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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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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看不清楚,但那中年人瞧得分明,改变战局这一下暗器是从无人在意的病弱少女袖中飞出,生死之间这份定力与眼力不容小觑,他久居海外,有一女天资聪颖,本以为世上再无女子能及,就是男子也少有能望其项背,不料今天却一下撞见两个。
“蛮子郡主,你没跟你的手下说不要离我太近么?”殷殷冷冷瞧着那边:“我这蚊须针的滋味可好受?”
场中形势一下僵持,这头张三丰同那黄姓中年人已制住阿大阿二,随时就能要他们性命,那头兵士也将周家小孩架住,赵敏眼看大好局面又被殷殷破坏,脖子上的伤口似乎又开始隐隐发痛发痒,当下回击道:”不如你挨二老这一掌,看你这样子怕是活不过今年。”
“我活不过今年,你却活不过今天”殷殷呛声道:“你不会认为这些臭鱼烂虾就能护你性命吧?我太师父和这位黄伯伯在此,你这北方蛮子怕是没听过他们大名,听好了,这位是我太师父,犹龙六祖隐仙寓化虚微普度天尊,清虚元妙真君,韬光尚志真仙,武当派张真人是也,那边那位更是周围海神仙,公世无量上尊,九曲天罡真君,桃花岛东邪黄药师,哼,你识相的,就现在把那两个臭冰块叫出来一人给我打一掌,留下那个小鬼,我还能劝他们二位放你一条生路。”
“满口胡话的家伙,现在硬气,全忘了当时为自保而出卖你义父的事了?”赵敏讥讽道:“我大元海军已经出发,放心,等你去了,你义父也会很快下来陪你的。”
“有本事便去,蛮子郡主,你什么时候有了我后面说的便是真话的错觉了?”
“你!”赵敏一惊,忽然又反应过来她此刻才是耍诈:“果然是连贼人都唾弃的魔教后代,不怕像你那早死的爹娘一样遭报应么?”
她话音刚落,一道灰影恍若苍鹰拔地而起,赵敏见状大喜,口中喊道“动手”,原来她故意同殷殷斗嘴,为的便是激怒张三丰。以她所知,这老道可不是什么脾气温和之辈,现在见对方果然中计攻来,只剩那中年人一人看着两人,心中不由轻蔑。
“我场中有大元精兵近百,高手十数,更有阿大三人,那谎话精自吹自擂,这两人再强又强到哪里去,就是玄冥二老与我两位师父在这里也绝无计可施。”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就在自己喊出“动手”的瞬间,殷殷也喊了一声。
“黄药师,周家公子!”
黄药师早在她出声前便已动作,不由哼了一声,他一杀入阵中,登时如虎入羊群,所到之处人仰马翻,然而身影渺渺,青衫飘飘,举手投足之间一派潇洒,竟丝毫不似对敌,那张三丰更是可怖,分明被数十兵士围困,却似众人反被他牵扯,连阿三在内十数好手被他一袖扫开,几不是一合之敌。
但见他须发飞起,面色肃然,双目含怒,仿佛真神下凡,赵敏给他一瞪,一下心神俱惊,双腿一软,几乎跌倒,心中只不愿相信世上还有如此武力,周围兵士为掩护她却是悍不畏死,近乎是以生命为代价拖延,阿三拼着硬挨张三丰一掌脱出战圈,便要带着心神大乱的赵敏撤离,然而她余光看见不远处孤身一人的殷殷,电光石火之间又生一计,竟反身一面朝殷殷攻去,一面朝部众下令:“跑,都给我跑,若本郡主没有回去,让我父兄屠了方圆五百里!”
“好聪明,好毒辣。”黄药师冷笑一声,手上便要动作,却被张三丰按住。
那头赵敏已来不及再看其他情况,剩余兵卒不过二三十,登时往四面八方分散逃走,而她直扑殷殷,后者也红了眼睛,仿佛就在等她过来,却不料斜里又插入一人,从侧面撞上赵敏,她长剑脱手。一时之间三人滚做一团,也再无什么章法气度,只如街头小孩打架,手脚并用,赵敏先头还能凭借自己一点锻炼优势掐着冲进来的周家小孩捶,但很快又被殷殷抓到空隙掀翻按到地上,一拳毫不手软的砸到她脸上,接着又是一拳,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一下撞进殷殷怀里,硬是用头撞她下巴撞得她眼前直冒金星。周家小孩想过来帮忙,被她一下子摔倒在地,这一下却是她族里的摔跤技艺,赵敏气疯了,口中还骂道:“关你什么事,滚开。”话没说完,殷殷抓了一把泥就洒她脸上,又臭又脏,还有不知道什么的碎屑飞入眼睛,她一下睁不开眼,浑身又痛,心中又惊又怒又怕,实在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即使再怎么出挑,也终究还是个孩子,鼻腔一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心里竟还能想着,偏不在她面前认输,一下又硬生生忍住。
“好哇,你们人多欺负我,有本事就杀了本郡主,否则他日我必屠灭你武当。”
“张真人,你听见了。”黄药师冷哼一声,显然对于张三丰先前阻他出手颇为不满。
“药师莫急,久闻东邪之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张三丰对他的态度倒也不以为意:“多谢药师援手,只是我这徒孙身中寒毒,还需要这位小郡主的性命去换得解药才行。”
“噢?”黄药师闻言挑眉:“却不是因为这位小郡主要屠尽方圆五百里?”
