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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贺家有一起用餐的习惯。
      然而第二天早上,只有贺摧从房间里出来。

      他穿着宽松的睡衣,锁骨下方的咬痕隐约可见。

      “小蕴呢?”
      “还在睡。”

      “你别一直逼他。”温卉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叹了声气,“你当初千辛万苦才和他在一起,现在又何必再折磨他?总是不让他出门,他早晚要闷出病来的,到时候后悔的还不是你。”
      “我知道。”贺摧垂着眼睑,语气淡淡,“他总是想回去……我不可能让他回去的。”

      温卉哑然。

      老宅的早餐种类丰盛,贺摧随意吃完早餐,挑挑拣拣,往餐盘里装了几种林蕴喜欢的早点,端回房间。
      他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把还埋在被子里的林蕴抱出来。
      “宝宝,吃了早饭再睡。”

      室内空调开得很低,林蕴没穿衣服,肩颈再到手臂的皮肤被冷风擦过,冷得他颤抖了一下。
      “我不想吃。”
      “不吃会胃疼的。”

      可是林蕴真的不想吃。
      他的腹部总有种虚幻的饱胀感,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冷却凝固在里面,让他很难受。

      于是贺摧用被子裹住他,捏着一块山药糕递到他嘴边时,他偏过了头。

      “宝宝,你在和我赌气吗?”贺摧看着他的侧脸,若有所思想了一秒,把他抱进怀里,从善如流地认错,“好,我错了,昨天不该做到那么晚,下次不会了,嗯?别生气了。”
      “不是……不全是因为这个。”他对某件事闭口不提的态度让林蕴感到了焦躁,无力而又强烈的焦躁,“贺摧,你明知道是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回避我的问题?”

      他挣扎一会,挣脱不了贺摧箍在他腰间的手,像是被困在蛛网里的动物,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一根根韧而黏腻的网。
      他慢慢停下来,目光漫无焦距地落在某一点,声音很轻地说:“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是么,”贺摧轻描淡写地回,“我不记得了。”

      “你不可能不记得……让我去看他……求你了。”
      林蕴抓着他的衣服,泪水盈盈的眼里盛满了哀求。
      贺摧只略一低头,捂住他的眼,倾身吻了吻他的唇:“宝宝,再不吃饭,早餐就要凉了。”

      贺大少爷和少夫人没有久待,用完早餐就离开了老宅。
      佣人目送他们,即使少夫人穿的衣服很严实,她们依然在他和大少爷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手腕上看到了一圈红印。

      进房间打扫,地毯上也躺着一件被撕坏的衬衫。
      这件衬衫很漂亮,真丝布料泛着珍珠般的质感。少夫人穿着它进门时,佣人们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往他身上看。
      只不过一夜就被撕坏了。

      “大少爷对少夫人这么凶吗?”
      新来不久的女佣捡起衣服,可惜地摸了摸布料,放进垃圾桶里,没忍住问了一句。
      “嘘,”工作久的老人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大少爷和少夫人的私事,你最好在哪里都不要提。”
      “老宅里有很多佣人都是因为谈论了这些事被辞掉的。”

      女佣连忙捂住嘴:“我知道了。”
      “大少爷平时对少夫人一点都不凶,他很爱少夫人的。”
      不过他也会在床上折腾少夫人。
      前两年,许多次大少爷和少夫人一起回来,佣人进他们房间打扫的时候,都能扫出一些被撕坏的衣服碎片。
      无一例外,都是前一天少夫人穿在身上的。

      .

      回家到晚上,林蕴出现了生病的症状。
      脸色苍白,嘴唇却异常的艳红,什么声音都模模糊糊,听不清楚。

      贺摧叫了他几声,没听到回应,捧起他的脸,抵住他的额头:“发烧了。”
      “把药拿过来,再叫医生过来一趟。”他对王姨说了一句,横抱起林蕴上楼。

      家庭医生很快赶了过来。
      他们这边的家庭医生是负责老宅的医生孙女,叫徐向园。

      她给林蕴做了检查,关门出来,对贺摧说:“还好,只是发烧,没有别的问题,吃了药再睡一觉就好了。”
      贺摧应了一声:“嗯。”

      “我还有两件事需要提醒您,贺少爷,你们在床.事上还是应该更温和点,就算少夫人的身体能受得了,皮肤恢复能力也吃不消。”
      “嗯。”
      “另外,治疗少夫人最好的药,还是心药。”

      贺摧没再回答,徐向园也不觉得意外,这位大少爷向来如此,从小他想要什么,就一定会抢过来,就算抢不到,他也会破坏掉。
      林蕴撞进他手里,结局可以预料。

      贺摧在门外站了一会才进去。

      林蕴陷在床里,侧身蜷缩着,苍白的脸被浅灰的被子遮住了大半,目光失焦地飘在某一处,看到他进门之后,又闭上了眼睛。

      林蕴在他面前多数时刻都是柔顺的,生气了也不会和他争吵,只会保持沉默。
      可是贺摧不想要他这么柔顺。

      贺摧伸出手,修长分明的手指细细在他脸上摩挲:“宝宝,你有什么心事,为什么不和我说?”
      “说出来就有用了吗?”
      “不一定有用,”贺摧倒是坦诚,“总比憋在心里好一点。”

      既然都没有用,说和不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药效上来,林蕴大脑更加昏沉,他没有说话的心情,也没有力气,只是蜷缩成一团,不再开口。

      “宝宝,早点好起来。”贺摧看了他许久,终于俯下身,靠在他耳边说,“等你好起来,我可以让你出去玩,只要你不乱跑。”

      .

