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是意中人》周长金

29、对决狐狸精

　　胡世赶来乓乓敲门，门开了，柴俭面色泰然，衣冠齐楚，妆一点没花。

　　柴俭看着胡世眼中闪过的诧异和疑惑，心想还好自己的换装化妆速度够快。

　　他将胡世迎进来，屋内半个外人的影子也没有，胡世身后的两个混混尴尬对视，探着身子正想去搜，仰脸扫了一眼胡世，被他用眼神喝住。

　　他们不往屋后搜，柴俭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沏了一壶茶。

　　胡世坐下喝了口茶，道：“原本说好了要将先生引荐到翟大人府上，可惜翟大人新买回去一个乐班，是我食言了，来日一定弥补。”

　　看着对方一派真诚惋惜的模样，柴俭提了多日的戒心放下一些，说了些乐班困难央求他常来听曲的话，送走了他。

　　七天过去，胡世都没有再来乐班听曲，萧镜设局从坑了万贯的古董商那又替他把钱骗了回来，万贯去挖了几个好乐师，乐班的生意才彻底好转。

　　柴俭时不时去跟踪翟万周观察他常去的地方，依旧没有线索可寻，不禁期盼起来胡世能带来点接近翟万周的机会，当初说的进翟府如果真能实现就方便多了。他担心翟万周发现萧镜来了京城，寻了几个由头劝她回持真庙，可是公主没有命令，她不愿走，他也不好多劝。

　　又过了三日，胡世终于来听曲了，散戏后找到柴俭说，他终于请到翟大人去他府上一聚，想请柴俭等人明日去弹琴助兴。

　　来到京城半个月都毫无进展，柴俭立即答应了来之不易送上门的机会。

　　他在探不出据点的时候便想找个办法一刀解决了翟万周，萧镜的到来把他原本残余不多的顾虑全冲散了。

　　转念一想，这种重要的隐情知道的人应当不多，杀一个统领够他们内部乱一阵，一乱说不定能露出破绽。如果是陷阱，翟万周这人是冲着萧镜来的，要是见面刀剑相向难免他说出真相将她诱骗去，还是一个人去刺杀省心。

　　柴俭下定决心，来到厢房收拾行头，跟班主说自己一个人去赴宴。

　　万贯倚在椅子上抽烟，听完他的计划，直起身前倾问：“公主让你来找形影神据点，你把统领杀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自然不能说出最重要的原因，手上不紧不慢包着月琴，嘴上不在意地说着：“没头绪怎么找？不得造个乱子出来？我要是死了，回头跟公主说，是让我一个人去赴宴，不是你们不配合。”

　　万贯蹙起眉头，站起来走近两步道：“这值当吗？你不杀他又不是嫁不了少主。”

　　“我必须去赌这一把，什么值不值当的，在这哪天能免得了性命之忧？”柴俭语气坚决。

　　见他一副决计要去冒险的样子，万贯先是一愣，想不到他看起来温顺，竟然为了争风吃醋烈性这么大，接着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他身边语重心长劝道：“你得沉得住气，她俩人面还没见上呢。你贸然去刺杀说多了也只有一成胜算，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意义？”

　　柴俭手上的动作快起来，心中带着气，声音也高了几个调：“我知道，我就是介意，我的女人可以喜欢别人的样貌，可以图新鲜，但不能爱上别人。留着他只会让我嫉妒发疯。”

　　万贯见拦不住他，摇摇头坐回去，捏住烟斗柄试着温度，拨了拨快要熄灭的烟草，吸了一口，默默看他收拾好行囊。

　　“带几个人去吧，万一是鸿门宴，打起来也多几个帮手。”

　　“多谢班主好意，不必了。”柴俭系上包袱的最后一个结，径直朝门口走去，万贯在他背后咳嗽一声。

　　柴俭回头，看见浓烟从万贯口中喷出，白色的烟雾遮住了他的面容。

　　“你可要想清楚。”

　　“我愿赌服输。”

　　柴俭离开乐班，回家途中看见街上排了一条长长的队，是一家糕点店新开张。他过去看了一眼，有萧镜最喜欢吃的梅花糕，便跟在后面排起了队。

　　排队的漫长时间里，他平息了激动的情绪，想了又想刺杀的决定是否太过冒进了，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买完梅花糕，走到家附近听见笛声，推门一看，萧镜穿着乐班的青衫，站在门前阶上练笛子，看她的架势应该是从班主那知道了明天他要去胡府的事。

