了。”

　　“谢…谢？”塔利亚迟疑地向汉斯道了谢，决定不讨论谁配得上谁这个问题，她挽起袖子给外婆展示自己胳膊上的火焰标记。

　　“哇，酷！”外婆吹了声口哨，“既然如此，看来今晚是不可能有婚礼了。亲爱的孩子，能告诉外婆你今夜造访是为了什么吗？”

　　“我是来和斯黛拉女士见面的，”塔利亚回答，“我们想借一下您的车，如果不麻烦的话。”

　　“当然不麻烦了，那么我想，你就是塔利亚了吧？”外婆笑起来，“来吧，她们正在吵架呢，咱们过去听听她们有没有吵出个结果来。”

　　外婆说着，又要来拉塔利亚的手，塔利亚急忙拉住汉斯的胳膊，把他拽到自己和外婆中间，成功避开了。

　　争吵还在继续，现在又轮到斯黛拉大肆贬低粉色圣诞树身后的车了。

　　“这种车只配出现在最调皮的孩子最最恐怖的噩梦里，它实在太难看了！瞧瞧它！三角形的窗户和锯齿状的门！外观是橙色的，顶上还有盏绿色的灯，它看起来就像个被用作万圣节装饰的南瓜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它不是看起来像南瓜灯，而是它就是用南瓜灯变的！我可不许你侮辱南瓜灯！它总比你的驴车要好！”粉色圣诞树底气十足地回敬道。

　　“你的南瓜马车连匹马都没有，可怎么走啊？你这个南瓜脑袋！”斯黛拉气急之下开始人身攻击。

　　“你个蠢驴脑袋！我随便抓几只老鼠蟋蟀之类的就能把它们变成骏马和车夫！倒是你，你这破驴车连头驴都没有，难道你要自己拉车？”

　　斯黛拉落了下风，她的脸涨得通红。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外婆走上前，站在斯黛拉和粉色圣诞树之间，举起双手让她们停战，“塔利亚已经来了，她想坐哪辆马车就坐哪辆，让她自己选吧。”

　　“好，塔利亚，你来选！”

　　斯黛拉和粉色圣诞树同时扭头看向塔利亚，异口同声地说。

　　塔利亚看看斯黛拉，她还要靠她把火焰标记去掉，这位得罪不起；她又看看粉色圣诞树，这位刚才说能把老鼠蟑螂什么的变成马和人，那大概也能把人变成老鼠蟑螂之类的，似乎也惹不得。

　　陷入两难境地的塔利亚采取了一个经典且往往很有效的措施——转移话题。

　　她向粉色圣诞树发问：“您好，我以前似乎没有见过您，请问您是谁？”

　　粉色圣诞树恶狠狠地甩给斯黛拉一个眼刀，站直了身子，又郑重地清了清嗓子，说道：

　　“跟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吵了这么久，我脑袋都大了，忘了自我介绍。塔利亚，我是你的仙女教母，是来帮你去参加舞会的，如果不是在这里耽误了时间，我早就找到你了。是的是的，我知道舞会在一个多月之后，但我们离王宫太远了，所以需要提前出发。来吧，塔利亚，坐上南瓜马车，我再给你变出漂亮的裙子和水晶鞋，哦，对了，还要捉几只老鼠什么的，然后我们就可以上路了。”

　　“你休想！”斯黛拉开口道，“要和塔利亚一起去舞会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我们才不坐你的车！”

　　眼看斯黛拉和仙女教母又要吵起来，外婆大手一挥，让她们两个都闭嘴。

　　两个人瞬间闭上了嘴，企图靠眼神把对方杀死。

　　“呃，”塔利亚开口对仙女教母说，“我要再确认一下，你刚才说你是我的什么？仙女教母？”
　　“对啊，你的仙女教母，如假包换，真得不能再真，仙得不能再仙。”

　　“你会魔法？”

　　“会啊，”仙女教母从头发里抽出一根银色的魔法棒，“瞧，魔杖，这马车就是我用魔法变的。”

　　塔利亚看着眼前自称是她仙女教母的人，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仙女她听说过，教母这个词她也知道，那么如果用简单的加法把这两个词拼到一起，就是说，这个着装怪异的老奶奶是个仙女，也是个教母，而且是她的教母。

　　塔利亚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仙女教母，心中的埋怨正在酝酿：“你是我的教母，还会魔法，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我过的是什么糟糕的生活？就没想过要帮帮我吗？”

　　“别生气，孩子，”仙女教母的脸上毫无愧疚可言，“我虽然是你的仙女教母，但这对我来说只是一份工作，就像挤牛奶是挤奶工的工作一样。别担心，这活儿我已经做过很多次了，我可是专业的仙女教母，比那个帮灰姑娘去舞会的仙女教母还要专业。”

　　“去了舞会以后，王子会对你一见钟情，叫大臣带着你留下的水晶鞋四处找你，找到你之后，王子会在王宫和你举行盛大的婚礼。我现在正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参加舞会呢，一点也没迟到，所以，亲爱的姑娘，你无权因为我没有早点出现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就因此怨恨我。”

　　塔利亚显然对仙女教母冷漠的回答不满意。

　　“你说什么？‘教母’只是一份工作？爱与责任呢？都没有吗？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好了，亲爱的，别再耽误时间了，我们该走了，还有很多路要赶呢。”仙女教母把魔杖藏回头发里，转身往南瓜马车的方向走。

　　“等会儿，你这个麻木冷漠丑陋刻薄的女巫婆，”斯黛拉挡在塔利亚身前，眯起眼睛看着仙女教母，“塔利亚要和我一起去舞会，才不会和你去，更不会坐你那难看的破马车。你算是什么教母啊？谁的教母会十几年对自己的教女不闻不问，又忽然跑出来大谈什么自己的工作？你的心被秃鹫叼走了吗？”

　　仙女教母愤怒地转过身，她的脸已经变成了银白色，这是她怒极了的表现。

　　“我才不是女巫！我没有大鼻子，口袋里也没有蟾蜍！”

　　“好了，好了，”塔利亚疲惫地挥挥手，她不想再听斯黛拉和这忽然冒出来的仙女教母吵架了，“既然你说送我去舞会是你的工作，那就请你把工作完成吧。”

　　“可是，塔利亚，你真的要坐那家伙的车吗？我不信任她。”

　　“我还不信任你呢！”仙女教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