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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特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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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变,燥气的温风扑面而来,暄山上上下下皆是被这看似要下雨的天给震惊住,暄山创立这么久,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彩色暗流玄云,只见雷电,不闻雷声。
此天象与其说是什么不祥之兆,倒不如说是天神发怒。
山下的诸多事就算在这山上,他们一点不差全听在耳边。
说什么横空现世了一本天灵地杰的宝书,能让修行者一招登顶,也可让无缘修行的人打通经脉,潜心修炼,终有一日也能与暄山上的弟子并肩而行。
这倒像是天大的笑话,整个界下一直奉行修行靠五分之二天资与五分之三勤奋,若是连天资都没有,连修行的入门都碰不到,又怎能谈勤奋可弥补天资?
流传下去的宝书也不过是无稽之谈。若真这么容易,世间人且不是动动手指,随意拉来人都能修仙飞升成神。
山下的人踊跃,在习了几日魔书便都觉得骨骼被打开,纷纷上暄山来拜师。
有弟子望着山门前已经堆积的数十人,不禁拧着眉抱怨道:“这都已经是今日的第三批,真是滑世间之大稽,暄山且是修些旁门左道就能随便进来的?”
他们处理这些前来拜师的人渐渐没了耐心,若不是帝君一早下了令,绝不能动粗,他们又何必这般苦口婆心,偏偏这帮子人听不进去。
说些什么:“在下骨骼清奇,可以接受暄山的考验。”亦或者更过分的:“宝书内容全习了,已经堪比世间第一高手。”
结果就是此书宣传太强势,将这些人各个冲昏了头脑,有的甚至不满暄山将他们骨骼清奇的仙人拒之门外,当即就在山门前动起了手,下场就是被暄山殿弟子逐一请下了山。
就这还能容忍,旁的弟子表示看不懂自家帝君究竟是何意思,私下窃窃交谈。
“为何帝君不直接站出来说清楚习此书无用?”若是界下修行第一门派的管理人站出说这话,肯定是好使的,就算拉不回那群望向走奇门歪道修仙成神的百姓,至少也能减少一部分人争纷相应。
“谁能知道呢,最近帝君他啊正招待贵客,怕是没有闲心去管这山下的破事。”
“我听闻一事,不知真假。”说的的弟子环顾周遭,确定安全才小声道:“帝君的师尊乃是二十一年前从灵殿飞升的那位暄山创始者,这事可是真的?”
“这事我也听先前的师兄们提过,这位师祖成神后可厉害了,暄山都受了照佛,以往帝君并不叫帝君,而是咱这师祖名扬世间,天帝陛下就为暄山赐下此名讳。”
“啊?可我怎么听闻是十九年前在启东有位英勇无比的人为救百姓受尽折磨,在启东得以飞升。而那位英勇无比的人正是暄山第二位创始者,咱师祖情同手足的弟弟。”
“这事我也听过,就住长生殿里的那位尊者就正是师叔祖的亲姐姐。”
他们说的起劲,丝毫没注意此山上来了谁,只感觉天转了凉,浑身一哆嗦,不禁拉了拉衣裳将自己裹紧。
暄山大殿上的宜阳与尹暃陆说起如今南方的局势,他认为不该这么下去了,这事若是再放任不管,恐是会捅出大事来。
尹暃陆手指勾出弄着前殿的珠帘,他未回眸:“帝君不要急,此事与你无关,那传进南方的古怪宝书也并非是你所做,但若是此时你跳出去揽下这事,怕会叫陵光神君误会。”
“那也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宜阳的憔悴尽写在了脸上,“这什么破书莫名其妙从暄山脚下传出,现如今流传的如此快,不过短短半月,从十里地增长到东南方向的五百里地,再过几十日,怕是整个人间都得被这破书占据,还修什么灵,全都走歪门修魔去了。”
这能叫他如何不急,事出在暄山脚下,若是让人随意一想就能将这事与暄山紧密联系在一处,他们更是冤枉。
尹暃陆指间划过珠帘上的红珊瑚,这事他也挺好奇是谁做的,当真不怕陵光神君发怒降罪于暄山。
虽然暄山是被冤枉,此事与他们没有关系,这点尹暃陆深知,可不妨碍天庭的众神一些不明事理的会将此顶帽子扣在暄山上,反正陵光神君也不能拿出证据说与他无关,在他的地盘上生出此事,只能是叫人坐实了,百口莫辩。
“帝君着急我也着急。”尹暃陆转过声,他望着正坐于案桌旁眉紧蹙着的宜阳,说的甚是诚恳:“陵光神君于我而言有不能还报的恩,若没有他,我是万不能走到至今的神位。所以,我想帮他。”
宜阳从他神色中挑不出半点不妥,他信他们同为陵光神君,他们不会害陵光神君。
只是不知为何,宜阳心口总是很闷,他捂住心口说的很艰难:“感觉似有大事要发生。”
“帝君想必是最近太挂念陵光神君,才会导致心中忧虑,待事情告一段落都会好起来的。”尹暃陆上前,坐于宜阳面前,他人畜无害,怎么会让人生起疑虑。
宜阳手中最近老是拿着一把不知从何处寻觅来的扇子,一遍又一遍扇着风,他眉间拧的更深,心中怀疑缓缓上升:“几年前罗睺星君与我说要萤流旋是不是与此事有关?”
