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辞职开始的大冒险》羽邱

13、无处不在饮用水商店

　　离开巨人村后，经过三天充满争吵的赶路，塔利亚、斯黛拉和南希三人在傍晚到达了隔壁的小精灵村，沿途遇见的村民都身着红红绿绿的衣服，高饱和度的颜色搭配在一起，体现出当地淳朴的民风。

　　她们到达“无处不在”饮用水商店的时候，又碰见三个小精灵经过，他们都停了下来，高举双手冲着南希欢呼了几声，这才离开。

　　南希保持着她一贯的习惯，遇到赞美时，先接受，而不去想原因。她像个女王一样优雅地举手示意，微笑地看着三个小精灵，并目送他们离开。

　　“我不得不说，这里的人都很有水平，他们看出我并非等闲之辈，所以见到我才会这么激动。”南希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扭头对坐在旁边的塔利亚说。

　　“那是因为他们把你当成了行走的圣诞树！”斯黛拉猛地刹车，用力按了两下喇叭。

　　说真的，即使是在塔利亚看来，她的仙女教母不论是从打扮还是身材来看，都容易被误认为是一棵粉色的圣诞树，但三天来她已经听了太多南希和斯黛拉的争吵，眼下她最需要的是清静，所以塔利亚没有接话，只是迅速跳下车，逃难般跑进了“无处不在”饮用水商店。

　　无处不在饮用水商店内装潢华丽，桌椅都是金色的，地上铺满了白色大理石，漂亮繁复的枝形吊灯下有一个大理石喷泉，喷泉正中是一个精灵的银色雕塑，还有一群大理石雕的胖胖的小天使围在大雕塑周围。

　　塔利亚已经习惯了村子里大红大绿的高饱和度配色，但进店后她还是被店里的强光刺激得眯起了眼睛。

　　“哇，这个地方看起来就很贵，让我一介平民的眼睛都刺痛起来，”斯黛拉随后眯着眼睛进来，她走近喷泉，叉腰端详，“我敢打赌，这个大雕像就是按照店主的样子做的。”

　　南希两眼放光地走进店里，仿佛置身天堂。她对着金色的桌椅发出感叹，对着天花板上的吊顶发出感叹，当她看见店正中的喷泉的时候，南希的感叹也到达了高潮。

　　“这家店的店主可真有品位！我喜欢这个地方！”

　　“不出所料，”斯黛拉扯了扯嘴角，“这地方果然很符合老巫婆的审美。”

　　“你们快看这美丽的雕像！”南希指着雕像说，“我敢打赌，这雕像一定是按照店主的样子做的！多棒的主意！哦，这可太时尚了，简直让我这个时尚专家都惊讶！”

　　“你什么时候成时尚专家了？”斯黛拉轻蔑地问。

　　“我一直都是！”南希把她高傲的头颅抬得更高，“只不过我很谦虚，所以没有炫耀，谦虚是美德嘛。总之，我就是个时尚专家。说出来吓死你，我衣服和魔杖的设计都是出自我之手！”

　　斯黛拉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就有一个小精灵伸着双臂，带着一脸和善的笑容忽然出现。

　　“三位尊敬的顾客，你们好！你们想要点儿什么？”精灵说。

　　“你好，其实我们是想——”

　　“嘿，我想你一定就是店主吧？”南希打断了塔利亚的话。

　　“是的，鄙人正是这家店的店主，你们叫我‘大老板’就可以了。”精灵笑着对她们三个说道。

　　“谁会叫自己‘大老板’啊。”斯黛拉悄声对塔利亚说。

　　南希的眼睛几乎要和店内的灯一样亮，她指了指雕像：“哈，我就知道，这雕像就是按照你的样子做的吧，大老板？”

　　“是的，女士，您猜得完全正确。”大老板回答。

　　“啧啧，绝妙的点子，大老板先生，真是绝妙的点子。”南希意味深长地摇着头，又欣赏起了巨大的雕塑。

　　“好了，关于雕塑的事我看就先讨论到这里吧，”塔利亚说，“先生，我们这次来，是想买一桶您这里的‘天然高山泉水’，要加倍矿物质的那种。”

　　“哦，很遗憾，小姐，那一款我们已经卖完了。”大老板说。

　　“没关系，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别的水没有？随便给我们一桶，只要在桶上贴张‘天然高山泉水，加倍微量元素’之类的贴纸就可以了。”斯黛拉说。她不喜欢这个地方，店主的笑容让她身上痒痒，就像生了虱子，她留塔利亚一个人和“大老板”说话，自己走去喷泉边拽南希。

　　“很抱歉，恐怕我不能这样做，那是欺骗，”大老板笑着说，“不过我们店里还有很多种其它的水，天然彩虹水、天然气泡水、天然苏打水和天然色素水，还有最近新到的天然冰川融水，总有一款适合你。”

