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三好青年

4、回京

　　第二日天气完全放晴了，落雪被太阳晒了没一会便开始消融。细细密密化成小溪流蜿蜒到四处。
　　春桃先起身，去端了水过来放在脚架上，看皎皎略有了动静，过去把帘子拉了起来。
　　“小姐要起吗？外头可冷了，小姐起来仔细凉着。”
　　阴皎皎记挂母亲，恨不得立时便回到京城，哪里还躺得住。
　　“我刚去正房问李麽麽，说姨娘还没起，一会打发人将早膳给我们端过来，就不用过去那边吃了。”

　　果然没一会就来个小丫头，拎了食盒，有馒头烧饼，两样咸菜，两碗玉米糊粥。
　　并不丰盛，但量足，且味道很好。
　　两人囫囵吃了个饱饭，整理好钱财等物，阴皎皎吩咐春桃，“去正房看下姑母起身了吗？”
　　不一会，春桃转回来说，“姨娘房里这会好像有人。我在门口听到声音，没敢进去，就回来了。”
　　阴皎皎对长史府中情况一无所知，也无从猜测是谁，只能安心在房中等候。

　　一盏茶的功夫，听见院子里有了动静，只听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说，“姨娘的亲侄女来了，我也勉强算他表哥，怎么也要见上一见。”
　　“我只是个下人罢了，怎么敢跟大少爷攀亲。再者今日侄女便要回家了，不敢劳动大少爷。”
　　“哦？今日便回，那更要见上一见了。”
　　说话间，听着两人交谈声竟然越来越近，怕是朝着这边过来了。
　　“我倒要见见这位表妹，听说是不得了的美人呢。”

　　门帘“唰”一下被人掀开，阴皎皎从桌前站起身，门口站着一个高大身影，背着光，脸隐蔽在黑色中看不清，但那身形高大，宽肩，穿一件深色窄袖圆领袍，束发，带着头巾，听声音看身形，年纪应该在二十三四左右。
　　阴皎皎没有说话，见来人站在门口，只微微伏了礼，便垂头站在那里。
　　来人似是在上下打量她，那目光如有实质般，从头到脚划过一遍，看得阴皎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看她害怕，来人似乎被取悦了，轻笑一声，侧头对跟来的姨娘说，“不过如此，比起姨娘当年，可是差的远呢！”
　　说罢将门帘甩开，转身走了，走的飞快，一名小厮半跑着追着他，跟他一同走了。

　　姨娘没有动作，看大少爷走出院子，回头走了进来，阴皎皎忙给姑母让了座，自己在另一边也坐下。
　　姨娘并没有解释刚才那年轻男人是谁，像是根本无事发生一样，看看桌边放着的包裹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阴皎皎其实是觉得刚才那男人行为很是古怪，满心疑问，但见姑母提也不提，只得咽下好奇心，老老实实回道，“并没有很多东西，都已经装好了。”
　　姨娘点了点头，“让小丫头送你们出去，我已经给你们雇了马车，快些回去吧。怕你母亲担心。”
　　说完便喊了两个小丫头过来，先从正房搬出两个行李，“这里是一些衣裳鞋袜，都是些早年的旧物了，但好在都是新的，我未曾用过。放在我这里也没甚用处，送与你穿，也算姑母一点心意，你不要嫌弃就好。”
　　“侄女怎会嫌弃，谢谢姑母。”
　　“另外还有一些小玩意，你这次回去，可能有些需要打点的地方能用到，这些东西应该送给谁，怎么送出去，我已经交代给李麽麽了，你不用操心。另外，我这边若有什么消息，会派人给你送信过去。”
　　“是。”
　　姨娘交代完，又细细想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遗漏之处，便站起身道，“你们同李麽麽一同去吧，姑母就不能送你们出去了。”
　　阴皎皎心里又画了个问号，“不能”，姑母这是不能离开院子的意思吗？
　　但又不能问，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给姑母磕了头，随李麽麽往前院去了。

　　门外拴马处已经停了一辆马车，这马车明显比皎皎她们来时雇的那辆好太多，小丫头已经把行李放在了马车后辕，今日门房还是昨天那个小厮，正在帮着检查行李摆放的牢不牢固，跟两个小丫头说说笑笑间，眼见阴皎皎她们过来，眼睛都发亮了，放下手中活计，迎过来说，“姑娘早。”
　　阴皎皎礼貌朝他点点头，“小哥早。”
　　“姑娘这么快就要走了？”
　　“是，家中母亲急病，得尽快回去。”
　　“哎呀，那可是耽误不得。姑娘上马车，我叫李德，下次姑娘再来，定要记得我。”
　　阴皎皎点了点头，上了车，车夫甩着马鞭，车轮隆隆作响，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咔哒咔哒清脆的声音。
　　李德杵在门边，心想，这辈子也可能见不到这样天仙般的人儿了。

　　“小德子你瞅什么呢！”
　　李德回神，一看原来是大少爷身边的灵书在喊自己，冲过去就往他头上一个爆栗，“你这个臭小子，敢坏爷爷我的好事。”
　　“哎呀哎呀，德子哥我错了，疼疼疼疼。”灵书一连串求饶喊疼，李德住了手。
　　“大少爷是要出门吗？”
　　“可不是么，”灵书得意洋洋，摇头晃脑的道，“今天陈总督家二少爷过生辰，约大少爷去花街吃茶听曲，说是请了江南新来的花魁。”说罢等着看德子哥羡慕的眼神，每次他能陪大少爷去花街这件事，德子哥着实要羡慕一阵。
　　可没想到今天，李德竟然摇了摇头，“江南花魁又怎样，再美也是人间绝色佳人，跟仙子如何比得？”
　　“什么仙子？”
　　“昨天来了位姑娘，说是阴姨娘侄女，来寻人的。那美的，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加起来都美！”
　　灵书听了“哎呀哎呀”的叫唤了起来，“可惜可惜，今早我跟大少爷去了阴姨娘的院子，大少爷还去看了姨娘的侄女，但大少爷说她“也不过如此，比姨娘差的远。我在院子里候着，没见着。”
　　李德疑惑的挠挠头，“这样的女子在大少爷眼中也就是不过如此，大少爷眼光真高。”他压低声音问灵书，“你晓得这位阴姨娘是什么人吗？我来府上好几个月了，都不知老爷还有这么位姨太太。”
　　灵书也小声回应，“不知道，这个姨娘很神秘，听说一直被禁足在小院中不得出门，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李德还要再问，灵书摆手，“今日没空多言，改日。我得赶快去给大少爷牵马，要不然他出来看不到马，我又要挨训了。”说完在李德羡慕的眼神里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