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你朋友了》小半呀

2、第 2 章

　　挂了杜昙语的电话，虞礼礼蔫嗒嗒地趴在桌上。
　　睡了自己姐姐的闺蜜。
　　搁谁身上都是解不开的乱麻。
　　滑着手机点开八宝山的地图。
　　扩指放大。
　　看哪块的风景好，提前挑个地儿。
　　山清水秀长眠地。
　　刚好埋了虞礼礼。

　　算了，死就死吧，反正人总是要死的。
　　死之前还是先把画报的杂志选题总结出来。
　　勤勤恳恳打工人flag不倒。

　　第二天一早，虞礼礼和苏眠心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十分钟到了画报杂志社。

　　《画报》办公楼整体风格，一眼望过去，非常“时尚杂志社”，环境用色大胆，几何碰撞，里面的工作人员也个个踩着精致高跟鞋，戴着设计师款的耳饰手链，oversize美拉德风，前沿潮流屡见不鲜。

　　选题会的负责人是位头上染了大概七八种颜色的短发女生，对着坐在下面的各位大方一笑，从容悠游地自我介绍：“《画报》高级编辑，何予。”

　　《画报》内部已经提前定好了这次选题的大概方向，摩登复古，19世纪英伦风。

　　何予介绍完内容，眼睛扫向下面，问大家有什么建议。

　　虞礼礼刚张开口，却被苏眠心抢先：“哇，这个主题真的很抓眼，经典，绝对可以引起一阵复古风的时尚潮流。我前几天刚看了英国设计师sofiliya的展，理念跟这个观点绝配，我个人也特别喜欢复古风的包包首饰，我这个包……”

　　虞礼礼竖着耳朵听苏眠心从这个艺术家说到那个品牌说了半天，最后悟了，苏眠心这场发言，就是一大波言之无物的彩虹屁。

　　苏眠心说完，何予点头，又将视线转向虞礼礼：“这位老师呢？”

　　虞礼礼斟酌着开口：“这个主题挺好的，本身可以发展的风格元素也很多样，只是我有些小建议，复古风其实这些年来来回回都有杂志社做，但我们可以在复古上推陈出新，找到亮点。虽然整体追求的是维多利亚时期风格，但毕竟现在不是过去，加入流行元素，既复古，又创新，可能会更贴合消费者的需求。”

　　往常这种选题会，邀请的摄影师大都是听个过场，不会说什么切实的建议。因此乍一听到虞礼礼的发言，还让何予愣了一下，才回神道：“虞老师的意见很好，我们后面会参考的。”

　　虞礼礼点点头，收回视线，落到手机上。手机屏幕依旧是她昨晚熬夜整理的历年杂志选题和摘要，她来回地上下滑动，熟悉近五年有哪些杂志选了复古这个选题，各自又是怎么展开的。

　　另一边，苏眠心却在心里暗笑，何予这回复也太官方了，用白话翻译一下，什么“我们后面会参考的”，明明是“我听见了但我不打算改”。而且给人家甲方挑刺，人家指不定心里怎么不乐意呢。苏眠心瞟了沉默着低头看手机的虞礼礼一眼，心里暗爽，啧啧，有些风头啊，不是你想出就能出的。

　　会议有条不紊地继续向下进行，大门却突然被推开，一位粉色小西装搭肩，齐耳短发的中年女性带着身后的五六个一看就很高级干练的时尚白领走进来。

　　听到推门声扫过去的何予一顿，眼眶微睁，刚想开口打招呼。

　　粉西装女人抬手制止：“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虞礼礼明显感觉到，粉色小西装进来以后，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立刻正式、紧张了不少。

　　何予继续沿着之前的复古主题往细处剖析讲解。
　　会议室的其他人打起比之前专心两百倍的样聆听。

　　目光却不自觉地观察着门口的粉西装女士。

　　粉西装浑然不觉，单手托肘，神色认真地问旁边的人：“《时装》去年八月刊的主题是什么？”
　　旁边的人神色微变，迅速取出手机查询。

　　粉西装眉心微沉，对这个反应并不满意。

　　视线扫向其他人，没一个能脱口而出了。

　　粉西装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有压迫感。

　　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要么迅速去查，要么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是维多利亚。”就在众人焦头烂额之际，一道清悦干净的女声传来。

　　昨晚熬夜做的资料就摆在面前的虞礼礼开口，把会议室降到冰点的气氛拯救了过来。

　　粉西装扫了她一眼。身旁助手模样的人也查了出来，恭敬地把手机递到粉西装面前。

　　粉西装没接，微抬下巴。
　　淡淡地问了句：“何予，我们要炒别人一年前炒过的冷饭吗？”