“自然也是原因之一。”张三丰并不避讳:“只没有这件事重要罢了。”
黄药师看他半响,但见张三丰面色坦荡,毫无回避,忽然笑道:“久闻张真人之名,还以为真人当是不通变数,迂腐刻板之人,原来是我小瞧真人了。”
张三丰微微一笑:“道法自然,从心,所欲也。”
两人相视许久,忽然又一起大笑,一下便像是成了多年好友一般,周家小孩从未见过黄药师这个模样,一时有些惊讶,一双乌黑分明的眼睛直直盯着两人,倒不忘伸手搀殷殷一把,殷殷握住他的心,触感柔软,跟无忌大不相同,同样也有些好奇的盯向周家小孩,倒显得赵敏无人问津。
“谎话精,这一场是本郡主输了,你们解开阿大让他回去叫玄冥二老过来,替你拔了毒,我们就算两清,如何?”
“噗。”殷殷闻言转向赵敏:“蛮子郡主,你当我傻么?放了你那仆人走,他扭头便带三千精兵回来,你莫不是想着,先给我把寒毒解了再教人围杀我们,也不算你食言?”
赵敏被她说中想法,脸上一红:“那你待如何?”
“你跟我们回武当,再让你那两个死冰块人过来。”
“不行,现在是你当我傻,我跟你们回武当,等你解了毒我还有命在?”
“小人之心。”殷殷嘲讽道:“忘了,你这蛮子大概听不懂,我们武当可不使兴出尔反尔这一套,解了毒,我们就算两清。”她一边说一边偷偷冲周家小孩眨了眨眼,心想,我跟你两清,这位周家公子要是跟你有仇可不归我管。
“什么寒毒,让老邪瞧瞧。”黄药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既称药师,在医道也颇有造诣,心下好奇也就抬手探了殷殷脉象,这一下却觉她脉搏低暗,滑腻,眉头不自觉皱起,忽然开口:“可是百损道人的玄冥毒掌?”
“正是。”张三丰神色关切:“药师可有解法?”
黄药师不答,轻轻催动内息,这一下却扰得沉积在经络之中的寒毒尽数激活,只见殷殷脸色由红转白,接着转青,一下子如同死人一般,张三丰心叫不好,正想上前救治,不料黄药师忽然取出十七枚湛湛发光的银针,扎入殷殷周身大穴,寒毒顿时停滞,却又一下淤积入肺腑,教她仰面喷出一口乌血。这血落在空中散出白雾,黄药师立刻从怀中掏出一玉瓶,瓶塞一开香气四溢,显然是疗伤圣药,现在不要钱似的往殷殷口中连送三粒,那头周家小孩十分及时的取了水囊过来帮她服下,隔着寸许也感觉到浓浓寒气,几乎要将她冻伤。
“太师父,太师父,好冷。”
方才还与自己争斗的人被折磨至此,一旁的赵敏怔怔看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周家小孩跑来跑去,解了包袱翻出一件袄子盖住殷殷半个身子,又跑进后厨找到半壶热水,这边黄药师施治到关键时刻,一条条绿线被银针逼出,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狰狞,似乎有望将寒毒逼出,然而殷殷的体温却已经下降到一个格外危险的状态,连披在她身上的衣物也有结冰趋势,无奈之下,不待寒毒出尽,黄药师内劲一吐,她整个人直直弹起,一些细小血管承受不住压力爆开,身上顿时血红一片。
张三丰看得心疼,忽然朝旁边大树挥出一掌,树上掉下一人,正是阿三,他再挥出两掌,解开阿大阿二穴道同时打得二人飞出数十米,怒斥道:“滚”,三人再不敢逗留,几个起落不见了身影,此处不适合救治,张三丰一手抓住赵敏,一手带着周家小孩,黄药师抱起殷殷,一行人直奔最近的村镇而去,竟然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到,黄药师当先冲入客栈,张三丰跟在后面,两人一个身如鬼魅,一个须发洁白,店家直以为白日见鬼,此中种种急促就此带过,只说黄药师为逼出殷殷体内寒毒,以银针封穴,自少阴,阙阴至太阴,再到少阳,阳明,太阳,如此反复,店中火炉连开七日七夜,每每倒出蛮溢寒气之血水甚至引得附近居民争相观看,到第三日,已有血水馒头可治百病之说,第五日周家小孩出门抓药听见小孩编了童谣在唱:“老仙人,青衫鬼,抓娃娃,煮神水,一喝去病二喝救命,血娃娃,命百岁····”
没听完,打了一架,没打赢,下午发现赵敏花钱买通附近的叫花子当着所有人往血水里撒尿,第二天就没人来了。