      林蕴养了一星期才好全。
      他生病没精神,什么都吃不下去,阿姨们想尽办法,做了许多种开胃菜,厨房里整天飘着醋香和柠檬的气味。
      即使如此,他还是瘦了下来。

      贺摧抚摸着他的脊背,就像是在抚摸一片单薄的花瓣,似乎稍微用力,就能在上面留下近乎施.虐的痕迹、折碎孱弱的骨骼。

      “宝宝,你这样出门,别人会以为我不给你吃饭。”

      林蕴轻轻颤了颤。
      这只手经常在他身上无所顾忌地游走和触碰,以至于他对它有种很细微的恐惧感。
      他往外爬了两下,爬出贺摧的怀抱,抱住了一只抱枕:“你上周才说过的。”

      “我知道,我又没反悔。”贺摧若无其事地靠过去,气息重新笼罩住他,捏着他的下巴,垂眼吻了吻他的眼皮,“别担心,会让你出去玩的。”

      吃了几天的补汤营养餐,林蕴终于有了出门的机会。

      “宝宝,”贺摧在电话里对他说,“我让司机回家接你了,在外面好好玩,别忘了带手机。”
      林蕴应了一声就挂断电话,如同要被放出笼子的鸟,迫不及待就想张开翅膀。

      他换了几身衣服,还是拿不准要穿什么,不确定地问王姨:“我应该穿什么衣服出门?”
      “您穿什么都好看。”

      林蕴笑了笑,幅度很小,嘴角都没有弯起来,只是眼里酝酿出了轻微的、无从探寻的笑意。
      “不一样的。”他说。

      衣柜里大多是浅色娇贵的衣服,而他以前常穿的都是深色系。
      深色不容易染脏,就算不小心留下什么顽固的痕迹,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勉强挑了身杏色的衣服,林蕴出了门。

      “夫人。”
      司机站在车旁,恭敬地拉开车门。

      “麻烦你了,”林蕴坐进车里,“我想去宁山路。”
      这是雨城监狱的位置。

      司机露出为难的神色:“夫人……大少爷交代过,不能去这里。”

      “那……去清水路。”
      这是他家的位置。

      “也不行。”

      “那我能去哪?”
      “少爷说过,除了这两个地方,其他地方您都可以去。”

      林蕴安静片刻,低声说:“那你随便转一转吧。”

      司机带着他在雨城内环转了几圈,停在了一家购物中心前。
      接近傍晚,太阳像是被戳破的蛋黄,浓重的颜色漫溢出来,每朵云都被染上不属于它们的橙黄绯红。

      林蕴说饿了,要吃点东西,在司机的目光里走进一家甜品店,鬼使神差地注意到了这家店里开设的通往另一个方向的后门。
      他怔了怔,情不自禁地走过去,身体被某种强大而不受控制的意识驱使,脚步也变得越来越快。
      贺摧隐晦的警告不起作用……只要有一丝机会,他还是想离开。

      司机在外面没等到夫人出来,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意识到糟糕。
      他满头冷汗地给贺大少爷打电话,没听到回话,惊惧得魂都要没了,憋着呼吸等候发落。

      “我和你怎么说的,让你看好夫人,你就是这么看着他的?”
      “不到四小时,人就不见了?”

      贺摧没有任何语气,然而越是这样,越显得恐怖。
      贺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对他夫人的控制欲有多强烈。

      “我、我的错,我我我一时疏忽……”

      贺摧没耐心听他废话,挂断电话后攥紧手机,指节都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下一秒他站起身,几步离开办公室,坐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他在清水路第六间房子的位置找到了林蕴。

      林蕴坐在一堆破败的废土砖石上,干净漂亮的衣服染上了许多灰尘,像是一只把自己弄脏了的猫。他呆呆地坐着,直到贺摧一步步走过去,才沙哑地说:“你把这里拆了。”
      “早就该拆了,”贺摧在他面前蹲下身,很随意地说,“我还觉得拆太迟了。”

      “可是……可是,这里是我家……”
      “不是,你的家是和我一起住的别墅。”

      不是的。
      名贵的花、精致的别墅、昂贵的衣服,都不是属于他的。
      他的家是这里,清水路零六号,一栋有了很多年岁的房子,下雨时会漏雨,他会在接着水的盆里都放一只纸船,门前有一棵会结很甜的桃子的桃树。
      他在这里长大,每年等待着桃树成熟,这里才是他的家。

      “贺摧,”
      林蕴眼睫毛很重地闪了几下,承受不住重量似的塌下去,看着面前的人,无声无息地掉了泪:“我真后悔……”

      “你后悔什么?”贺摧往他面前逼近,打断了他的话,“该后悔的人是我。”

      “我给了你太多次选择的机会,可是你每次选择的都不是我。你不爱我,你现在都不爱我,对我笑一下我就能放过你,但是你为什么连笑都笑不出来?”
      “早知道这样,”贺摧慢条斯理地补充,“我应该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把你抢过来。”

      “不是……我当初不该去求你的,我真后悔,”林蕴仓惶地移开眼,身体也跟着往后躲,他躲避贺摧强势的侵略性和疯狂的独占欲已经成了三年里悄然养成的本能,“我……”

      “那你想做什么?”贺摧扣住他的腰,轻而易举地把他拖回怀里,“你想也给那个男的一刀,再和你的好弟弟一起坐牢?”

      林蕴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眼泪掉得更多,打湿了他的整张脸。

      “宝宝,”

      这仿佛是很好笑的笑话,贺摧竟然笑了起来,但也只有很短暂的一瞬间。随后,他抬起林蕴的脸,强迫他和他对视。
      他珍重地擦去了他的眼泪,让他的眼里显出他的身影,温柔亲昵而又无比残酷地说:“你想都别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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