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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天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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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墙倒众人推,回去的途中云涵听见了很多关于宜阳的争论声,他十分信这天庭还是当年的天庭,既冷血又恶心。
“这玄冥啊还真是活该啊,惹谁不好非要惹那孟章。”
“这俩人势同水火如今也终于安静了。”
“我记得传闻玄冥当年是和孟章一道飞升的,玄冥的师父还是那罪神榜上稳坐第一的陵光,孟章从前还是神裔时,受点渡时也正是这陵光,他们二人怎会如此不和?”
“这你就不懂了,玄冥是陵光从小亲手教出来的徒弟,自然徒弟随师父,恶行难除,可孟章是天帝的侄子,只受陵光点渡一年,心性自然没被教歪。一正一邪,他们二人当然不和了。”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云涵毫无征兆撞了上去,那感觉鼻骨都错了位。
只听身前的那尊大佛冷声朝那群议论的神官道:“你又懂了?”
那些神官纷纷往后看去,只见迟离一身冷气把玩着手里飞镖,他扬了扬手,飞镖不着痕迹飞奔向那位嚼舌根的人,一下血沫喷溅,脸上挂了彩。
“孟章!”那神官愤怒指了指无法无天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手的迟离,可怒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那飞镖转了个弯朝着正指着迟离的那人手指划去。
那人被吓的不轻,连忙收回手,脸一阵白一阵红。
飞镖收回迟离手中,他弯了弯凤目:“玄冥如何?我又如何?谁为正?谁又为邪?”
没谁敢答话,迟离从他们面前经过,浑身气压死死咬着他们,令他们直冒冷汗。
迟离道:“若是你管不好自己的嘴,我不介意将你的舌头割了。”
直到云涵跟在他身后离开,身后那被迟离恐吓的神官才敢怒然咒骂,身旁的人不断劝说他忍忍就过去了。
迟离是谁?那可是整个神州最棘手的存在,向来我行我素,谁都管不住他,是天庭唯一一个不把天规放在眼里的神官,光是他所做的事迹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够。
“孟章神君。”云涵跟在他进了殿内,没忍住心底好奇唤了他一声。
迟离睨看了他一眼,从去神台的路上直至到现在,这小儿从始至终都没和他说过话。
云涵见他看了过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所好奇的事是什么。
该是“你为什么会在众目睽睽下出手给那嚼舌根的神官教训?不怕会遭非议吗?”亦或是“你当真那么厌恶宜阳?”
云涵自知自己问不出口。
他颔首道:“神君你前几日说将我退还人间,不知道还做不做数?”
迟离道:“这么想回去与你那阿爹相聚?”
云涵道:“若我说想,神君就会送我回去?”
迟离冷酷道:“不会。”
云涵:“……”
相斗这千年,迟离怎么可能会放任曾经仇人的儿子好过呢。
云涵得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眼前的迟离不再是曾经那容易诓骗的人了,他是孟章,是费劲千辛万苦飞升而来的神君,怎么会再记挂曾经的人和事。
次日,整个神州都传遍了迟离昨日的盛行,传到天帝那时,他也只道:“随着他去吧。”
白俊溪对于这偏心早就习以为常,可偏偏还有神官看不通透道:“天帝此举怕是不公平吧?”
岑洛温声道:“若是这天庭有谁能像他这样解决食人岛的事,或者在鬼界的地盘上建立长河打通轮回路,亦是手中掌固天庭执法条令,开扩神灵体的重大事件其中一条,我倒是可以讲究公平。”
此话一出很快的赌注了悠悠众口。
迟离隔日便闭关,留下云涵独自在整个孟章殿内自学那些蜿蜒曲折的大道。
阮游宁倒是借着替他治眼睛的噱头隔三差五会给他带些人间的糕点,糖人,尽管云涵都没怎么吃,可也因此他们也逐渐熟络起来,期间云涵也从他口中得知了更全的迟离事迹,其中包括了迟离如何英勇揽下令天帝十分头疼的食人岛一事。
“食人岛你知道吧?”阮游宁将带来的东西拆开,捻起小块桃花酥放进嘴里,拍了拍手才接着下话:“就是传说中吃人的岛屿,凡是误入他们的地界都很难再活着出来。当年神州派去了几位神官,结果全折在里面,后来迟离飞升没过几年他就将那世代生存的人教化了。”
云涵捏握住被硬塞进手里的糖豆,上面暗红的糖色正随着他体内散着不正常的热气有些黏糊糊的化开。
他嫌弃的丢在一旁,用糖纸反复擦着手,阮游宁见状以为他不以为然自己所说的话,便立刻道:“你不觉得迟离很厉害吗?”
“还行。”云涵没注意他说这话时,阮游宁抽了抽嘴角,而后眼珠子紧紧盯着殿门口,仿若那处有什么洪水猛兽。
云涵目光锁在被搞得一片狼藉的案桌,他有时真的怀疑阮游宁就是纯属无聊至极才会常常来孟章殿打发时间。
阮游宁咳嗽了一声,试图将云涵方才的评价盖过去:“迟离啊,你走路怎么都没声的啊?”