　　阳光斜着打在她身上，放出的光芒照暖整个前院。

　　柴俭看她闭着眼睛专注的样子，想起带她离开，过安稳生活的愿望，楔死了心中的打算，明天的刺杀一定要成功。

　　他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轻声道：“不用练了。”

　　萧镜放下笛子，看见他不容分说的神情，抬手用笛子戳了一下他的左肩：“为什么？我也要去，除了我还有谁和你合奏的更好？”

　　“明天我自己去。”柴俭把手中的梅花糕塞进她怀里，径自往屋内走。

　　柴俭刚迈过门槛，萧镜拉住他的胳膊：“你自己去不是更可疑吗？我们两个一起去不比你一个人去安全吗？我和他上次见面是多年前了，我化个妆戴上面纱他未必能认出来。”

　　柴俭站在屋内日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没有回头：“你原本就不该来，如果明天是陷阱，折进去我一个人还好说，让你也陷进去公主会怪罪我的。等我观察清楚不是陷阱，下次再一起去合奏也不迟。”

　　“什么叫我不该来？好像我是来给你添乱的一样。”

　　柴俭听见她的音量提高，语气缓和下来，转过脸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必要让你冒险的事情，何必呢？”

　　萧镜想起前几天他就劝自己回去，前后一联系，很快明白了他的目的，了然笑道：

　　“我知道了，你怕我见到翟万周是不是？”

　　她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将柴俭的身子拉近，和他脸对着脸，盯着他的眼睛道：“他是我们的敌人我怎么可能还看上他呀？”

　　柴俭移开目光，咕哝了一句：“敌人才危险。”

　　萧镜听出他语气中遮不住的酸意，火上浇油更气了，道：“我确实不该来，吃邪醋也不分时候。”

　　说完她甩下胳膊抢先一步走进房中，回到自己屋内把梅花糕往桌子上一抛，坐下冷静了一会，回想柴俭今天反常的行为，大概是动了下手除掉翟万周的念头，才会不让自己跟着去。

　　她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刺杀翟万周这么危险的事情必然有母皇授意，但怎么算还是潜伏在他身边收益更大，母皇会下这种命令吗？还是他单纯为了消灭情敌？

　　萧镜思索半天，往床上一躺。

　　算了他自己去找死，随他去吧。

　　她闭上眼，窗外玉兰的香气混着桌子上梅花糕的香味被风吹进鼻腔，熟悉却想不起来的感觉再次折磨她的心。

　　在一片空虚的黑暗中忽然想到什么，萧镜又睁开眼坐起身来。

　　自己进持真庙前的事情只有翟万周知道，失忆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他死了就彻底没地方问了，在自己问出来前他还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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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世的府宅离乐班不远，柴俭独自背着月琴走过去，穿过了两条道拐了一个弯，到了最后一条巷子口。
　　南北走向的空旷小巷中，穿堂风忽地袭来，长长的巷子里阴恻恻不见日光，风里透着阴冷，柴俭下意识觉得危险，站定细听有无蹊跷。

　　皮球砸在地上砰砰的声音穿过空荡荡的巷子，清晰地在柴俭耳边回响，小孩稚嫩的童声叫了一声，“哗啦”有什么东西落水了。

　　柴俭快跑几步赶过去一看，是皮球掉进了路边的明沟里。看起来六七岁的小孩正趴在水沟边，伸长了胳膊去捞球，那球漂得远差着一大截根本够不着。

　　他立马上前拦住小孩，打量了一下距离自己也够不着，四下望了望，地上干干净净没什么树枝。

　　等了一会也没别的路人走进来，柴俭只得抽出腰间的软剑去捞球。

　　剑尖刚伸到球旁边碰到水面，水中突然冒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剑身，柴俭措手不及，软剑险些被拽下去。

　　水里藏着的黑衣人跃出水沟与他缠斗，刚过几招，几十个带刀整装的官兵从远处涌来，将巷子前后堵住，并不上前动手。

　　柴俭愈发疑惑，如果想杀了自己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明着寻个由头查封乐班，暗着派几名刺客晚上来刺杀都省时省力，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和黑衣人的剑同时抵在对方的脖子上，二人僵持住。风也停下手，巷子里安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北面围堵的士兵让开一条道，佩玉叮当声伴着靴声从背后传来。

　　柴俭不用回头看也料到是谁来了。

　　翟万周设下这一局，是为了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