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鱼之旅》阿也很温柔

9、生死决斗

　　清晨，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起了雾。
　　太阳隐匿在云的身后，像是在规避什么，为整个海兽城笼罩上一份神秘的气息。
　　顾眠几乎一夜未眠，她为了找一个合适的观战位置，所谓合适……当然是方便她执行规划一整夜的计划的好位置。
　　等到天空中的雾气差不多消散，一场场的决斗才就此开始。
　　她看了几场，和昨日的并无两样。
　　整个猎鱼场回荡着大鱼们凄厉的惨叫，满地都是迸溅的鲜血。
　　赫然如同一个杀头判刑的修罗场。
　　如若不是林温余，顾眠一定看不下去。
　　她强忍心中那份痛，胃中那份翻涌。
　　藏在袖子下的双手紧紧攥着。
　　过了一会，监狱打开的大门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温余上半身赤／裸，露出结实的肌肉和紧实的线条。
　　让顾眠看了都忍不住一动，只是那脊背上的疤痕过于明显，更显成熟的气息。
　　眸中的温柔下是隐匿着的杀气。
　　本以为林温余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直到顾眠看向他的对手，内心的弦不禁紧绷起来。
　　那是一只雄壮的虎兽。
　　林温余会没事的。
　　林温余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兽形态的虎毫不畏惧的朝林温余扑过来。
　　顾眠目光紧紧盯着林温余——
　　林温余紧盯着他的动作，好看的眉头紧皱着。
　　突然之间他起跳凌空向后越去。
　　顾眠不明所以，满眸震惊。
　　虎兽就在眼前，为何还要起跳。
　　他……放弃了吗。
　　林温余身体向后仰去，双脚拉紧的铁锁赫然暴露在虎兽的眼前。
　　锈迹斑斑的铁锁本就只硬不韧，根本抵不住猛虎那全力一爪的猛烈攻击。
　　虎兽扑上来，不知是巧合还是算计，锋利的爪牙刚好拍在绷紧的铁锁。
　　“啪咔”几声，铁锁碎了一地。
　　林温余身体向后仰，或许是因为虎兽的爪牙力气太大，拍碎铁锁带来的力使他的动作有一些波动。
　　他腿部发力，很快便调整过来，以一个较为流利的后空翻落地。
　　林温余双脚得到解放，向后退了一步，却一脚踩在血水洼里。
　　溅起猩红的血花。
　　神明说，下雨流淌的水洼被溅起，那是天空的浪漫，是雨天的烟花。
　　而溅起的鲜血，何不是一个更绚丽的烟花呢。
　　众人见到此景纷纷议论这只大鱼的奸诈与狡猾。
　　他们高呼着，一定要杀了他，不能让他偷跑出来祸害海兽城。
　　顾眠听着这些话心里难受。
　　她在小部落里生活了十六年，从来没有走出来过。
　　也不会想到，走出来的第一个地方，那里的人就对大鱼有这么多偏见。
　　顾眠内心的自卑感油然而生，她甚至想找个没人的洞钻进去。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内心还是为林温余刚才那波默默鼓掌。
　　好样的……
　　林温余不在意流言蜚语，甚至都没给他们眼神，好像听不到一样。
　　即使人们议论很大声音。
　　而虎兽，则是被众人的呼吁覆上一层无形的压力。
　　他幻化为人形，嘴里吐出一段低沉的咒骂：“卑鄙的大鱼，该死的物种！”
　　说着便挥舞着拳头冲上来，林温余毫不畏惧，只是轻微动了动眼皮，看着他的动作，作出反应。
　　他迅速往旁边闪开，顺势补上一记鞭腿。
　　“你知道为什么愚昧，拙劣这类词叫做虎吗?”林温余嘴角冷哼一声，微微往上挑眉，刻薄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与嘲讽。
　　他拖着长腔，说道：“因为——虎啊。”
　　“你虎啊。”
　　明里暗里的意思很明白了，说他愚昧，拙劣。
　　虎兽气的吭哧喘气，“你不得好死！！”说罢再一次扑上来，想扑倒林温余后把他撕成碎片。
　　林温余紧盯着他的动作，虎兽扑过来，将会胸腹大张，全全暴露在林温余的视野之内。
