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成魔》甘露寺铁T

5、朽木

　　闻兰茵愤然离去，竟是连御剑也忘了，脚步走的飞快。裙裾迎风翻飞，如一团淡绯色的云雾，就连司愔也微微看痴了眼，不自觉的沉醉其中。
　　陆文暻愣然片刻方收回视线，对上司愔疑惑的目光，解释道：“小师妹你别多心，兰因她就是这样，性子有些急躁，说起话来经常不管不顾。其实她本性不坏，你日后与她相处久了便知道了。”
　　司愔点点头，心中暗想日后千万不要招惹这位掌门千金才是。此刻天色已晚，二人便不再多言，忙赶回师门。
　　司愔是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的，她无意识地皱皱眉用被子蒙住头，翻过身准备继续与周公博弈。门外的人听不到她应答直接推门而入，见她还在呼呼大睡大为惊倒：“司愔师妹！快醒醒，已经辰时了，天呐你怎么还在睡！”
　　“怎么了……”她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乐宁师姐正一脸无奈的瞧着她，“小司愔你忘了吗，我昨日不是同你说过，今日辰时二位长老要来演武场考察众弟子课业，你再不起可要迟了，我可来不及等你了，我先走了啊。”
　　司愔呀了一声，一拍脑门急道：“坏了坏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她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抓起长剑迅速冲出门。等她赶到演武场的时候，除她所有弟子都已到齐，乐宁率先向她招招手，用口型示意她站过来。陆文暻也看到了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一旁的闻兰因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司愔悄悄地钻到乐宁旁边，闻德长老眼尖一下子发现她迟到，当即高声喝住她：“司愔，你过来。”她被抓了个现行，只得老老实实地走上前去，躬身一拜：“师叔有何吩咐。”
　　“你来玄真也有半年了，今日正好让为师验验你的玄真剑法，且看你能接下我几招。”
　　司愔心中怨道今日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这么赶巧被闻德长老逮住了，她哪里会使那劳什子玄真剑法。闻德见她杵在那不动，动作娴熟地起手向她刺来，司愔硬着头皮举剑迎战，凌厉的剑气将她手中的长剑瞬间劈为两半。一时间，满堂哄笑，闻德长老的脸色瞬息万变，黑的有如锅底一般，“都给我闭嘴！”
　　场内瞬间鸦雀无声，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弟子都不敢再吭声。
　　“为什么不出招？你这半年来到底在练什么，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
　　司愔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能低头装死。
　　“剑法学不会连规矩也不懂吗，回话！”
　　司愔咬咬牙心下一横，跪下道：“回禀师叔，弟子天资愚钝实在学不会玄真剑法。”
　　闻德眯着眼冷冷地打量她，心道上天究竟是不公平还是太公平，给她一副好容貌又给她一个狗脑子，剑法心法一概不会，旁门左道无师自通。前阵子让她去藏经阁研习本门心法，她倒好，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本上古禁书还学会了一招半式。若不是他那天经过及时发现，恐要酿成大祸。
　　思及此事闻德更看她不顺眼， “学不会，哼，我看你是不想学吧，整天就知道研究些邪门歪道。修仙才是正途，你若再执迷不悟，就给我滚出浮玉山，我玄真派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这话说的实在太重了，陆文暻见她可怜，忍不住替她解围，话还没说完便被闻德厉声打断。
　　一直沉默不语的闻元长老这时开口道：“师弟，不如把这孩子交给我吧，我瞧着她甚是灵慧并非朽木，或许只是大器晚成罢了。”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傻了眼。闻元长老已有多年不曾收徒，座下只有闻兰因一个女弟子。闻兰因不仅生得一副先天仙骨，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剑道奇才，谁能想到隔了这么多年闻元长老第二次收徒竟然是这么个天资平平之人，演武场的气氛一时变得古怪起来。