　　语气是云淡风轻的，可说出来的话却如平地惊雷，砸在众人心下。

　　被点名的何予更是心慌到极点。

　　紧急时刻，何予突然想到虞礼礼之前提的建议，硬着头皮：“所以在复古摩登的主基调下，结合当前现代时尚潮流，以19世纪英伦风与后时代为话题，打造迎合现代人审美需求的摩登风格。”

　　说完。
　　何予自己都没底气地沉默了。

　　一片安静下。
　　众人静静等待着粉西装的反应。
　　屏住呼吸。

　　什么动作都不敢做。

　　靠在墙边的粉西装，面上没有表情地看着会议室内的众人，然后……轻描淡写地点了下头：“听起来不错。”
　　冷凝的气氛瞬间解冻。

　　让何予如获新生。

　　离开会议室之前，粉西装转向虞礼礼：“叫什么名字？”

　　“虞礼礼。”她眨着眼睛，有些懵地回答。
　　面对粉西装困惑的眼神。
　　何予补充：“是合作的也火工作室的摄影师。”

　　粉西装了然地点了下头：“Sela眼光不错。”一大群人跟着她鱼贯离开。

　　会议室里的气氛这才活过来。

　　听着众人的讨论，虞礼礼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个粉西装就是鼎鼎大名的魔鬼主编Fiona。

　　何予走过来，略过想跟她搭话的苏眠心，真心实意地跟虞礼礼说：“你的点子真的很棒。”

　　回到工作室后，Sela把虞礼礼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听说你被表扬了？”
　　虞礼礼压着开心点了点头。

　　“很骄傲？”Sela看着她的表现，挑眉问道。

　　虞礼礼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Sela笑了。
　　这是虞礼礼第一次看到Sela笑。

　　“可以多骄傲一点，毕竟Fiona的夸奖，一般人可得不到。”

　　虞礼礼有些惊讶地睁圆了眼睛，没想到一惯不怎么开玩笑的Sela姐会这么说。

　　“知道我为什么招你进来吗？”Sela又问。

　　“因为我是摄影系的？”“绩点排名前五？”“还是我的摄影作品？”虞礼礼蹦出一个个猜测。

　　“你说得对，但最重要的是你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而在这个名利场里，浮躁、复杂是太容易的事情了。做的不错，继续努力。”

　　虞礼礼是一个很低调的人。
　　所以她只迅速地把被大主编和Sela姐夸奖的消息告诉了妈妈奶奶外婆、爸爸爷爷外公和杜昙语。
　　一、二、三、四、五、六、七个人。

　　为什么除了家人只告诉杜昙语呢？

　　除了杜昙语是她的好闺蜜之外，还因为……

　　【礼礼，牛啊】
　　【礼礼，听说你被主编夸了】
　　【哇塞，听说你成了《画报》的缪斯女神了】
　　以上三条消息，分别来自于三个不同圈子的朋友。

　　因为——
　　杜昙语就是一人形广播大喇叭。
　　她告诉杜昙语一个人，就等于告诉了全世界。

　　为了赔罪加庆祝，杜昙语约了虞礼礼一起吃晚餐。
　　虞礼礼卡着时间，在公司一楼大厅等杜昙语过来接她，周围三三两两都是等人或者等车的同事。

　　忽然，从大厅西边的电梯口出来了一群黑西装。
　　步履飞快、透着精英感。

　　一群精英的C位站着一道清丽的身影。
　　长腿，纤腰，无懈可击的脸蛋。

　　看到中间的人，虞礼礼原本随意懒散的目光陡然一惊。
　　怎么是她？！

　　被人众星拱月地围在中间的檀苏然，秀手轻撩长发，脚步匆匆，偶尔开口回答助理问题。

　　“！！！阿玛尼超季高定。”
　　也在等车的同事Amy在虞礼礼耳边，用人眼扒出檀苏然身上的品牌。
　　“手上那表，那表你看到没！！古董级的百达翡丽啊。”
　　“四舍五入，京郊两套大别墅啊。”
　　“富婆。”

　　一看到檀苏然。
　　死去的回忆又开始攻击虞礼礼。

　　就在Amy还在啧叹“好想嫁富婆”的时候，接到杜昙语电话的虞礼礼已经火速逃离大厅，去门口等杜昙语。
　　可接通了电话才知道杜昙语并没到，而是提前预告“我还有那么五六七八分钟才能到”。

