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带着小破图玩穿越》姜妮亚

7、清风玉露不相逢（七）

　　时间来到七月份，丁素问已经在旅店里住了有大半个月。
　　期间没忍住，她央着白娘娘带自己去了趟清河县，想着要看一看水浒里赫赫有名的美貌俏媳妇潘金莲。结果没想到，这时候的武大郎也无妻子也无女儿，独身一人卖着炊饼，时不时还要托人打听他那兄弟在何处。
　　丁素问心想：小潘这时候应该还在张大户家做使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强配出去的，她能不能给拦下来，免却后续的那桩惨案。
　　这么想着，她便和小青商量着让她在张大户家里潜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回来汴京给她透消息。
　　之后就是整日里东游西逛，直到陶姜改了七八个胭脂方子出来，她才大致把汴京给走了一遍，于是终于想起要给自己租个房子的事了。
　　先时登记户贴的厢官给她推荐的店宅务，其实就是大宋专门负责管理和出租国有房产的行政机关，配合着官府出台的“廉租房”政策，旨在为租不起房的百姓提供福利。
　　丁素问和店里的酒保打听过后，这才带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户贴，去到了店宅务处。
　　店宅务的专知官，主要工作是分管辖区内公房的维修、租赁和收租。他看了眼她递上的户贴，虽然惊讶于她这样的模样气度居然是最近才登记的坊郭流民，却也照着要求，寻摸了一处清幽僻静的居所。
　　因是官府出租的公房，所以地段不错，环境也很清幽，价格上也颇为实惠，比之外头私人出租的民房便宜了数倍不止。
　　专知官一路上跟她半真半假地说了许多，言语之中不外乎一个意思：我们这儿的房子租金实在优惠得很，每天都有人排着队要来租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千万不要犹豫啊！
　　诚然，丁素问从没想过在一千多年前的古代，居然也会有这么多人为天价房价而犯愁。甚至连不少位居高位的官员，都因为在汴京买不起房，因此选择全家租住在官府提供的廉租房里。
　　她跟着专知官看了几处有士兵看守、外头还贴了出租告示的空房。这些房子大多是三合或四合布局的一进院落，坐北朝南，规制严整。
　　其中一间她比较看中的，从正门进去，迎面就是一个隔开视线的大影壁，两边游廊相接。绕过影壁一看，正北面是三间正房，正房两侧各两间耳房，这便是一般的主家寝居之处了。至于院子东西两侧，则是各有三间厢房，与正房成“品”字形排列。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应家具都全。除此之外，院里还挖了一口井，另点衬着几块山石，种着些长青松柏，看上去十分宜人。
　　这样一个院子，如果是私人出租的民宅，每月租金只怕就得四五十贯。然而由官府出租给她，一年花上的租金也不过百贯，折合一月都不要十贯钱。
　　这里的贯当然是指小贯，算下来一月租金也不过后世的千元左右。实在是官方的补贴力度够狠，直接把房租给拉低了好几倍。
　　丁素问又跟着专知官看了好几处，终究不觉得有之前看中的那套好，于是没再继续，和负责的专知官直接定下了签契交钱。
　　从店宅务处离开，丁素问便去到了之前相看好的店铺，买上了好些生活必需品，一股脑叫人送进了自己的新院子。
　　想到一个人住个大院子终究打眼，她便预备这买几个仆役回来为自己打理日常。结果到了牙行一问才知道，原来大宋律法明文规定不许蓄奴，牙行提供的其实是以雇佣关系为主的仆人，一月一结工资的那种。
　　当然，非要说的话，也有两种情况会出现变相的买卖，一是纳妾，二是买丫鬟。
　　这些买来的妾和丫鬟与正常签订雇佣契约的仆人不同，有卖身契在，主人可以把她们当做礼物送人，或者再次买卖。
　　潘金莲应该就是被张大户拿捏住卖身契的丫鬟，这才能解释为什么她那么不喜欢武大郎也没办法提出和离——因为武大郎不肯放契！
　　丁素问一边思考着该如何把小潘捞出来，一边让牙婆寻了些力气大的妇人出来，为的是能干活，有些年纪最好。
　　牙婆寻摸了四个出来，一溜排站好，个个收拾得干净整洁，模样精神得很。
　　她问过几人的基本情况，却定下了一个年纪有三十来岁，既不善针线也不善厨艺，只有一把力气可使得的寡妇。只因牙婆说这寡妇年轻时候死了男人，孀居多年却也不曾改嫁，反而将几个儿女抚养至今，实在叫人佩服。
　　丁素问和牙婆商量了片刻，又问过那妇人的意见，最后决定将她雇下，许她带着儿女搬进院子一起住，替她打理日常。
　　妇人自称姓梅，已故的夫家姓柳，因此让丁素问唤她梅婶。梅婶的大儿子文哥儿今年十六岁，小儿子华哥儿今年十三岁，兄弟俩在同一间酒楼里做活，吃住都常在店里。梅婶的女儿叫迎姐儿，今年十四，还没定亲，平时就在家里帮着梅婶做些家务和针线什么的，贴补家用。
　　乔迁新居，光是布置打扫就得花上好些时日。梅婶干活麻利，又特地把她两个儿子喊回来一起帮忙，没两天就里里外外给收拾了妥当。