尹暃陆微愣,自四年前迟离那场意外后他所做的事都及其小心翼翼,而迟离的行踪被人刻意隐去,尹暃陆对宜阳的托词是“复生术尚且欠缺萤流旋,待寻到迟离的下次踪迹再向他讨这法宝。”
而宜阳这些年很少过问复生术的事,大多都只提一两句,并不细究。
尹暃陆道:“怎会如此想?流传进人间的宝书我尚未在神州见过,想必是来自鬼界的旁门左道,我不似陵光神君又哪能有那个本事在鬼王的地盘上撒此野。”
他们都是深知在此纠结此事没什么用,可像又是无事可做,只得一遍遍往前追溯,宜阳一遍遍在心中想,是谁如此恶毒意图将暄山拉下水?又是谁能有这么大本事搞到这本习魔之道的书?
尹暃陆想了许多神仙,要说在这天上他真的挑不出会是谁敢有如此胆量这么做,他们虽有些忌惮于陵光神君,明面上都是客客气气,从未见过谁剑锋相对。
一时间他拿不准,或许说他从未与天庭的神仙打过太多交道,并不知根知底。
宜阳从位置上起身,微眯起那双永远亮吟吟的眸子凝视着尹暃陆,他虽有时候太过于娇气,更是对许多事上数不尽的挑拣,脑子却不是蠢笨的。
宜阳问面前从一开始就来暄山上帮他众多的罗睺星君,他问他:“你四年前说要萤流旋当真只是想要救师姑和你爱人的性命?”
尹暃陆扬起头,整个殿并不冷,可他也依旧感觉到了后背阴嗖嗖,为了极力证明自己所言不假,他登时道:“自然是这样。”
宜阳也没了往日的和煦,山脚下出了这样的事,他难辞其咎。
宜阳又问了一遍:“拿到萤流旋后该怎么做?还望罗睺星君如实相告,总不能让我一人去当这傻子。”
宜阳的步步紧逼,尹暃陆勾起唇,稍纵即逝,他反问:“帝君这是不信我?”
宜阳沉默良久,没谁再说话,登时间整个殿上诡异的绕着他们,好半响尹暃陆才起身道:“好吧,原是打算自己一人做这事不将你牵连其中,如今既然你执意想知道,我也就如实相告。”
“借助南海鲛珠的力量,再用浴火开通这复生术,”尹暃陆与宜阳相视,那双如鹰般的眸子却没有带着攻击,“陵光神君是这天庭神仙眼中的榜样,他所行的事就会有万千双眼睛盯着,所以这样的事只能由我替他完成。”
宜阳始终怀疑:“若是事情败落,师尊可会受到影响?”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不关他的事,要受天罚也该是我受,不会影响神君。”尹暃陆顿了会儿,斟酌好说辞才道:“况且天帝向来对陵光神君持有特赦,就算在南方闹出了此等大事,最多也只会将他关进冰窟。”
仿若只要牵扯到他师尊的事都会关心则乱。宜阳道:“你说天帝对师尊总有特赦是什么意思?你能保证天帝不会因南方的事迁怒于师尊?”
尹暃陆见他毫不知情,便道:“帝君想来不清楚一事。”
宜阳看他,只见那明明没带有攻击的双目却犹如无底洞,要将他活生生拖入巨坑中。
“在有段时日帝君去了启东一趟,那时陵光神君也在。”尹暃陆靠近他,像是说着什么家常小事:“我见过他,只是那时我正在应劫并未第一时间认出他,后面应劫成功去了神州才知晓,那时本该有人飞升,等了良久那人迟迟未应劫。”
说到这时,尹暃陆抬手轻拍了拍宜阳的肩,在宜阳询问的目光下,尹暃陆说了个事实:“帝君想的不错,那时要应劫飞升成神的人是你,至于后来为什么天降劫没落下,我也是飞升后才得知,在那时陵光神君插手打乱了帝君你的命数。”
才会导致至今未飞升,这样大的打击让宜阳险些没能站住。
尹暃陆见他这样,又道:“成神是所有修行者都梦想之事,天庭更是有这么一条规矩,神仙不得插手人间的事,更是不得扰乱凡人应劫,偏偏陵光神君这么做了,按理来说这样大的事是肯定会被削去神籍贬落人间,可陵光神君没有,天帝只是将他关在冰窟内一月,从此事就能看出,天帝是不舍让陵光神君受罪,只是小惩大诫了番。”
既然那时候没有,这时也不会有。
宜阳他没发觉自己的手在发着抖,成神的机会,他想过,想有那么一日,天降劫会在他身上出现。
潜心修行这么多年,如今三十好几,凡人寿命不过百来岁,越往后成神机会越是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