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音》原初拾

33、第 33 章

　　姜响与方映渔同岁，看着并不高大，或许是受西北天气影响，皮肤黢黑，但双眼炯炯有神。多年不见，他对方映渔不太认得了，眼神中带着探究。

　　他们见面的地点在如意楼的一间隔出来的小房间，如月倒完茶水后，站在方映渔身后，好奇地偷偷看了姜响好几眼，姜响察觉到她的目光，回看了过来，然后忽地皱紧眉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你退下吧。”
　　如月不敢反驳，只得对方映渔道：“姐姐，我去屋外。”

　　方映渔正要开口，姜响更为不满：“方姑娘是你的主子，你叫她姐姐，未免没大没小。”

　　这才刚见面，就被训了，如月一时也不知作何反应，她无助地看向方映渔。

　　早就从如月口中听过姜响的名字，却并不知他为人，如今看来，这位姜公子似乎是位厉害的人物，一来，就给了个下马威。
　　方映渔道：“如月若是走了，这屋子里就你我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了，恐怕不太好。姜公子放心，如月是我的贴身丫鬟，她信得过。”

　　姜响还算是给了方映渔一丝薄面，没有再撵人。只是看到方映渔端着茶杯，要喝水时，又不高兴道：“以后你嫁了我，就要遵从三从四德，你爹娘曾经也是世家出身，应该教过你女诫。在未经我允许，不可先于我吃饭喝茶。”
　　方映渔：“……”

　　方映渔垂头看着茶杯，里面一片茶叶漂浮在水面上，她没有吭声。
　　如月先急了：“姜公子，我家姐姐还没嫁过去，就没理由遵守你的这些规矩。”

　　“我跟方姑娘说话，容不得你一个下人插嘴。”姜响瞪了如月一眼，见方映渔放下了茶杯，满意了，“方姑娘，你写信于我，说想要提早与我完婚，我快马加鞭刚回来，也是应了你的要求。只是婚姻大事，应该父母来做主，你爹娘虽过世，你大哥又镇守在边疆，没有皇命不能擅自回来。我赶回来，还未向皇上请命。不过你信中急切，我也愿意冒此风险。”

　　滔滔不绝说了一番话，姜响停顿了下来，自得地翘着腿，眼神飘过方映渔，似乎在等她接话。
　　方映渔看出了他那点小心思，想着若是他态度好一些，还可以随了他的意，然而眼下，她懒得搭理他，默不作声去拿了一块糕点，在姜响不悦的眼神中，一口塞进了嘴里。

　　“方才我说了那么多，方姑娘似乎一句也没听进去。”姜响道，“是你想要提早办婚事，我可以答应，也可不答应。当然，要是方姑娘表现让我满意了，我还是愿意答应的。”

　　念及初识，还有求于他，方映渔忍耐着说道：“确实是因为有些原因，我对婚事着急了些。我给姜公子写出那封信，也是在赌姜公子是否是重承诺之人。姜公子能在半个月赶回来，我甚为欣慰。不知接下来，姜公子如何安排我们的婚事？”

　　一月前，在方映渔与明荠定下一个月之期后，她便有了这个计划。
　　利用与姜响的娃娃亲，摆脱虚有的王妃头衔。

　　方映渔是铁了心不想嫁进王府，且不说与明荠初见时，那种从心底涌上来的不舒服感，后来与他相处，虽说他在努力表现出真心，但那位不可言说的女子，却是给了她另一种恐惧之感。
　　这段时日，她让施意帮忙打听过明荠在南塘的经历，终于有了一点眉目，明荠在南塘确实与一名女子关系匪浅。
　　听说，那位女子死了。

　　具体是如何而死，却不得而知。

　　而姜响，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是能让她能‘自在’的好夫婿。
　　不过无妨，只要能先借此推掉王爷那门亲事，她会想到办法对付姜响。

　　姜响道：“婚约之事我还需与我爹娘商议，既然我回来了，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大哥毕竟也是当朝将军，想必我爹娘会顾及你大哥，让我娶了你。”
　　他话中之意，方映渔的爹娘已经过世，若不是她大哥方望旌是个将军，恐怕他爹娘会看不上她，要悔婚。

　　方映渔想，若想让她计划如愿进行，恐怕要费点劲。

　　方映渔道：“有件事，姜公子刚回皇城，应该还不知道。”
　　姜响疑惑道：“何事？”

　　“皇城回来了一位王爷，皇上封为旭舜王……”
　　方映渔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姜响打断：“我虽远在西北，但朝中大小事，还是能收到消息。旭舜王，是皇上最小的弟弟，多年前逃到南塘……罢了，朝中之事，女儿家还是少知道为好。”

　　姜响莫名的自信和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一旁的如月都看不下去，她拉了拉方映渔的衣角，小声‘啧’了一下，瞥见姜响看过来，怕他又要训人，连忙咳嗽了两声掩饰。

　　方映渔无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一月前，王爷在皇城选妃，选中了我。”

　　姜响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沉默了好久，才说道：“你？”
　　“不过，我告诉了王爷，我有婚约在身，王爷也并未强迫我一定要嫁给他，他给了我一月期限让我考虑。”方映渔道，“我想过，婚姻之事，父母之言。你我之间既然是我爹娘定下的婚事，我自然更愿意跟你成婚。”

　　“等等……”姜响反应过来，“你如此着急，是因为你不想嫁给王爷，才让我赶回来跟你完婚？”
　　“正是。”方映渔本来也不打算隐瞒，毕竟这事稍微一打听，便能知道，她若有所思看着姜响，又道，“对于我而言，王爷只是王爷，一个头衔而已，没办法跟姜公子相比。姜公子再怎么说也是堂堂西北将军，应该不会忌惮王爷吧？”

　　这话听得姜响心花怒放，他露出了进屋之后第一个笑容：“方姑娘还算有眼光，我当然不会怕什么王爷……既然方姑娘如此坦荡，我也有一事相告。”
　　他喝了一口茶，慢慢道，“其实在西北阵地，我有过两个姑娘，还许了诺，将来会纳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