　　虞礼礼无语，现在回去也不行，万一迎面撞上檀苏然了呢。
　　就这当口，身后响起一串脚步声。

　　心中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虞礼礼小心翼翼地回过头。

　　一秒后火速收回视线。

　　糟糕，檀苏然也出来了。
　　她身边围着一群人，站在台阶前，看样子也在等车。

　　虞礼礼赶紧把自己缩在一个半人高的盆栽后面。
　　双手合十祈祷檀苏然退退退！千万别看到自己。

　　好在没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左侧缓缓驶来。
　　虞礼礼呼了一口气，这车，这款式、这型号，绝对非檀苏然座驾莫属。

　　谢天谢地，终于把她送走了。
　　谢天谢地，没被檀苏然发现。
　　看在运气这么好的份上，虞礼礼决定大度一点。
　　等会宰杜昙语一顿就原谅她。

　　就在这关头。
　　一道夸张的引擎声响起。
　　一辆冰莓粉帕拉梅拉嚣张地加塞在了迈巴赫之前，牢牢占据公司大楼的C位。
　　带着铂金粉Gucci墨镜的粉发女生，细白的胳膊搭在车窗窗沿，漫不经心地吹了个口哨。

　　这嚣张的车型和亮眼的发色，吸引了各位打工人的目光。
　　大楼门口也安静了一下。

　　就在这片安静中。
　　“礼礼，虞礼礼！”
　　只见粉发女生高举手臂，冲一个方向挥手。

　　空旷的门口。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粉发女挥手的方向看了过去。
　　都想看看这么嚣张的女生是来接谁的。

　　出来乘车的Amy也在戳了戳虞礼礼：“礼礼，你朋友叫你。”

　　虞礼礼欲哭无泪。
　　那辆被挡在后面的迈巴赫司机也欲哭无泪。

　　杜昙语摘下墨镜：“虞礼礼，快过来，后面还有车呢。”

　　你也知道后面还有车。
　　你知道后面那辆车是谁的吗？

　　杜昙语不知道为什么虞礼礼一直不动。
　　难道是自己嗓门太小了，她没听见？
　　所以她又特大声地喊了句：“虞礼——”
　　第三个字在看见门口另一边，挑着眼尾的檀苏然时很顺利地消音。

　　然后升起车棚，发动车子，一气呵成。

　　我去。
　　檀苏然怎么在这。
　　这就开始抓人了？

　　姐姐大战始乱终弃闺蜜小妹妹。
　　好刺激，好想看。
　　但仔细想想，还是小命更重要。
　　在豪车的轰鸣声中，杜昙语给虞礼礼咻了一条“你跟檀苏然算完账我来接你哈”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嚣张的冰莓粉飞速地出现，又飞速地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吃瓜群众在风中凌乱。

　　迈巴赫司机生怕又来一个嚣张的小跑加塞，赶紧开到前面。
　　众人簇拥着老板上车。
　　可老板却没动。
　　慢条斯理地将目光移向了一个放着盆栽的角落。

　　猝不及防，慌张的虞礼礼对上檀苏然的目光。
　　那目光里有探究、有玩味，但仔细一看，好像什么都没有。
　　虞礼礼心慌地咽了下唾沫。
　　心一紧。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檀苏然只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又平静地移开视线，而后弓身上了那辆迈巴赫。

　　为求安全的虞礼礼步行走到了公司楼外，抿着嘴角，攥着手机发消息痛斥杜昙语这个在危险面前瞬间抛弃自己的损友。

　　很快，杜昙语回了两条语音。

　　路边车位上停着好几辆车。
　　虞礼礼随意地扫了一眼，
　　迈巴赫、保时捷911、宾利。
　　啧，这附近有钱人还挺多。

　　虞礼礼懒懒地站在原地点开。
　　语音自动开了扬声器。
　　杜昙语贼兮兮的音调传来。

　　“不过我还挺好奇，大名鼎鼎的性冷淡檀总在床上什么样？”
　　“浪不浪……”

　　……
　　虞礼礼差点把手机摔了。
　　面红耳赤地按停杜昙语发来的口出狂言语音。

　　“呼。”
　　幸好这里没人。
　　要不然尴尬死了。

　　与此同时。

　　面前原本安静停放的迈巴赫后座车窗缓缓下降。

　　一张精致的瑰丽侧脸自车窗后显出。

　　虞礼礼呼吸都停了。

　　不、会、吧……

　　对上车窗后檀苏然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

　　虞礼礼又一次石化。
　　只想连夜逃往快乐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