　　待到虎兽已经张开腹部，林温余猛的上前两步，微蹲，压低重心。
　　对着他的胸膛和肋骨猛烈攻击。
　　“咯嘣”
　　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虎兽没有力气再继续扑，直直的摔倒在地，痛苦哀嚎。
　　“呃啊……”虎兽大口的呼吸着。
　　凭什么…凭什么小小的鱼类却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或许是看出了虎兽的内心活动，林温余微微眯了眯眼。
　　“万物生灵皆为平等，没有人生下来就会拥有强大的能力。”
　　“没有透在骨子中的天赋。”林温余声音有些冰冷，“或许有，但绝对不会是你。”
　　“虎和大鱼是有所差别的，但最终都要进化为人形，人人却是平等的。”
　　“若要真比高贵程度，那你永远不要忘了，在这里大鱼是奔着神明去的。”
　　“愚昧无知的人，甚至无法平视我。”
　　林温余的说话时间给了虎兽充分的休息，他的眸子紧盯着林温余，想要发起攻击。
　　就在林温余刚刚话音落下的刹那，虎兽几乎弹跳起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挥拳拼向林温余，“你去死吧——！！！”
　　或许是太突然，林温余反应再快也无法躲避了，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大脑飞速运转着。
　　已经躲不开了。
　　林温余韵神发力，伸掌直接接住了他的拳头，但所带来的冲击力还是让林温余有向后退的趋势。
　　手掌在重力的冲击下也卸了力。
　　即使勉强接住，手也已经被阵麻。
　　还好林温余扎地够稳才没有向后倒去，可以看出这已经是虎兽竭尽了全身的力气了。
　　林温余借势将握住他拳头的手向后拉去，虎兽所剩力气本就不多，一下子重心偏移，向着林温余倒去。
　　就在虎兽偏移到无法自己调整重心的时候，林温余往身侧一闪。
　　或许是怕虎兽不能冲分的与地面贴贴，林温余很是贴心的补上了一脚。
　　虎兽趴在地上，再无多余的力气爬起来，但是仍然在拼命挣扎着。
　　“该……死……”
　　“该死的不会是我，只能是你。”
　　林温余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蔑视他，轻飘飘的回答的他刚才的话和之前那句话。
　　“等…等我……爬起来……一定……杀掉……你。”
　　听着他的话，林温余嗤笑道，“你是想认输滚回监狱苟延残喘，还是想被我杀掉。”
　　“你不会觉得，你还有很多力气来挣扎反击我吧。”
　　虎兽明白自己的处境，他还不想死。
　　更不想死在大鱼手中。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林温余依稀辨认出那口型。
　　活着。
　　林温余瞥了他一眼，转身向后走到一处较为干净的地面坐下，也算是一种休息。
　　他已经很仁慈了。
　　如果两人角色倒置，躺在地上的是林温余，虎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踩爆他的头。
　　让碎骨混着脑浆和血炸开在地面上。
　　林温余抬眸，却发现一株冥血花直里的开在猎鱼场的尽头。
　　传说这种花需要血液的滋养才会生长，一般只会开在血腥的屠场。
　　再次望向虎兽时，他已经昏死了过去，被拖回了监狱。
　　站在高处台阶的裁判喊道：“大鱼获胜——”
　　虽然是这么喊的，但顾眠总觉得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甘讽刺与不情愿。
　　他与坐在最高处的男人毕恭毕敬说了两句之后，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指示他去做的样子。
　　顾眠不由得在内心怒骂，坏蛋，坏死了！！！
　　再回头看向林温余时，却发现他正在盯着自己看。
　　温柔似水的眼神里却是隐匿着的杀意。
　　看的顾眠满是心疼。
　　每天潜海直面海神威光的林温余，怎么会打不过这愚昧虎兽?