　　只有一点，她头一天看到这院子就提了出来，那就是——吃水问题。
　　在梅婶说到用水问题之前，丁素问压根没想过，汴京的水其实都是苦水。她先前住客栈时吃到的甜水，其实都是别人专门去城外打好了运进城里来，然后贩给客栈使用的。普通人家要么吃城里井中产出的苦水，要么自己去城外打。
　　想到这些，她便问道，“既然井中的苦水难以入口，不如请人替我们去城外运水回来，几天一送，这样可行吗？”
　　梅婶点点头道，“若是吃用都用甜水，未免浪费，这般就很好……”又问道，“不知娘子可定下了运水的人选？”
　　“尚未。”
　　“文哥儿和华哥儿做活的酒楼，每日都要人送水，若是娘子信得过，便让他俩去联系吧。”
　　丁素问顺势应了。
　　又过几日，靠着给邻居们登门送礼，丁素问也算和四下里混了个脸熟。
　　大家也便知道，这户新搬来了个年轻的小娘子，说是孤身一人来投奔亲友的，却不知为何没有找到。于是一个人赁了个大院子，还雇了一家子奴仆。
　　提炼出的关键词：年轻，未婚，有钱。
　　于是心思生了起来。
　　还不到月底，已有几家人上门，几句话就扯到自家有个体貌端正的适婚青年，说着什么年轻人可以多来往交流下感情，言外之意分明在说如果能结个亲家就再好不过了。
　　丁素问：不是……她现在是虚岁十二，而不是虚岁二十，对吧？
　　闭门不见显然是行不通的，然而这些试探又实在招人烦，她没个法子，便借口去大相国寺烧香，试图躲上几天清静。
　　出发那日，梅婶一早便去街上雇好了轿子，又嘱咐了两个儿子轮流看护院子，这才和迎姐儿一起陪着丁素问这位主家娘子到寺里去。
　　大相国寺位于汴京城的东南方向，因为颇受皇家青睐，所以称它是座皇家寺庙也不为过。而这座皇家寺庙严格来说，可以算是汴京最大的商业中心了。虽然每月只开放五次，但是百姓们可以在寺内自由进行商品交易，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不可谓不热闹。
　　丁素问没赶上开放市集的日子，也不在意，和知客僧随口说了缘由，又奉上些香火钱，便得下了一住处。
　　寺庙厢房清幽处，常有求学赶考的书生在此赁屋，也有其他香客暂居。她无意招惹，却不想遇上不长眼的人，趁着梅婶离开，便拦住两个年轻的小娘子，上来说些轻薄的言语。
　　迎姐儿到底年轻，面皮儿又薄，听见些无赖话，也只是涨红了脸，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对。
　　丁素问正要骂回去，忽然一个人站了出来，挡在她和迎姐儿面前，喝道：“光天化日，你竟敢调戏良家女子，是何道理！”
　　那人的声音掷地有声，背脊挺得笔直，姿态端的叫作一个正义凛然。
　　言语轻薄的浪荡子见状，羞愤离开。
　　而来人转过身，竟是位相貌俊朗、仪表堂堂的年轻郎君。他拿眼向二人瞧了瞧，脸上便带了笑，边拱手作揖道，“小生董平，见过二位娘子。”
　　迎姐儿别过头，掩面不语，一副害羞不敢看人的模样。
　　丁素问一听这名字，却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客气道，“多谢官人出言相助，大恩不言谢，咱们就此别过……”说着拽上迎姐儿就要离开。
　　董平十分没眼力见的跟上，一边偷瞄迎姐儿的方向，一边在口中奉承道，“娘子言重，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实不相瞒，在下初来汴京，于此地并不熟悉，今日有幸得遇二位娘子，不知娘子可否为在下推荐一些赏景游玩的好去处？”
　　这人生得俊俏，话也说得好听，可偏偏丁素问不吃他这一套，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原著里这家伙杀人全家还抢人闺女上梁山的恶人行径。虽然知道世上不是没可能出现同名同姓的巧合，但她仍是忌惮此人，根本不想让他和迎姐儿多待哪怕一秒钟。
　　但迎姐儿不知怎的，好像被他的皮相惑住一般，走起路来拖拖拉拉的，根本迈不动道。
　　丁素问心里又气又无奈，也知道在迎姐儿眼里，自己对这个虽是初见却也帮助过自己的陌生人态度太不友好了。于是她勉强平复下心情，接话道，“董官人不如去问问寺里的住持？”手上却拼命按住想说话的迎姐儿，假笑着解释道，“让官人见笑了，其实我也并非本地人，在汴京才止住了不上两月而已。”
　　董平闻言，只笑道，“既是如此，可否请娘子为在下引路？某不胜感激。”
　　丁素问假意逢迎，直引他见了住持，才得以带着迎姐儿脱身。待回到厢房内，梅婶早已经收拾好了屋子，又打点来热水饭菜，只等着二人回来。
　　只是一进屋，还不等丁素问找到机会发问，一直低头不语的迎姐儿却忽然往地上一跪，重重磕了一个头。
　　梅婶唬了一跳，忙迎上前去。
　　“女儿，你怎么……”
　　迎姐儿抬起头，露出一张满布泪痕的脸，苍白神色，惶恐不安。
　　丁素问心中一定，知道事出有因，便问她，“有什么事，只管说便是。”
　　那迎姐儿哑着声音，半哭道，“娘子……求您救我！”
　　“那董平……”
　　“我亲眼见过他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