　　有弟子趁机拍起了闻兰因的马屁，把司愔贬的一文不值，恨不得把这位掌门千金捧到天上去。闻兰因从小听惯了旁人阿谀奉承，此刻只抱着剑并不搭理他，那弟子讨了个没趣悻悻的退下了。
　　闻德只在最初讶异了一瞬，却没有想太多，有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他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一口应允，又朝司愔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磕头。”
　　司愔不情不愿地曲腿跪下，闻元抬手制止了她：“恭敬在心，不在虚礼，你与兰因年岁相仿，便同她一样只将我当做家里的长辈便好。”他这番话说的司愔心里很是受用，先前那点不情愿立刻烟消云散。
　　闻德、闻元二人考验完余下的弟子的剑法，又指点了几句便领着各自的弟子回了分堂。
　　又一年冬至，雪花如柳絮般纷纷扬扬地飘落，整个山头尽是白茫茫一片，连窗檐上都挂满了冰柱子。这样阴冷的天气，弟子们都越发惫懒起来，躲在屋内围着火盆取暖。而太初峰却有两个弟子仍在大雪中比试剑法。
　　“拿起你的剑，再来。”闻兰因亮出碎雪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身影如鬼魅一般向她袭来，司愔勉力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战，二人酣战数十回合，司愔仍是不敌她败下阵来。她把剑一扔，直接躺在雪地里：“不打了不打了，我好累啊，又累又饿，明天再练吧。”
　　“起来！”闻兰因用剑指着她，嘲讽道，“三年过去了还是废物一个，连我二十招都接不住，还不肯勤加练习。二叔叔苦心孤诣地教导你，如今看来全是白费功夫。你这样的人想修道成仙真是白日做梦，没得让人笑话！”
　　司愔一大早就被她从被窝里拖出来，冻得瑟瑟发抖不说还被她一通奚落，顿时又委屈又愤怒：“我没有你这样的先天仙骨，怎么可能打得过你！而且我一点都不想成仙，每天守着一堆破规矩，这也不行那也不准的有什么意思。人人都说做神仙千般好万般好，要我看还不如做个普通人最自在。”
　　“荒谬！”闻兰因被她的悖逆言论激得一脸愠怒，“唯有成仙才是正道，成仙也并非为了乐趣，而是为了守护天下苍生，若仙门百家人人皆如你一般只知纵情享乐，这天下早已大乱，又岂有你在这跟我出言不逊。”
　　闻兰因是个火爆脾气，又认死理，司愔心知再与她争辩闹到闻德长老掌管的戒律司又跑不了一顿鞭子，便嗯嗯几声点头应付过去。
　　闻兰因最看不得别人敷衍她，刚要发作余光便瞥到有人靠近，那人正是陆文暻。他笑嘻嘻地拎着食盒走到二人身边，“瞧你这急脾气，怎么又和小师妹置气了，今天是冬至，我来给你们送饺子，天这么冷，快些进屋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
　　闻兰因睨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倒是会来事，真真是八面玲珑，倒称得我是个十足的恶人。”说完她便扭头直接越过两人进了屋。
　　他这才看向司愔，淡然一笑，“小师妹，你也快进来吧，外面冷。
　　陆文暻生上火盆放在桌子下面，打开食盒，端出两碗还冒着热气的饺子，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有你们喜欢的羊肉馅和牙白馅，都是刚出锅的，快趁热吃吧。”
　　司愔看着白白胖胖的饺子，心下止不住的失落，明明自己从来都不吃羊肉，怎么师兄总是记不住呢。
　　陆文暻见她迟迟不动筷，关切地问她为什么不吃。闻兰因白了他一眼，奇怪道：“你不是最细心的吗，她不吃羊肉你不知道？”
　　他恍然大悟，一脸歉意：“是师兄记岔了，不爱吃便不吃了吧，下次师兄一定记得。”
　　司愔笑了笑，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没事的师兄，既是你的心意，浪费了多不好，况且羊肉饺子的味道也挺好的。”
　　“你喜欢便好，来，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