　　他是与神明齐肩作战的人，是经历过生死的人。
　　在海中，他的攻击速度就已经超出常人，更何况在缺乏阻力的陆地上。
　　只是他的下一个敌人让顾眠隐隐不安。
　　林温余见到自己的对手显然也是惊了一下。
　　他的对手是一只猎豹，却是海兽城人尽皆知的三进宫的烟贩，名为蛩原。
　　相传是最高阶的狱中的老大，已经胜任不下七年。
　　……
　　蛩原在牢狱蹲了十年，每一天都不缺乏锻炼，速度相当惊人。
　　林温余与他交手了几个回合，并没有占太大优势。
　　见状，顾眠也终于知道那个最高处的男人做了什么。
　　将林温余的敌人换成了精英中的精英。
　　“还以为对手是谁呢”蛩原嗓音沙哑，对林温余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我认识你的。”
　　林温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却对蛩原没什么印象。
　　只是下意识对他的恶意难以掩饰，林温余并不清楚那一抹对他的恶意从哪流露出来。
　　“小老兄，总之，你遇上我还是很倒霉。”
　　林温余瞥了他一眼，“嗓子太哑就不要乱说话。”
　　“废话没人听，干嘛要自我内耗。”
　　蛩原挑了挑眉，没有作答，而是开始第二轮的进攻。
　　两人不相上下，打的如火如茶。
　　台上观众也很默契，都严肃着认真的看着两人的斗争，内心存在着那个胜利者的名字。
　　整个场面出了踩到血水迸溅水花的声音和打斗声，其他别无二音。
　　或许是蛩原过于心急，急于结束这场斗争。
　　他竟然在兽形态的最后一次飞扑中用力过了头。
　　但是如果林温余站在原地并不会移动的话这也并无大碍，可是问题就在这里。
　　林温余是活的，并且不傻。
　　肯定不会傻乎乎站在这里任由攻击的。
　　由于蛩原身形压的实在太低，无奈林温余只好跪下来躲避。
　　他跪下之后开了一个跪划，双手尖瑞的手掌向上伸出去发力，刚好戳进蛩原的肚皮。
　　是他轻敌了。
　　林温余配合着蛩原的动作，刚好从他的肚皮上撕下一大块肉。
　　肠子流了出来，淌了一地。
　　蛩原也直接摔在了地上，幻化为人形，哀嚎着，满眼的绝望。
　　他在地上拼命挣扎着，妄想活着。
　　可是他的挣扎越是剧烈，血流的便越多，被开膛破肚，他无法再维持人形态。
　　化作兽形态后，咽气而亡。
　　林温余扔掉手中的残碎的血肉，甩了甩手，一脸厌弃。
　　“我宣布——大鱼胜——”
　　听到裁判的话时候，林温余才重重喘气，突然半跪在地。
　　顾眠看他突然倒下，以为出什么事了，握住栏杆的手紧了紧，满心酸楚却无处释放。
　　刚才的战斗已经耗了林温余大部分的体力，他只能渴望。
　　渴望他的敌人不要太强。
　　他抬眸瞥了一眼斯起哲。斯起哲也在看他，那高傲不可一世的眸子中充满了得意与轻蔑。
　　像是挑衅又像是嘲讽。
　　怎么样，终究被消耗到精力殆尽了吧。
　　林温余重重喘息着，望着他的挑衅，他知道自己暂时无能为力。
　　他甚至不知道，是否会陨落在下一位对手的爪牙之下。
　　在看清下一位对手的容貌时，林温余的眼神流露出了绝望这一神色，不过只是片刻，这种情感便消失殆尽了。
　　与之代替的，是决心，是血性。
　　是与之赴死的精神。
　　或许因为身负重伤，好几次林温余闪躲不及。
　　连受三击，林温余跪倒在地，全身伤口的疼痛使他冷汗直流，几乎疼到窒息。
　　顾眠在上面望着想要发动最后一击的对手，她咬了咬牙。
　　握住栏杆的手暗暗发力，“乒——”的一声，栏杆两处碎裂，断了下来。
　　而顾眠趁机装作是因为人流拥挤而撞断的栏杆一般被挤下去。
　　“哎呦。”一声摔了下来。
　　她朝向林温余的对手，抱紧膝盖。
　　眼眶中的泪水在打转，她抬眸，楚楚可怜的望向林温余的对手，“好疼啊……”
　　对手望着顾眠的模样，简直春心荡漾，他幻化做人形态，绅士的走上前想要扶起顾眠。
　　林温余从地上艰难的站起来，望着毫无防备的对手，他心想：好机会。
　　他捡起栏杆碎片冲着对手的后背，快，准，狠！
　　“噗嗤”是利器破开血肉的声音。
　　顿时血液飞溅，溅了顾眠一身，林温余一脸。
　　顾眠和林温余对视片刻。
　　“啊啊啊啊啊——”顾眠下一秒装作害怕的尖叫，她有模有样的指着林温余，“你你你可恶的鱼类，吓死本小姐了，我要把你抓回去做奴隶！！”
　　林温余没有理会，扔下手里带血的碎片，一脚踢开对手。
　　众人也一度以为顾眠是狐家的小姐，纷纷嚷嚷着，要让她把林温余带回去好好惩治。
　　最后斯起哲挑了挑眉，以五个贝壳币的价格将林温余卖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