　　“真的没有‘天然高山泉水’了吗？”塔利亚问。

　　“是的，小姐，天然高山泉水是我们店内常年的畅销款，但最近供应商不再给我们供水了，所以天然高山泉水就停产了。”大老板回答。

　　“为什么供应商不给你们供水了？”斯黛拉拽着南希的胳膊，后者稳得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只顾看雕像。

　　“大老板”无奈地耸了耸肩，说：“实不相瞒，我们这里有段时间没有下雨了，大概有……整整三个月了。”

　　“你的意思是，这里不下雨，就不能生产天然高山泉水？你是不是在暗示你卖的所谓‘天然高山泉水’，其实就是普通的雨水？”塔利亚挑眉看着大老板。

　　大老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当然不是了，怎么会是普通的雨水呢？”

　　“是无根之水嘛，没沾地的雨水。”一旁沉默的南希忽然开口说道。

　　大老板的眼睛亮了亮，店内更亮了，他激动地说：

　　“看看，终于遇到懂行的了！如果所有人都像这位女士一样懂得无根之水的价值，我们就不用每次做广告的时候都说什么‘富含双倍矿物质和微量元素’了！”

　　“可是，雨水也不是高山泉水啊。”斯黛拉不赞同地说。

　　“做广告嘛，总会有些夸大，不然怎么把产品卖出去？顾客只听那些所谓的‘养生专家’的蠢话，我有什么办法？”

　　“但是，”塔利亚说，“你们作为商家，却埋怨消费者不懂行，似乎不太好吧？”

　　“消费者都是一群白痴，亲爱的小姐，您知道我们为了能把我们的产品卖出去，要想多少广告词吗？您知道我们熬了多少夜，掉了多少头发吗？不，你不知道，那些白痴也不知道，我们累死累活地卖水，而他们在乎的只是这水里的微量元素多不多！”

　　“可他们是消费者啊，关注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好了，塔利亚，你不要再折磨这位奸商了，我们是来买水救汉斯的，之后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赶呢，”斯黛拉松开了南希，她现在觉得头皮都开始发痒了，她似乎对这家店的空气过敏，“你这里的供应商是谁？我们直接去问供应商好了。”

　　“本店的独家供应商是‘云朵采集团’，你们出门后沿着街走，遇到路口就右拐，拐三次之后再一直走到尽头，就能找到了。不过我早就问过了，他们那里也没有存货，所以你们去了也不会有任何收获。”大老板说。

　　“好的，好的，我记下了，那我们就走了，这个破地方我真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天哪，太痒痒了！”斯黛拉说完就拽着塔利亚的胳膊往外走，塔利亚匆匆向大老板道别。

　　“尊敬的仙女教母，我们该走了。”

　　“不，”南希坚定地说，“我要留下来和这位大老板先生聊聊天，你们两个去吧，我相信你们很快就能带着天然高山泉水的原料回来的，不必担心我，拜拜！”

　　斯黛拉已经拉着塔利亚到了店门口，她听了南希的话后，头也不回地大喊一声“感谢上帝”，就急匆匆地向葫芦车走去。

　　“斯黛拉女士，您还好吗？”塔利亚跳上葫芦车，她从刚才起就觉得斯黛拉不太对劲，虽然自从遇见南希之后，斯黛拉的脾气就一直很暴躁，但现在她的表现已经称得上是暴躁的二次方了。

　　“我感觉很不好，亲爱的，”斯黛拉暴躁地解着绳子，“这家店，这个叫什么‘大老板’的店主，他就像是威力加强版的南希！一个南希，我拼了命去容忍，还受得了，可是两个南希，那简直比世界末日还要糟糕！亲爱的，刚才那个混蛋说的地址，你记得吗？”

　　“记得，”塔利亚坐在后座，后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地回答，“直走，遇到路口右拐三次，再直走就到了。”

　　斯黛拉解开了绳子，拽着缰绳坐上车：“太好了，我实在太难受了，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坐稳，我可能会开得有点快，再不快点离开这里，我身上大概就要起疹子了！鬼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驾！”

　　“好的斯黛嗷——”

　　塔利亚没说完的话都变成了不成调子的“嗷”。由半只葫芦变的葫芦车开出很远了，“嗷嗷嗷”的声音仍清晰地传进无处不在饮用水商店里。

　　“她们知道我能听见她们在店外说的每一个字吧？”店内，大老板转身问南希。

　　“我想她们是知道的，那个蠢星星，就是穿着金色蓬蓬裙的那个，她嫉妒心太重，对我们这种人总是怀有敌意。”南希回答。

　　“她刚才还说我是奸商。”

　　“哦，相信我，我听过比这还难听的话，”南希夸张地翻了个白眼，“不过，你不会因为她对你不够礼貌，就不肯卖给我们水吧？我的意思是，如果她们能带着天然高山泉水的原料回来的话。”

　　“当然不会了，”大老板笑了笑，“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

　　南希回以一个同样的笑容，连她笑容的弧度都和大老板的一模一样。

　　“我想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