云涵收拾案桌的手顿住,而后又胡乱将那些东西收进口袋,他起身正要颔首离开时,迟离开了口:“半月前留给你的阵法图都学会了?”
“阵法图?”阮游宁这才注意到案桌上还铺着一本小小的图集,五花八门,乱七八糟,他脱口而出道:“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你画的鬼画符。”
阮游宁无比精准踩在迟离的痛处,肉眼可见的那整张脸黑了个彻底。
云涵将桌上的图册收入囊中,道:“学不太懂。”
迟离上前两步,阮游宁以为他要动手连忙站在云涵身前,愤愤不平道:“你也实在太歹毒了,人家小神裔的眼睛还没好,你又不亲口相传,就丢一本鬼画符给他,能学懂才有鬼了!”
迟离道:“你倒是挺护着他。”
阮游宁嘿嘿一笑,他很喜欢小糯米团子,在这神州从来没有过哪位神裔在六岁之际送上天庭接受点渡,自然面前这位软糯的小儿就是第一位,也是神州放眼望去唯一可以挑逗解闷的对象。
迟离不客气将他推到一边,将云涵囊中的图册拿出,掂量在手中道:“学不懂就不知道问?”
云涵:“…………”
阮游宁很是无语道:“亏你说的出口,闭关半月,你让小神裔问谁?”
“……”迟离顺了顺气不想与阮游宁纠缠,他下逐客令道:“你现在可以滚了。”
阮游宁道:“我才刚来没多久!”
迟离冷硬道:“我教木云凌阵法图,你也要坐观旁听?”
闻言,阮游宁忙不迭拔腿逃跑,心怕慢了就会被逮住听那恶毒的催眠咒。
待到人走后,迟离将阵法图随意丢在案桌上,他坐回主坐盯望着镇定自若的人,忽而道:“木云凌你倒是有闲情吃糖。”
云涵愣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案桌上还沾有糖豆融化的粘稠感,他解释道:“我没吃,是它自己化了。”
“这么急着解释做什么?我又不是那种虐待小孩的鬼怪。”迟离抽出一只手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云涵虽不情愿却还是耐不住形势上前,迟离拽住他垂着的手,像是随口一问:“这么烫?是病了?”
云涵答道:“没有,殿内有些热,不太习惯。”
迟离轻笑了一声,甩开他的手讥讽道:“待了半个多月还不习惯?木云凌你当真和你爹一样的娇气。”
“神君还想说什么?倒不如一并说了。”
迟离不会无缘无故来问他是不是病了,也不会无缘无故出关一趟就急着赶阮游宁走。
迟离道:“木云凌,既然你体内的血可以解蛊,不妨再在我面前解一次。”
这话让云涵沉默了半响,等了良久他道:“孟章神君这是不信当日我所说的话,所以想试探我?”
迟离手心化出朱红色的花,那颜色太过于艳丽,纵使隔了一条波光绫云涵也能认出此物是妖花。
迟离凉凉道:“少废话,用你的血来解设在它身上的蛊。”
云涵将装赃物的袋子提了提,道:“无能为力。”
迟离眸色沉了几分,自飞升后就没遇到谁会公然于他唱反调,甚至这人还是神裔,遥想过往他所点渡的神裔哪个不是怕他怕的要死,放在木云凌身上就没有敢不敢。
云涵趁他将要发飙之际解释道:“我的血只能解蛊,不能解禁制。”
听了这话的迟离将花收回,他讥讽道:“木云凌,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你应当知道。”
站在他面前的是位才六岁的小神裔,且还瞎了眼,单凭彼岸花上的气息就能得知是蛊还是禁制,定是有蹊跷在身上。
迟离先前怀疑过他,可不论他怎么去试探,云涵始终滴水不漏,后面也渐渐让他失了耐心。
“你力气不小,遇事沉着冷静,灵识味觉敏感,甚至还能盲猜蛊与禁制的不同,这样的天才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面对迟离的夸赞,云涵只觉得十分不适,他的每一句夸赞都在说着自己一个六岁小儿身上不该出现的机敏。
“神君多心了,”云涵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天才”二字愧不敢当,只是我自小阿爹就严厉教过我不少奇闻异事录,知道这些并不奇怪,至于神君所说的力气大一事想来是神君细皮嫩肉,上次被我轻轻一掐就起了红印,下次我会注意。”
迟离抬手将案桌上的茶杯倒满水,喝入口中时因他那句“细皮嫩肉”给呛住,他一时不知该不该将这齁甜的水吐出来。
手指了指茶杯,又指了指茶壶,迟离有些怒道:“你个小孩喝这么甜的水做什么?也不怕牙疼?”
云涵道:“这是医官大人从人间带来的糖水,说是不能让神君发现就装在这茶壶里,谁知道神君会喝茶。”
云涵说的很认真,也十分无辜,况且那糖水他一口也没喝,犯不着会牙疼。
迟离被怼的哑口无言,他镇定起身,口上说了句“废物”,随后头也不回进了主院,云涵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心底起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